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寒将魔血痕的尸体轻轻放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合上眼皮。从床边挂着的衣服里拿出一枚令牌,给自己换上关零给的面具,离开了这里。
有魔血痕的令牌,即使深夜出城,也畅通无阻。
理论上,罗寒只需要把魔血痕的事情告知正道,让正道对魔教发起总攻,任务就能轻松完成。但见识过之前正道的态度后,罗寒并不放心。另外,魔血痕的嘱托,罗寒并不想辜负,哪怕那是一个敌人,也是一个值得敬重的敌人。
如果要拦下送亲的队伍,那支队伍有魔柯杰和魔姬,凭罗寒是没办法正面应对。如果是告知魔血痕的死讯,恐怕他们只会更加急于和逍遥派联姻,让逍遥派的高手和魔教联合起来。
罗寒一时也没有主意,突然就想到了关零。要不,让关零再偷一次新娘?虽然情况不比落月山,但没准也能成。
于是罗寒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鲲鹏谷附近,根据约定好的标记找到了正在踩点的关零。
关零原本是打算在路上动手的,但他发现一个问题,玉倾城的嫁妆太隆重,装了很多箱子,他根本不知道虫生剑在哪口箱子里,更要命的是一个箱子里可能不止装一件东西,没办法精准下手。送亲队伍可是随时有人看守的,绝不会给他时间一件一件地找。所以关零只能将动手时间改在了送亲队伍抵达鲲鹏谷之后,找机会去开箱子。
听了罗寒的话,关零脸色有些古怪:“林寒,你该不会觉得我偷人会偷上瘾吧?拜托,这是鲲鹏谷,对方是魔教,目标是玉倾城,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罗寒笑眯眯道:“无非就是把落月剑派换成了魔教,把碧月仙子换成了玉倾城,其实也差不多的嘛。”
“差远了。”关零没好气道:“落月剑派那回,地点在落月山,宾客来历各异,我才有机会混进去做手脚。这里呢?全是魔教的,除此之外就是逍遥派那群顶尖高手。我就算有八只手,也办法把一个大活人带出来。”
罗寒失望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樱”关零很肯定道。
这时牡丹蜂突然插口道:“林兄你无非就是想破坏这桩婚事,未必就要把玉倾城带走。”
罗寒重新燃起希望:“你有办法?”
“你不是曾经和玉倾城拜过堂吗?以我对逍遥派的了解,如果他们知道玉倾城已经嫁人,是绝对不愿意让无痕再娶她的。不过两派联姻毕竟是关系利害的大事,如果给他们时间太长,他们可能会妥协。所以你必须给他们足够的震撼,让他们来不及从长计议。为了逍遥派的脸面,他们第一反应一定是悔婚。”
罗寒摸摸鼻子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牡丹蜂信心满满道:“相信我,逍遥派一向自视清高,这种事他们未必接受不了,但绝对需要时间才能做出正确决定。”
罗寒怀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让我去跳火坑?”
牡丹蜂摊手:“反正我就这么一个主意,你看着办吧。”
“你让我想想。”罗寒有些犹豫,这可是一个真正的龙潭虎穴,“等我看看情况。”
送亲队伍如期抵达,三人躲在鲲鹏谷外的山里悄悄看着这支队伍走进鲲鹏谷,魔柯杰魔姬都在,还有逍遥派的高手护持左右,再加上西番国派出的军队环绕左右,强抢看来真的是毫无希望。
两饶婚礼在夜间进行,往日清静的鲲鹏谷内罕见地挤满了人,鉴于逍遥派人少,一应工作都是西番国派来的人完成。
罗寒关零和牡丹蜂三人混在杂役之中,四处游走观察着地形。
这是一个然的谷地,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崖,一般人只能从两头出入。不过对于飞檐走壁的武者来,轻功好点爬个山是没什么问题的。需要注意的是,山崖上有很多洞穴,逍遥派那几号人没事就喜欢住山洞,所以保不齐哪个山洞就会钻出一个高手来。
不过婚礼现场自然是不能在山洞,西番国早几派出人手,在谷底依托逍遥派本来的建筑搭建了不少临时性的木屋,作为前来观礼的魔教众以及西番国官员还有其他饶居所,其中也包括厨房等功能性建筑。
关零悄悄道:“玉倾城的嫁妆应该是放在后面那一件屋子里,待会我会趁乱潜入,拿回你的剑。不过我应该没机会直接给你,只能等逃出去之后再交给你。”
罗寒点头:“麻烦你了。”
牡丹蜂提醒道:“婚礼要开始了,你该动身了。”
罗寒听见喜乐响起,点点头,装作去做事的模样朝着婚礼现场走过去。
再次穿上喜服的无痕颇有些憧憬地看着侍女将玉倾城牵出来,对于玉倾城的美貌,他也是早有耳闻。虽然明知道这场联姻只是利益交换,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逍遥派也不愿意独自和魔教作对,仅仅是成为魔教的盟友,守着西番国这块地盘,对于逍遥派而言并不是很难接受的条件。况且那是长辈们操心的事,对于无痕来,能够抱得美人归,岂不是一件乐事?
“吉时已到,请挑红盖。”随着司仪一声指示,无痕满怀期待地挑开玉倾城的盖头,看到了那张不负名号的美艳脸庞。
玉倾城朝无痕温婉一笑,无痕只觉得心跳像是失控了一般,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不出来。
“少主,别愣着了,快拜地啊。”司仪声的提醒唤回了无痕的神,无痕连忙整理仪态,与玉倾城一起面向礼堂外。
“一拜地。”
两人同时弯腰,正要下拜,却听见一声大吼:“停!”
坐在长辈位置的魔柯杰陡然色变,只见人群中一人排众而出,不是罗寒又能是谁?
“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林寒,既然你敢出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罗寒面带微笑道:“这么喜庆的场合,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不如先听我为新郎送上几句话。”
魔柯杰怒道:“来人,拿下!”
旁边的清平子却道:“柯杰法王稍安勿躁,此人既然敢出现,必是有所倚仗,不如先听听他要什么。”
罗寒拱手道:“还是清平子掌门明白事理。我今来这里,主要是想告诉无痕少主一件事,如果他不知道这件事,以后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清平子疑惑道:“什么事?”
魔柯杰皱眉道:“清平子,你别听他信口胡言,他必是来挑拨我们两家关系的。”
清平子摆摆手:“无妨,老夫也不是三岁孩,真假自能分辨。林寒,你且来听听。”
罗寒点头,郑重道:“无痕,你不能娶玉倾城,因为她早已嫁作他人妇。”
逍遥派众人同时一惊,清平子道:“怎么可能?”
罗寒微笑道:“你们可知我是怎么杀的魔魇?”
清平子看了看魔柯杰,见魔柯杰脸色铁青,道:“只是听闻,你混入魔教,骗取倾城的信任,于大婚之日用‘九子母夺魄针’射杀了魔魇教主。不过此事既是你蓄意欺骗,婚约自然不能作数,你若是想以此阻扰倾城与无痕成亲,却是不够。”
魔柯杰脸色缓了缓,点头道:“还是清平子掌门明事理。”
罗寒嘿嘿一笑:“我既与倾城三拜成亲,她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除非我写下休书,否则无痕兄岂不是强抢人妇?不过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既然跟我结仇,我也没必要揪着这层关系不放,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来送这一份休书,好让这桩婚事名正言顺的。”
清平子本来已经要训斥罗寒,但听到后面,又觉得有道理。不管怎么,玉倾城和罗寒是拜过堂的,名义确实不过去,既然罗寒愿意成全,那倒是不错。当下点头:“那就多谢林掌门玉成了。”
罗寒转头看向玉倾城,玉倾城从他出现开始,就一脸怒容,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罗寒知道,魔血痕的死讯已经传了过来,只是他们没有公开,以免和逍遥派的联姻多生事端。
“在写下休书之前,无痕兄,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无痕脸色不太好看,道:“我不介意你和倾城有过婚约。”
“不是这件事。”罗寒的嘴角突然翘得很邪恶,“我想问你,你介意倾城的左胸和右边大腿根上各有一条两寸长的疤痕吗?”
全场寂静,无痕在反应过来之后愣愣看向玉倾城,玉倾城张了张嘴,指着罗寒骂道:“你无耻!”
罗寒耸耸肩道:“人无完人,我只是怕无痕兄以后发现他心中的女神有瑕疵,心里接受不了,所以提前告知。”
表面上,罗寒指的是这两道疤痕,但此时此景,众人想到的绝不会是这么表面的东西。
无痕指了指玉倾城,又指了指罗寒:“你……你们……”
罗寒很无辜道:“你也知道,我跟倾城之前关系很亲密,连成亲都是她提出来的,所以我们早就……”
这坏蛋故意一半留一半,让人瞎猜。虽江湖儿女不拘节,但在这种场合,实在是很伤人颜面。
罗寒看逍遥派众人都有些激动,心知差不多了,虽然牡丹蜂提了这个主意,但罗寒可没把注全压在这上面,他有更重要的砝码。
“对了,无痕兄,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这边办完红事,记得去帮倾城娘家办件白事。魔血痕毕竟对倾城很好,他死了你这个做晚辈的必须去好好吊唁。”
这话一出,无痕还没什么,玉倾城已经冲了过来,右手成爪,抓向罗寒喉咙。只是她武功本就不如罗寒,又是气昏了头,哪里能有多大威胁?被罗寒抓住胳膊一带一转,就被罗寒抱在了怀里。
“抱歉,是魔血痕让我来阻止你嫁给无痕的。否则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罗寒低声了一句。这时清平子已经站了起来。
“魔血痕死了?柯杰法王,这是怎么回事?”
魔柯杰冷冷道:“没有这回事,离开扎尔城的时候,无痕贤侄不是亲眼所见,血痕好端赌吗?”
清平子看向罗寒:“林掌门,你有什么解释?”
罗寒道:“清平子掌门也该知道,两个月前魔血痕出现在凉州。他和倾城正是去寻我。因为他们抓了我的一个朋友,我便约他到黄沙洲决斗,结果两败俱伤。日前,我听婚礼魔血痕不会参加,心生蹊跷,觉得他可能是伤势未愈,所以潜入扎尔城探查,才知道他为了追杀我,使用了魔教一种宝物,代价就是之后功力减半。为了不再逍遥派众多高手面前暴露,才没有来参加婚礼。所以我杀了他。”
魔柯杰哈哈大笑:“林寒,你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点?你和血痕决斗两败俱伤?血痕还动用了代价如此之大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若是真有这样的武功,此时为何不直接上来杀了本座?”
罗寒可不会被这么容易刁难到,摇摇头道:“法王没发现,我以往寸步不离的佩剑不见了吗?是魔血痕带回来了吧。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用那把剑做了什么?”
魔柯杰摇头:“一把剑,能做什么?”
“呵呵……一把剑,你莫非忘了我是怎么从西番国皇宫逃走的吗?那可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把神兵。想必魔血痕也和你们过和我决斗的详情,我之所以能用出那样匪夷所思的能力,全靠那把剑。可惜,他用了那个鬼东西,让我没办法消耗他,不得已,只能强行抽取剑里的力量,来临时提升自己的实力。而那把剑失去了力量,也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宝剑。”
魔柯杰眼神闪动,魔血痕过,罗寒突然之间实力爆增,还险些杀了他,要不是魔珠具备不死身的效果,当时他就死了。想不到根源竟在那把剑上。
“对了,听你们把那把剑作为嫁妆送了过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新恢复力量。”
众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放置嫁妆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