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工认真地道:“这位小兄弟是从北国而来,在此地遇到不公之对待,尚且宽容忍让,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受到别人挑衅,妻子被调戏,还能保持君子风度的?一个外地人尚且如此宽容、大度,我们西凉人,又怎么能够锱铢必较呢?这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们西凉人尖酸刻薄,心狭窄么?”
太子慢悠悠地道:“那依毛先生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毛三工道:“我认为,花公子实际上是咎由自取,虽然伤势惨重,但是错不在这位小兄弟,而是在那一对师徒剑客。这位小兄弟虽然帮人帮的有些失误,但是出发点是好的,而且之前被欺负,之后还愿意伸出援手,是以德报怨,是宅心仁厚啊。所以,我们对他踹的那几脚,也不该追究太深。呃……三工才疏学浅,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太子爷指正。”
这猫脸的毛三工,比那马脸的刘凯还不是东西,一看出风向不对,就立马改了口风。之前还对李画尘一伙人要打要杀的,现在直接就成了“以德报怨”和“宅心仁厚”了。
但是毛三工和刘凯,加在一起,也不如哈利莫坏。哈利莫最坏,他是从边陲的小门派过来的,原本就是想和西凉这边的一些大家族、门派联系联系,搞搞关系。今天是凑巧来到了七剑派,就和花大江一起喝酒聊天。
聊天的时候他是拍着脯和花大江称兄道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花大江。马拍的啪啪地响,仗义的话说的感动天地,把花大江捧的呀,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现在这小子眼看花大江要玩完,七剑派要废,立刻心里就琢磨了。这太子爷这么踩乎七剑派,踩乎花大江,以后七剑派在江湖上还有名气了么?儿子被打成那样太子爷都不给出头,四五个手下被废也找不到负责任的正主,以后谁还会在乎七剑派这个名头?
花大江的儿子是顽劣是好人,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现在扔掉了花大江这条线,要是能博得太子爷的欢心,那以后在西凉地界,我哈利莫也算是风生水起了。搞不好也能进入不良局当个一官半职,到时候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八面?
想到这里,哈利莫没等太子爷叫他,就主动站了出来:“此言差矣!”
花大江还不知道哈利莫心里怎么琢磨呢,以为他要替自己说话,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感激。哎,相交许久的刘凯和毛三工,在太子爷的压力面前,完全没有了立场,根本就不敢替自己说话,都转了风向。想不到,今天刚刚结识的新朋友,能够在这个时候替自己说话。
但是花大江也知道,太子爷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哈利莫又是个边陲小派的人,在太子爷眼里更是没有什么分量,犯不上让他为了我再掺和到里面来了。
花大江一把握住哈利莫的手:“哈利莫兄弟,别说了,多说无益。”
“不!”哈利莫道:“仗义执言,本就是我江湖中人的不二使命,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不说话呢?”
花大江苦笑:“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事已至此,事让我一个人办就好了,你不必在掺和进来了。”
哈利莫心说您这是误会了,这个误会好大呀。
哈利莫松开了花大江乎乎的手,走到太子爷跟前:“太子爷!”
太子爷冷星辰冷冷地看着他:“嗯。”
“刘凯兄弟说了这位北国小兄弟是无辜的;而毛三工兄弟也说,不该对这位北国兄弟追责。”
“是啊,你怎么看?”
“他们说的不全面。”
“嗯?”
李画尘也惊呆了,碧柔凑近了李画尘:“原来,最会变脸的人在这呢。”
李画尘点点头:“看他表演了。”
哈利莫转圈对围观群众拱手道:“诸位!诸位!容我哈利莫说句公道话。这位帅气英俊的北国兄弟,忍辱负重,又遭受冤案,此时仅仅不追究,就能显示出我们西凉人的风骨了吗?”
花大江一听,心里爆出一万句“草拟吗”,心说闹了半天,最不是东西的人是你啊!亏我刚刚还感动了一下下,你个混账王八蛋,要不是太子爷在这里,我先在你上戳七个窟窿。
哈利莫道:“众所周知,我们西凉人恩怨分明,奖罚有度。这位兄弟他做了什么?忍让、救人。忍让是美德,救人是善举,大家看看救人给他累的,都瘦了。”
太子爷都听不下去了,这个人简直胡诌啊,他胖啊瘦的你怎么看出来的?周围的人也都忍着笑。
哈利莫自顾自地表演:“我们不但不能追究他,还应该对他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对不对?”
有起哄的,有知道花小溪不是东西的,都在一边起哄:“是啊!”
哈利莫对花大江道:“人家拼命地救你儿子,你不该说声谢谢么?还要和人家决斗,你怎么想的?”
“你这个……。”
“还有!”哈利莫是豁出去了,花大江是得罪的死死得了,就看能不能让太子高兴了:“你儿子又是说风凉话,又是欺负人家让端酒上菜,又调戏人家老婆,你不该替你儿子对这位兄弟说声‘对不起’吗?不该替你那劣迹斑斑,作威作福的混账儿子,对所有他欺负过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吗?你不该为你自己教子无方,导致自己的儿子到处招摇闯祸,欺负弱小,对所有西凉人,说一声‘对不起’吗?”
花大江暴怒:“哈利莫!我次奥你祖宗!”
花大江此时最恨的不是李画尘,而是哈利莫这个扑街,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这话一句句、一字字都是往他的心口扎刀子啊,都是在往他的伤口撒盐啊。
花大江也是江湖中人,奋斗了一声,历经了很多的战斗,才有今天的成就地位,哪儿能没有个暴脾气?当时剑就出鞘了。
当时那把剑距离哈利莫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哈利莫没想到自己会把花大江到如此暴怒的程度。以至于花大江冲上来的时候,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但是哈利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虽然慢了半招,但是也极快地反应了过来,赶紧抽剑去挡,锵地一声,脖子被开了个口子。后退几步,一抹脖子,浑血都凉了。这要是再慢一点点,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就给切开了,这条命就算交代在这里了。
花大江指着哈利莫大骂:“狗一样的东西,在我府上做客的时候恨不得认我做干爹,见了太子爷就变了风向,你这种卑鄙小人,我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利莫回骂道:“呸!你纵子行凶,管教无方,现在又想以人多欺负人少,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定然不会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两个人叮叮当当地就打了起来。
毛三工和刘凯等人都傻了,心说好嘛,那北国的小子没怎么样,你们俩先死磕上了,这算什么事啊?
太子爷坐在马上,冷眼观瞧,淡淡地道:“花大江,你可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
哈利莫当然不是花大江的对手,几招下来就险象环生,急的大叫:“太子爷,太子爷!救在下啊,在下仗义执言,这花大江听不得忠言逆耳,就恼羞成怒了,您得给在下做主啊!”
太子爷即不爽花大江纵子行凶,也更瞧不上哈利莫首鼠两端毫无义气。这俩人是狗咬狗一嘴毛,他懒得搭理,只是坐在马上,平静地道:“没关系,我会罩着你的。”
哈利莫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被人玩了。太子爷玩人玩的太狠了啊,这个时候就说会罩着我,人动都不动一下,也不叫花大江停止,这哪里是罩自己?哪儿有这么罩人的?
哈利莫心里叫苦,但是上一点也不敢闲着,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花大江周旋。
太子爷不理会他们之间的狗咬狗,对李画尘道:“兄弟来到西凉,还来了大碍山,是要看一看三剑圣斗剑的吧?”
李画尘抱拳拱手:“看看闹,看看闹。”
太子爷微微一笑:“不如跟我的卫队一起吧,也好为西凉的失礼对阁下弥补一二。”
李画尘道:“我带着家眷,她们都是女流,不好打扰。还是我们自己上去吧。”
太子爷一皱眉,丁兆华立刻道:“太子爷,不如就让兆华代为引路吧,我的人都留在这里,只有小一跟着我,也好和这位兄弟聊聊家常。”
太子点点头:“那好吧。”回过头喊花大江:“喂,别打了。”
花大江都杀红眼了,追着哈利莫揍,砍的上好几处都出了口子,此时的哈利莫狼狈不堪,但是又不敢远走,他知道,自己走远了,这条命就真的没了,花大江一定追上来砍死自己,在这里太子爷总不至于看着自己被花大江割去了脑袋吧?
但是没人想到,此时的花大江万念俱灰,回头霸气地一指太子爷:“抱歉了太子爷,今天老子谁的命令都不奉了,我只要这家伙的命。谁拦我,我就灭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