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月黑风高,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世祖庙忠,只有点点烛光闪烁。献帝仍然跪在献帝牌位之前,两眼泪痕未干。当然献帝不是一直哭到现在,先前的泪痕早就干涸了,如今再哭,有一半原因是太饿了。
献帝从小养尊处优,哪曾挨过饿?即使是腹饿难忍,他也倔强的坚决不离开太庙,倒要看看他皇帝饿死了,吕奉先如何向天下交代。献帝越想越委屈,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有人靠近也浑然不觉。
“哭吧精!”一个俏皮的声音传来。
献帝循声回头,一见是小丢,手上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尽是美味。
“朕没哭!”说着,献帝擦干泪水。
“朕没哭!”小丢嬉笑着学着献帝抹泪的样子。
献帝见状有些尴尬,见小丢盘中美食吞了吞口水,然后脖子一横问道:“吕奉先让你送来的?”
“他哪有时间管你啊?”说着,小丢拿起一个鸡腿递给献帝说道:“我偷的!”
“那就好!”说着,献帝接过鸡腿,大大的咬了一口,囫囵的说道:“你可别告诉吕奉先。”
“我又不傻!”说着,小丢见献帝吃得太凶,连忙将手中水瓶递给献帝,继续说道:“要让大魔王知道了,还不连我一起关起来?”
献帝闻言,心中暗笑。大魔王是小丢给吕布取得外号,主要是吕布每每兴起,都会抱着她死命的掐她脸,让她不厌其烦。
已至岁初,献帝今年九岁,到底是个孩子,有了吃的,心情立即转好。
小丢听他每一句必叫吕布吕奉先,皱眉问他:“你要是还乖乖的叫他老师,哪会在这里饿肚子?”
“此等乱臣贼子,怎可为帝师?”提到吕布,献帝立即上纲上线,手中的鸡腿也放下了,说话间像个慷慨激昂的儒士。
“人家来救你,还救出仇来了?”说着,小丢白了一眼献帝,说道:“我们在晋阳呆的好好的,有糖人、有马骑,要不是为了救你,谁来着破地方啊?连个纸鸢都没有。”
“他吕奉先,还不是想如王莽一样,篡我大汉江山?”说着,刘协倔强的别过头去。
“呦呦呦!你汉家江山?”说着,小丢又给了献帝一个白眼,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洛阳每天饿死多少人吗?出了洛阳,河东、河内,你知道这个冬天又冻死多少吗?你再看看我并州,哪有一个乞丐?你这汉家江山有什么好的?”
献帝闻言,沉默了。他知道,小丢说得对,也知道吕布若想夺这汉家江山,根本不用来这洛阳。他只是想用这一时叛逆,来证明无论怎样,吕布都不会抛弃他。即使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吕布是他唯一的倚靠。
献帝见小丢有些怒其不争,转身要走。立即一把拉住小丢,对他说道:“别走!”
“哦?”小丢漏出询问的眼色。
“我怕!”献帝讪讪说道。、
“你连大魔王都不怕,还怕黑?”说话间,小丢狠狠的嘲笑着献帝。
献帝一时尴尬,赶紧用手去捂小丢的嘴,两个孩子闹成一团。献帝到底是男孩,最后骑在小丢的身上,将她死死把住,问道:“你还敢笑我不?”
“不敢就不是大魔王的姑娘!”说着,小丢倔强的看着献帝,一双手死命的挣扎。
小丢一动,俏脸泛起红晕,点点烛光之下,宛如方才成熟的果实,令人垂涎欲滴。
献帝直直望着小丢,心中仿佛有个小动物在血脉中奔跑,忽然献帝俯身,在小丢的俏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小丢忽然被袭,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见献帝紧张的望着她,扭捏道:“你干嘛啊?”
“朕要娶你!”说着,献帝放开小丢,对她说道:“朕会对你负责的。”
小丢虽然没看过现代电视剧,也知道献帝这对白有多low,她起身之时,俏脸红得简直要渗出血来,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感觉……还不错。”
献帝闻言大喜,笑道:“再让朕亲一下。”若是宫中旁人见到献帝此时淫邪的笑容,便会发现,这笑容与他荒淫的父亲,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丢闻言,轻轻点头,然后缓缓靠近献帝。与献帝脉脉双眸对视,低声说道:“你别看我,好害羞啊。”
献帝闻言,缓缓的闭上眼睛,嘴唇撅得老高,继续向小丢方向探去。
啪!
小丢见献帝伸脸过来,抡圆了一个就是一个大嘴巴!然后叉开腰,一把揪起仍不明觉厉的献帝的耳朵,对她咆哮道:“敢非礼老娘,不想活啊?”
“朕……朕是皇帝!”说着,献帝见小丢仍怒目而视,弱弱道:“而且我真的喜欢你!”
“皇你妹啊?”小丢身受吕布影响,语气与吕布无二,死死拽了下献帝的耳朵,继续咆哮道:“我还王母娘娘呢!”
小丢说完,又踢了献帝一脚,才将他放开。转身要走,眼光落到献帝吃到一半的盘子上,一把将盘子端走,留下句:“臭流氓!”然后扬长而去。
“别……别走啊!”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献帝捂着红肿的脸,从太庙中走出。左丰在外守了一宿,但不知昨夜里面情况。见献帝脸上红肿,左丰立即上前询问,献帝谎称是撞得,左丰虽不信,但也不好多问。
小丢的一巴掌,彻底把献帝打醒了。时逢乱世之下,还皇帝?皇你妹啊?为今之计,先要诛董卓,然后整顿朝纲,至于吕布是否会取董卓而代之,灵帝心里清楚,绝对不会。
“老师!”灵帝见吕布,恭敬拱手道:“学生错了,愿凭老师责罚。”
“你错哪了?”吕布说完这话,就感觉自己像足了孤儿院的老师,这话以前他们经常如此质问自己。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吕布这时终于体会到这些老师的心情了。
“学生不该臆测老师,忠奸不辩。”说着,献帝的态度简直比起做太子时还要恭敬。
“赶紧给我回去,没心思听你在这废话。”说着,吕布漏出不耐烦的表情。
“赶紧回去!”小丢就在吕布身边,听吕布这么说,叉着腰,附和道。
“学生不解。”说着,献帝向吕布作揖道:“但请老师指点。”
一旁的左丰见献帝向吕布作揖,龇牙咧嘴,这世间也就吕奉先,当得帝王屈尊吧。
吕布见他作揖,倒有些心软了,问他道:“你不问我会取董卓而代之吗?想明白了吗?”
“不会!”献帝脱口而出道:“老师乃汉之忠良,断不会行此忤逆之事。”
“你还是回去吧!”吕布见献帝给他口大帽子,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子哪是想明白了,这是跟我俩玩忍辱负重呢。
献帝闻言,眼神若有失,再看小丢,见小丢白他一眼更是沮丧至极,缓缓道:“学生告退。”
左丰也不知吕布究竟何意,陛下都认错了,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想着,左丰对献帝说道:“陛下若真不知,不如去问问严女侠。”
“好主意!”献帝闻言,眼前一亮。严女侠是汉初张良后人,献帝是知道的。几日交往,严女侠虽然眉目间总是冷清,但为人却很好,也很疼爱他。
咚咚咚!
献帝在严婧门外敲门,严婧开门,迎入献帝,左丰在外等候。
此时吕研也在屋内,献帝入内,欲言又止。严婧大概能猜出献帝来意,让严婧出去找吕布玩,然后问献帝道:“陛下可是有事?”
“先生让朕想想,他会不会取董卓代之,朕说不会,先生却说朕没想明白,故来请教。”
“你怎么说的?”严婧见献帝今日恭顺了许多,心中却好像还有个疙瘩,方才有此一问。
“朕说老师汉之忠良,断不会行忤逆之事。”说话间,献帝的儒生气质又冒了出来。
“陛下可知,我家良人眼中根本就没有大汉。”说着,严婧让献帝坐下,带着慈爱的眼神对他说道:
“无论是出于与先帝的有情,还是与你的师徒情谊。那日我家良人在王司徒面前,说陛下是他干儿子,此言是发自肺腑的。奉先重情,视你为子,又岂会胁迫陛下以掌大权?”
严婧说话点到即止,还有些责备献帝的话没有说出口。他不是吕布,知道帝王与臣民的区别。
“可是君为臣纲,先生有此想法,怕是有违纲常。”说着,灵帝道出这几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陛下只知君为臣纲?不知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着,严婧语气中带有一丝责备的色彩,继续说道:
“西楚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尚且称范增一声亚父。我夫千里迢迢,远赴京师险地,救得陛下与这水深火热之中,难道就当不得陛下仲父?“
“学生明白了!”说着,献帝面露惭愧之色,对严婧的自称也悄然变了。
严婧见献帝如此,嘴角漏出赞许的笑容,对他说道:“去找你老师去吧!别再满口大义了,他对你如同研儿、小丢一样,哪怕是还想与他论得君臣,也有办法让他甘心臣服啊!”
“哦!”献帝闻言一愣,离去之时嘴里喃喃道:“如何让他甘心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