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想起,一大群狱警冲了进来,在走廊的尽头围住了文成。
文成淡定地站在原地,双手插袋,一言不发。
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然后跑到里面的水牢,抬出了狱警。
归而止赶紧走过去:“咳咳,这件事我是当事人,你们这些家伙,平时怎么对待犯人的,我看不到也想得到。这件事我会通知王上,王上会有旨意下达的,你们都退了吧。”
狱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地退出去了。
归而止笑着道:“文成兄,这位就是李画尘,对,给你介绍过了哈,他呢,以后就是你的伴徒,虽然功夫差了点,脑子也不太好使,而且人品也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也是个人,以后就跟着您了,遛个弯、逛个公园什么的,带着散心。”
文成轻轻转过一点头,冷冷地看了归而止一眼:“我和大王有过约定,只教王子。”
“喂,你不是……。”
归而止的话没说完,文成已经走了。
李画尘走到归而止身边:“他走了?”
“嗯。”归而止遗憾地摇头:“这个人被关了十五年,一身的怨气,以前就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恐怕更难控制了。真不知道大王在想什么,竟然把这么危险的家伙给放了出来,我看啊,以后这王都不会太平了。”
李画尘在后面突然给了归而止一下子,归而止回过头,捂着后脑勺:“你干什么!?”
“你说我功夫差我就忍了,什么叫脑子也不好使?什么叫人品不怎么样?还有‘好歹是个人’算是夸我么?一个老头子遛弯逛公园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是把我关笼子里逗我叫给他听啊,还用用链子拴着我等着给我铲屎啊?”
“你看看,你这个人。”归而止道:“我这不是在帮你么,他当时脾气难么冲,我不得给他说点好听的么。”
“你拉到吧,跟着他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李画尘道:“我不要伴师了。”
“李画尘,你以为你是谁?挑肥拣瘦的,你知不知道你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我都不理解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讨价还价。文成哪里不好了,他身强力壮、武功高强,而且暴躁易怒,喜欢胡乱打人,这么好的伴师你不要,你想要什么?”
李画尘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要一个伴师?”
归而止气的不行:“李画尘,你给我听明白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我什么处境?我连这里到底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我什么处境?”
“你让七爷的第一次任务铩羽而归,七爷党的人都拿他当真命天子,你让他的人生有了污点,而且是很严重的污点,将来可能会导致他没有实力去竞争王位。七爷党的人有一万个弄死你的理由,而且正在跃跃欲试;我都不理解,按理说第一个要弄死你的人,就应该是王上,王上是一直大力培养七爷的,你挡了七爷的路,让七爷蒙羞,王上没有迁怒于你,还让你活着,给你个伴师保护你,你应该感激不尽才对啊!”
“这叫保护我!?”李画尘睁大了眼睛:“你听过找一个杀手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么?再说他都立了太子了,干嘛又搞出一个七爷来,这不是等着自己的儿子相互厮杀么?王上脑子有坑?”
归而止一把搂过李画尘,左右看看,谨慎地道:“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的脑子能不能听懂。做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装比。”
“是权力。”
“哦。”
“如何保证自己手中的权利呢?”
“装比。”
归而止道:“制衡。如果只有一个太子,别人被打压的服服帖帖,太子就会得势,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将来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就会邀功献策,甚至疯狂劝进。到时候,这个王都里一大半的人都会向太子宣示效忠,他们甚至可以把太子绑在战车上,利用太子逼大王退位。”
李画尘咽了口唾沫。
“所以,太子只是其中的一个选项,还要有更多。七爷被成为天选之人,还有大王子是长子长孙,也有一党支持者。几家势力纵横交错,才形成了今天的制衡局面,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大王则稳坐王位,负责权衡各方势力。”
“我有一个问题。”李画尘举手。
“好,你总算有问题了。问。”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归而止笑了:“你还真是个傻子,你呢,就是一坨屎。”
“啊?”
“你别误会,我说的屎,就是排泄物,那种一坨一坨的东西,很臭的……。”
“行了行了,我没误会,你继续说。”
“七爷的势力一度变的很大,很多人都为他效死力,那个王仲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太子的势力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明白吗?作为王,他不能看着七爷太骄傲,所以,你的出现,让七爷有了污点,让七爷的势力消停下来了。现在好了,七爷第一个任务就屈辱性地失败了,而你,就是罪魁祸首。”
李画尘擦着汗:“我还有救吗?”
“做好一坨屎,就是你的救命良药。”
“怎么做?不对,我怎么就成屎了?”
归而止道:“你的存在,就是会让七爷党感觉到恶心,你只要活着,在这个城市里来回晃悠,就等于在提醒所有人,七爷的失败,在不断不断不断地告诉所有人,七爷的第一个任务,就倒了霉。”
李画尘想了想:“那如果将来太子党占了上风,七爷党弱了呢?”
“那到时候再稍微打压一下太子党呗,还不简单。把你拉出去砍了,给七爷个名分,或者是一些奖励,大家就心领神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放屁!”李画尘道:“我特么是担心他们勾心斗角争权吗?我是担心我的小命。”
“哎呀,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归而止认真地道:“因为你的命,你自己根本决定不了,大王一句话你就死。所以,趁着你现在还有当屎的价值,好好活着,别作死。嗯。”
李画尘看着归而止,归而止笑了,笑的很开心。
文成来到了皇城,单膝跪在宫城门口,淡淡地道:“文成求见北战王。”
广播喇叭传来声音:“大王口谕,文成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李画尘天资聪慧,希望你好好培育,让他成材。”
文成皱着眉,盯着那个播音器:“文成求见北战王。”
广播重复:“大王口谕,文成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李画尘天资聪慧,希望你好好培育,让他成材。”
文成猛地站起来:“大王曾经亲口答应文成,非王子不佐!文成感激大王特赦之恩,请大王信守约定,让我重回大王子麾下!”
此时,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和文成并排跪下,一言不发。
文成扭过头,惊讶地道:“大王子?!你疯了!?你走,走开,你这样算什么?我们在胁迫大王吗?所有的事情,只要我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要杀要剐,都是我一个人背着。”
大王子长出一口气:“十五年了,呵呵。”他惨然地一笑:“我害得你被囚禁了十五年,今天要么你放弃,要么我们一起在这里,要死一起死。”
“你还有机会,你是长子长孙,所有的大臣都清楚的!”
“有什么用呢?”大王子微微一笑:“父王最不喜欢的就是我,我没机会了,你这是在和父王赌气,而父王,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用这样的方式胁迫他。”
“长子无过,却无端受责,我只求一个公道。大王子,你赶紧走,这是我和大王之间的事。”
“老师,这怎么可能是你们之间的事呢?无论你做什么,我做什么,在父王的眼里,我们都是一体的。啊……。”大王子长出一口气:“我早上听到特赦令,就知道,父王又有了新的想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是没有机会的。”
“可是……。”
广播突然传来声音:“大王口谕,请文成先生进殿回话,另有口谕给大王子:‘蠢猪,滚。’”
大王子惊呆了,脸上的表情尽是屈辱。
文成的拳头握紧。
北战王,这就是你对待大王子的态度吗?像是对待猪狗一样地打压,就是对朝中众多支持长子的老臣的苦心劝谏听而不闻。大王子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地讨厌!?
文成站了起来:“我进去了,大王子回去休息吧。”
文成走过了重重的宫殿,终于来到了正和殿。四大金刚站在这里,不怒自威,文成走了过去,单膝跪地:“罪臣文成,参见北战王。”
北战王坐在帘子后面,似乎在玩弄着一个杯子,他和文成十五年没见面了,整整十五年。稀里糊涂地抓,稀里糊涂地放,没有一个理由,也没有一个说法。
他淡淡地说出了,他对一个被自己囚禁了十五年的人的第一句话:“文成,你敢要挟孤!”
那压抑着的怒火,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