然而罗寒却懒得和他废话，一挥手，众人跟随着他沿着牛头妖怪离开的方向离去。天空黑骨很显眼的体型指明了方向，根本不担心走错。

老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终于是叹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孩子们，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是从我们寨子追过去的。”

“是，大祭司。”

罗寒等人远远地跟着牛头妖怪，在黑骨的指引下，他们已经可以看到牛头妖怪的背影。

“要抓起来吗？”孟飞已经跃跃欲试。

“这个小妖没有价值，我们的目标是那个所谓的山神。”罗寒转头看了花语一眼：“这个山神实力应该不弱，如果你们不想插手，我不会强求，毕竟是我揽下的事。”

花语笑笑：“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吗？活人献祭这种事本来就人神共愤，别以为就你有人性。何况受害者还是女子，我要是不管，姐妹们怎么想我？”

罗寒耸耸肩：“那就走吧。”

就在这时，梦魇突然惊讶道：“有其他人来了。”

众人顺着梦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另一个牛头妖怪从一个山头翻上来，肩膀上同样扛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看来这山神祸害的寨子还不少。”秦虎说了一句，突然看到那女子睁开了眼睛，嘴巴动了动，说了些什么。

梦魇道：“她说，圣使大人，我可以自己走，不用劳烦您。”

牛头妖怪犹豫了一下，放下女子，女子并不逃跑，走在前头，和罗寒他们原先追踪的一组并行。

秦虎道：“这丫头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胆子蛮大的嘛。”

罗寒道：“大概是自知必死，看开了吧。这种事情最麻烦是不能逃，就算逃走了，也会波及家人和同寨村民，除非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齐韬道：“我们这不就是去解决根源吗？”

“嗯，没错。”罗寒应了一声，前面两个牛头妖怪和少女转到一个山头后面，失去了踪影。“快追。”

众人赶紧追上去，翻过山头却看见山下一座古朴的神殿出现在山坡下的平坦空地之上，大门处用隶书写着“山神殿”三个大字，显然这里就是所谓的山神的所在了。

“这里妖气好浓，而且里面还有一种别的气息。”梦魇眉头紧皱，感知特长的他比其他人更容易感觉到异常。

罗寒将自己的精神力探出，马上也得到了和梦魇差不多的结论：“妖气浓郁程度堪比狮驼岭这种几万妖怪汇聚的地方，不是这里的妖怪太强，就是数量太多。另外其中夹杂着阴魂的气息，想必是多年来死在这里的祭品遗留的。”

花语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进去吗？”

罗寒摇头：“我承认我之前小看这山神了。不知道底细贸然攻击，可能会有麻烦。这样吧，花语你想办法以祭品的身份潜入山神殿内，摸清楚情况之后再制定作战计划。我们在外面守着，等你信号，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旦有意外情况我们立刻掩护你撤退，你觉得怎么样？”

花语思索下点头：“没问题。不过这些作为祭品的女孩子都是被小妖押送回去的，我怎么才能混进去？”

“这个简单。我们在这等一下。”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牛头妖怪扛着一个少女回来。刚翻过山头，就被一根巨大的黑色棍子砸在脑袋上，当场晕厥过去。梦魇立马出手，进入牛头妖怪梦境，开始修改牛头妖怪的记忆，让他模糊记得走到这里太困就睡着了，同时将他记忆中少女的样子变成了花语。萧雨萌再扔个治疗治愈牛头妖怪被蛟龙棍击晕的伤痕。当牛头妖怪醒来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怀疑，只以为自己困意袭来，就找了个背阳处睡了一会，祭品还在，那就没问题，待到神殿内交差就是。

以梦魇的能力，只要不是修改非常深刻的记忆，修改点不多，并且逻辑上能够自圆，对付这种级别的小妖怪根本不费什么力气。当然，梦魇也可以直接盗窃小妖关于山神殿的记忆，但这种在外跑的小妖，身份不高，能知道的东西也有限，更兼低级妖怪智商偏低，未必就能有准确的记忆，万一记错关键的东西，可是会害死人的。

被修改了记忆的牛头妖怪带着花语进入了山神殿，罗寒等人则在附近找了山洞布置一番，躲起来等待花语的消息。

花语装晕被扛进山神殿，没走几步就听见有妖怪说道：“统领，这是木兰寨献上的贡品。”

接着花语就感觉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捏住自己下巴，将自己的脸抬了起来，随后一个声音说道：“还不错，这是她的号牌，把她送地牢里。”

“是，统领。”接着花语就被继续扛着前进。

花语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那所谓的统领，却是一只大马猴。原本众人因为外面的牛头妖怪的原因，猜测这是山神殿的主人多半是只牛精，却没想到这统领是别的妖族，那主人的身份就难说了。

走了一段路，花语感觉自己被放下，周围传来女子的体香和急促的呼吸声。脚步声渐行渐远，花语估计牛头妖怪走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暗的洞穴之中，一排简陋的土梯向上通往一个狭小的洞口，显然这里应该是一个地窖之类的地方。

“你醒了。”身边一个少女的声音将花语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花语四下看看，这里已经有十几名少女，不过大都躺在地上，显然还在昏迷之中。说话的少女花语有印象，是那个醒来自己走进来的女孩。

“我叫落樱，是九林寨的。”

花语整理下思绪，说道：“我叫花雨，木兰寨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落樱道：“这里应该是山神殿的地牢，用来关押我们这些祭品的地方。你醒得这么早，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自愿作为祭品前来的呢，看来好像不是。”

自愿？花语有些疑惑，问道：“你是自愿的？”

“嗯，所以祭司才会让我少睡一会儿，这样我就能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自愿？”

落樱笑了笑说道：“总要有人当祭品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反正我也是个孤儿，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死伤心，与其让别人生离死别，不如我来。”

花语心中触动，问道：“你就没想过逃吗？我看这里防守也不是很严。”

落樱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花语：“姐姐，这里可是山神殿，就算逃出这个地牢，外面还有很多妖怪。再说了，就算我逃走了又能怎么样？只会让山神迁怒寨子里的人，让更多人受伤害。”

花语想起罗寒说过同样的话，心中暗叹，问道：“你知道我们被送到这里之后会被怎么处置吗？

落樱摇头：“不知道，总之从来没有祭品回过寨子，想来都死了。姐姐，左右都是死，别想这些没用的事徒增烦恼了，想些开心的事吧。你有过情郎吗？”

“情郎？”花语有些失神，在进入试炼场之前，她倒是交往过男朋友，后来分了。进入试炼场之后，已经很少有男人能入她的眼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情郎存在。

落樱道：“看样子姐姐有过，他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花语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落樱却会错了意，说道：“我是不是说错话，让姐姐伤心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花语摇摇头道：“没事，我没有情郎呢。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嘻嘻……”落樱笑道：“当然没有啦，所以我才问你嘛。我呀，别的什么挂念都没有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遇到过一个爱我的男子，给我一段像故事里一样美好的姻缘。我以前一直在想，他一定是一个英雄，可以生撕猛虎，手格黑熊，而且长得俊朗，又体贴又温柔。每天他出去打猎，我在家洗衣做饭种菜织衣。有一天，隔壁寨子的恶霸看上了我，对我动手动脚，他知道了就一个人杀到隔壁寨子，将恶霸打得屁滚尿流……”

花语抽了抽嘴角，看着落樱神往的样子，不合时宜地问道：“既然你还有遗憾，为什么要主动来送死？”

落樱摊手：“因为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有这样的能力，可他们才不会看上我呢。”

花语疑惑：“可你很好看啊。”

落樱无所谓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个孤儿，是在寨子门口被捡回来的，自小就吃百家饭。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那些有能力的高贵的人。”

在这里，只有各寨子的祭司一族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据说他们的力量就来源于血脉。而为了保证血脉的强大，各个寨子的祭司一族只会互相通婚，绝不会和普通人结合，更不可能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相恋。

花语并不知道这些，但贵族通婚制她也是知道的，因此也理解。想了想花语问道：“如果有人能够杀死山神，解除后顾之忧，并且愿意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能够实现你愿望的地方，你会跟他走吗？”

落樱蹲在地上，用手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我想嫁给他。嘻嘻……”

花语翻个白眼：“如果这个人是女的呢？”

落樱皱眉：“女的能有这么强？我不信。”

“我……”花语的话被打断，又一个少女醒了过来，落樱立刻兴高采烈地去询问：“你醒了，我叫落樱，我来自九林寨……”

花语摇了摇头，这个乐观的少女让她很是喜欢，自己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里。

之后断断续续又有几个少女送到。随着少女们陆续醒来，地牢里的氛围也开始变得压抑起来。不是每个人都像落樱一样自愿成为祭品的，明知将死，还能保持良好的心情，有几人能做到？地牢中悲观和绝望的氛围越来越浓，不少少女都哭了起来，呜呜哇哇地很是嘈杂。

落樱靠到了花语身边，嘟着嘴道：“反正都是要死的，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姐姐，你看起来和他们很不一样呢。”

花语自然不会哭哭啼啼，事实上除了和落樱聊天，她基本是面无表情的，根本不关心周遭的事。正如落樱所说，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

“落樱，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明白吗？”

“保护我吗？”落樱笑眯眯地歪了歪头，想了想点头：“好吧，我一定跟在姐姐身边。”

花语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和我说说你之前的事吧，省得你无所事事。”

“嗯。我呀，之前其实是被一个老婆婆收养的，可惜她没几年就过世了……”

落樱说，花语听，时不时插嘴问询一番，时间过得很快，洞口的光线慢慢变得黯淡，最后变黑。

大概是到了晚上，一个脸上长着鳞片的人形妖怪提着一个盖着麻布的大篮子走了进来，将篮子放下，尖声尖气道：“好好吃一顿，睡个好觉，明早我来收篮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众少女一时不敢上去看这是什么，倒是落樱毫不畏惧，直接揭开了麻布，喜道：“有面饼和烤肉哩，大家快来吃啊。”

少女们不敢妄动，落樱可不在乎，抓了几个面饼和两块有些焦黑的肉回来，分给花语一半，便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众少女见她吃了没什么问题，放下心来，纷纷上前去取食物。

花语咬了一口烤肉，直接吐了出来，这烤肉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除了烤熟了，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至于面饼，花语也只吃了一口就放弃了，这些东西说是猪食估计猪都不干，显然做这些东西的厨师水准实在太低了。

落樱发现花语不吃，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啊？”

“这么难吃你也咽得下去？”花语左右看看，其他人的虽然勉强吃了下去，表情却显示她的味蕾是正常的。

落樱正色道：“难吃，可是也要吃下去才不会饿肚子啊。阿婆说饿死鬼是不能投胎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