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天意如此，谁能想到当初菲菲不顾卫阶的极力反对，硬要陪他一起试用改良的五石散，会给今天寻找菲菲的下落埋下了一个伏笔
那块玉佩，应该是某次卫阶试药之后，因为行为举止过于狂放而留在了西郊的别苑之中的，也许是为了一个念想，菲菲私自将其收藏
卫阶并不清楚古代有没有人利用犬类鼻子远比人类灵敏的特性，来训练犬类做一下人类无法完成的工作，譬如说利用一个人身上的气味来寻找失踪的人。
而这个方法对于卫阶来说却不是很陌生，他早该想到了的，黑子极具灵性，能听懂他所说的话，让它通过那块留在菲菲身上的玉佩找到她的行踪，应该是可行的
卫阶尝试着将自己的计划说与黑子听，相比于黑子的认真聆听，一旁的张大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卫阶的话黑子都能听明白，他自然没有听不懂的道理，只是于他而言，卫阶的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让一只流浪狗去寻找菲菲的下落尽管这只流浪狗已经一扫颓风，不再是一副流浪狗模样了
“黑子，这次全靠你了，找到那位女孩之后，将这张纸条交给她看”卫阶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将写了字的布条塞进了黑子脖子上原本就有的项圈之中。
黑子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心，可惜的是黑子虽然能听懂卫阶的话，然而卫阶对于黑子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一头雾水，不得而知，只好将黑子的这份担心理解成了害怕陌生人，或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淮月楼，的确是一个极为热闹，又鱼龙混杂的地方
相比于晓清而言，张大的易容术就粗糙了许多，加上卫阶并不喜欢各种颜料抹在脸上的感觉，此前在大街之上的是都选择戴上了斗篷，只是如今要亲身前往淮月楼，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接受张大那略显粗糙的手艺了
技术粗糙，效果却还不错，张大的易容术虽然不能完全掩盖卫阶玉树临风的样貌，却也让他的年纪看上去大了不少，轮廓也稍微改变了一些，若非熟人，还真是认不出来，就连卫阶自己，透过铜镜看过去的第一眼，也被吓了一跳
“将军，小黑狗真的靠谱吗”张大一边将用来易容的药物贴身收好，一边疑惑地对着卫阶问道。
“淮月楼，难道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否则卫阶自认无法向濛濛交待”卫阶坚定地说道。
“至于黑子是不是靠谱，稍后便会有答案，黑子能做到的事是张大你无法想象的”
“交待”张大微一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
“以将军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还需要向谁交待吗谢安，刘牢之，桓玄，侯亮生，这些人都被将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张大，不要用当今这世俗的眼光来衡量卫阶”
张大这一句话，让卫阶禁不住眼神微眯，张大的忠心毋庸置疑，然而他的思想终究跳不出这个时代的桎梏，门第，阶级等等观念早就深入他的骨髓，章熊是墨家钜子，卫阶是章熊这个钜子认的主人，二人在张大的心目中就是天，就是一切，至于其他，不论也罢
“所有对卫阶有过付出的人，或是被卫阶牵连的人，卫阶都应该给他们一个交待，更何况这个人是濛濛”
张大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迈步淮月楼的第一时间，卫阶的心中就萌生出一种错觉，建康还是以前那个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建康
淮月楼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此前大街上的平静也许还只能让卫阶心生警惕，然而如今淮月楼内的这副景象，却让他不由得不有着深深的危机感了
如果桓玄真的能容忍侯亮生这个比他更聪明的人在他身边，并善加利用的话，建康城内，无论是高门，还是普通民众的早晚都会被侯亮生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变得渐渐乐不思蜀起来
大厅还是那个大厅，只是相比之前，布置的风格显得更为精致，大厅之中各个台子上的表现显得更加豪放，二楼雅间依然不时传来郎朗的清谈辩论之声，不时就有公子哥赤着上身或是淮月楼的歌女，仅仅身着亵衣来到大厅正中最大的舞台之上表演
苏巧儿此前清谈的规矩得到了延续，然而参与其中的人变得更多起来，因为这些名门公子需要面对的对手，再也不是从前的清谈女王，而是淮月楼的任意一个歌女或是舞女，被苏巧儿压制多年的怨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多则三五人同时上台，少则一人独自表演，大舞台上的表现从未有过间断，而每当有姿色身段上佳的女子登台表演的时候，便会惹得大厅中围观的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
“黑子，去吧”
趁着大厅内的混乱，卫阶放下怀中的黑子，低声吩咐到，黑子一抖身上短簇的毛发，沿着似乎早就确定好的方向，就钻进了人群之中。
黑子实在是太小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舞台之上，没有人留意到脚下胯间正有一只萌萌的小黑狗快速通过。
黑子那无法形容的小身段消失之后，卫阶的注意力也来到了舞台之上，他并非被舞台上的表演所吸引，这样的尺度，对古人而言或许极具诱惑，然而于他而言，不过尔尔罢了，再则，正如他早就和烟濛濛说过的，在他卫阶眼里，世上的女人只有烟濛濛一人而已，其他女人，只有朋友与敌人之分，而无男女之别
透过淮月楼繁华的表象背后，卫阶看到的是这个叫雨蝶的女人的厉害之处，淮月楼如今的经营模式，显然是出自她之手，桓玄不会有兴趣，而侯亮生对于此等烟花之地，更是唯恐躲之不及，如今淮月楼的风光，定然是这个雨蝶一个人的功劳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