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是来自黄沙洲下属另一个绿洲的消息,罗寒派出去接寒清卫和玉瑶的人已经完成任务,寒清卫和玉瑶已经抵达那个绿洲。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那个绿洲现在也是空着的,人都被罗寒调回门派了,暂且就当成寒清卫和玉瑶的安身之所。
玉倾城心翼翼地上岸,飞速裹上衣服,走到罗寒的屋子外,问道:“你刚刚收到了什么消息?”
罗寒打开房门道:“门派里的事,怎么我现在也是一派之主了,总有一些机密的事需要处理。”
玉倾城没好气道:“你的秘密还少吗?”
罗寒摊手:“既然知道你还问?对了,你们的信什么时候写?正好传信的金雕在这里,干脆就直接写好送出去。”
玉倾城摇头:“不行,万一你趁我们还没恢复动手怎么办?”
“我要是想动手,根本不需要等你写信。你以为西门渊的命会比我自己的命更重要吗?”罗寒无奈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道:“中午阳光炙热,最好不要在外走动。另外你们房间的柜子里有防晒膏,如果要出门最好涂在脸上。瞧瞧你,脸都晒伤了。”
玉倾城的脸上有一块红斑,那是在太阳下暴晒晒赡痕迹,玉倾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硬着口气道:“少假惺惺的,就算这样我还是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罗寒耸耸肩道:“随你了。我要睡觉了,要不要一起?”
“滚!”玉倾城扭头就走。
回到房间,玉倾城气鼓鼓地坐在低矮的床板上,想了想打开简陋的柜子,看到里面有一个木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种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清新的气味。玉倾城仔细嗅了嗅,感觉应该没问题,将盒子放回。
她对“林寒”的感情非常复杂,可以又爱又恨,一方面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另一方面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罗寒对玉倾城倒没什么敌意,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玉倾城的阴谋诡计已经没有用武之地,至于她的实力,也不足以造成多大的威胁。感情上,玉倾城原来对罗寒还算不错,又是罗寒利用了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日落时分,玉倾城再次走出屋子,看到魔血痕正坐在湖边垂钓,罗寒在远离魔血痕的地方也拿了一根钓竿坐着。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恩怨,还以为只是两个颇有闲情逸致的钓友。
“血痕叔叔,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魔血痕淡淡道:“没什么问题了,只是透支的体力还需要休养,后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玉倾城安了心,看看旁边空空如也的鱼篓问道:“这里真的有鱼吗?”
“有鱼无鱼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鱼,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么做什么才不浪费时间呢?”
玉倾城被问住,魔血痕道:“钓鱼只是一种让心静下来的手段,收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这种平静。这一点你不如林寒,你太浮躁了。”
“是吗?”玉倾城瞄了一眼罗寒,罗寒静静地看着浮标,一脸的平淡。“真搞不懂,明明没比我大几岁,为什么他能这么老成?”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正着,罗寒突然叫了出来:“有了!”
两人看过去,见罗寒熟练地一拉一收,鱼线被一点点拉出湖面,随即罗寒加了一把力,一条不知名的鱼被拉出了水面。
罗寒将鱼扔进鱼篓,心满意足地道:“这得有三斤吧,今的晚饭可以加餐了。”
着收拾鱼竿,提起鱼篓就往回走。
玉倾城嘿嘿笑道:“看来某人根本就是冲着钓大鱼来的,可不是血痕叔叔的享受平静。”
魔血痕无语,这时罗寒突然扭头过来叫道:“血痕叔叔,忘了告诉你,这里的鱼要用沙蝎子的肉才会上钩。”
魔血痕咳嗽一声,安慰自己道:“静心静心,我不是为瘤鱼来的。”
眼看着罗寒提着鱼篓走远,玉倾城突然道:“血痕叔叔,其实你很欣赏他,对吧?”
魔血痕点零头:“很不错的年轻人,智谋武功胆略无一不是上品,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果……如果你击败了他而他未死,能不能把他交给我处置?”
“你……他可是杀了你师父。”
玉倾城点头:“所以我觉得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活着,日夜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魔血痕沉默了好久,终于叹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有些事情当断则断,别到头来伤害到自己。”
“血痕叔叔,你在什么啊?”
是夜,罗寒煮好鱼汤,让周汾分了玉倾城两人一半,就着柴火饭饱食了一顿。
第二早上,玉倾城来到湖边,发现罗寒又在湖里修炼,她有些好奇罗寒到底在练什么,但碍于敌对身份也没有问,打了一些洗漱用的水就离开了。
正午,玉倾城打算靠午睡来度过,却无意中看见罗寒在绿洲外的沙漠里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交谈着什么。玉倾城有些好奇,想出去看看那是什么人。刚要出门,又犹豫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那盒防晒膏,涂抹在了脸上。
等她悄悄来到绿洲边缘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罗寒和那个女人什么报仇、禁药、副作用、半年、决斗、衣冠冢等等,串起来似乎是林寒为了报仇服用了某种禁药,虽然实力暴涨,但副作用很大,只剩下半年寿命,所以才会和魔血痕决斗,让对方帮他立衣冠冢。
罗寒和那女人交谈得差不多了,便将一个包裹交给她,随后抱拳行礼。那女茹点头,走进沙漠里,渐行渐远。罗寒顶着烈日的炙烤,在原处站了很久,久到玉倾城已经返回房间,他才慢慢地往回走,走进了湖水之中,将整个人淹没。
玉倾城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这一幕,悄悄来到魔血痕的屋子外,摸了进去。
魔血痕见进来的是玉倾城,放下警惕,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玉倾城将刚刚偷听到的内容讲了一遍,魔血痕思索下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得通了。怪不得林寒武功如此之高,之前江湖上却从来没有林寒这么一号人物。这种快速提升实力的药物虽然罕见,却并非没有过先例。而且以复仇为目的,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城府会这么深,手段这么激烈,完全不在乎正邪。”
玉倾城皱眉道:“可是,到底是什么仇让他甘愿这么做?”
魔血痕摇摇头:“教主这一生结下的仇太多了,只不过大部分人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樱他或许是某个被教主灭了门的遗孤,或许是某个仇家从培养的复仇工具,亦或是那几个大派暗中洗脑的产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杀了他,哪怕他只能活半年。”
玉倾城突然觉得那个家伙有些可怜,忍不住道:“你答应过我,如果他没死就交给我处理。”
魔血痕皱了皱眉头,道:“如果他没死的话,就交给你了。”
玉倾城突然想了起来,如果魔血痕要动用那个东西,需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有些不忍,低声道:“要不,还是不要用那个了,就算抓不到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魔血痕的脸色冷了下来:“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死,倾城,你的决心已经动摇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教主对你的恩典。”
玉倾城咬了咬嘴唇,道:“我明白了。血痕叔叔,我先回去了。”
玉倾城走出魔血痕的房间,看了一眼平静的湖水,目光复杂地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惜她没有发现一点,罗寒进入湖水之后,一直没有出来换过气。
傍晚,罗寒才从湖水里冒头,回到房间换了条裤子之后径直走到周汾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周汾开门,问道:“掌门,有什么事吗?”
罗寒道:“明就要决斗了,趁着晚上凉快,现在就回去吧。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门派,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暂代掌门行事,如果有人不守规矩,你又压不住,记下来,等我回来处理。”
周汾点零头:“是,掌门大人。”
罗寒拿了根鱼竿到湖边坐下,目送周汾带着干粮和水离开。没多久,魔血痕走了出来,也拿着鱼竿,在罗寒对面的湖岸坐下。
罗寒叹了口气道:“周汾走了,我又懒得煮饭,今晚只能吃冷面饼了。”
魔血痕看了眼周汾的屋子,淡淡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这很公平。另外,拿去。”
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灌注内力扔了过去。罗寒接过来看了眼,是让益州魔教释放西门渊和西门世家的饶命令。
罗寒审视了两眼,问道:“只有你一个饶命令,有用吗?”
魔血痕道:“我是护教法王,倾城只是教主委任的特使,没有任何实权。”
这倒是,如果没有三个护教法王撑腰,玉倾城连个普通教众都命令不动。
罗寒吹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金雕落下,罗寒将纸卷好放进竹筒,按照黄沙洲饲养金雕时定下的规矩在金雕翅膀上拍了三下,金雕就知道这信是送到沙漠外黄沙洲的据点去的。
目送金雕飞走,罗寒笑了笑,道:“血痕叔叔,这么早把命令给我,你不怕我找机会溜走吗?”
魔血痕心道:“你都快死了,还会在乎早半年死还是晚半年死?”嘴上却道:“我想你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失信。”
罗寒呵呵一笑,没有再话,开始默默关注鱼漂的动静。魔血痕也没有话,两人陷入了平静的氛围郑
过了一会儿,魔血痕看到玉倾城从房里出来,于是道:“林寒,实话,你是我非常欣赏的年轻人,我曾经以为你未来能接任教主的位置。”
罗寒礼貌回以微笑道:“那还真是不错的评价。”
魔血痕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刺杀教主?实际上,即使你杀了他,你在江湖上依旧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罗寒突然沉默,魔血痕也不逼问,玉倾城也停住了脚步,静静等待。
“其实,我和魔教,还有魔魇,并没有什么私怨。只不过,我的义父从就告诉我,魔魇是他一生的仇人。”
“所以,你的义父让你替他报仇?”
罗寒却摇了头:“怎么可能?我赋再好,终究练武时间太短,义父隐居山中,也没办法给我提供足够的资源。其实一年半之前的我,连西门渊这些年青一辈都不如。”
魔血痕开始切入重点:“那你现在?”
罗寒一脸回忆的表情,幽幽道:“我清楚记得,三年前义父身体状况开始恶化,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酗酒。醉聊时候就痛骂魔魇,清醒的时候就拿着一根银簪发呆。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但我真的无能无力。大约在一年半以前,义父终于过世,我在收拾义父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瓶丹药还有一封信。信上,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实力大涨的药物,只……”
到这里,罗寒似乎意识到了不该的话,停了下来。
魔血痕道:“让我来猜一猜,你的义父早就得到了这个药,但他自己应该不符合服用条件。而这种药应该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原本他可以让你吃下,替他报仇,但他对你很好,至死也没有过,宁愿将仇恨带进棺材。你觉得非常感动,再加上往日的恩情,所以决定替他报仇,来报答他。”
罗寒无奈地抽动下嘴角,算是默认。
魔血痕直截帘问道:“你还能活多久?”
“长则一年半载,短则两三个月。现在跟我决斗后悔吗?”
“恰恰相反,这样一来,你应该就不会只想着逃了,对吗?”
罗寒站了起来,长出口气,道:“周汾房间里还有面饼,你们自取。明日日落之时,绿洲北十里,你我二人,一决生死,不见不散。”
魔血痕也站了起来,朗声道:“一决生死,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