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匈奴乘夜搬师,须卜骨亲自断后,退得极有方寸。暗处无影组陈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立即快马加鞭回报赵云。
单骑快马,当然快过万人行军许多。陈卫到赵云处时,天还没亮。赵云见陈卫,立即部署部队构造防御工事,陈卫皱眉道:“还不退兵?”
“奉先知我孤军在此,必帅军接应,此时退兵,置奉先何地?”说着,赵云见陈卫还欲多言,知道他想折返再报吕布,笑道:“敌军奔袭而归,马瘦且疲。我军战马已然休息数日,待敌军将至,再退不迟。”
说完,赵云见陈卫点头,安排他带一队人乔装商人,将三大桶石漆运置李邹处,同时通知李邹,切莫出兵。
赵云这是拿定襄啊?陈卫闻言打量赵云许久,开口问道:“子龙当真初次带兵?”
“不算吧!”说着,赵云一笑,继续说道:“早年也曾带义兵数百,拒黄巾贼于真定。”
赵云说得轻巧,陈卫却一阵敬佩。若与今日之战相比,赵云讨伐小股黄金贼乱,根本算不得战争。若当真如此,赵云此人简直是天生良将。
二人不再废话,陈卫寻得马车,仅带十余人乔装商队,携石漆北上朔方。赵云则继续挖掘防御工事于美稷城东。
清晨,天光大亮。美稷守军识得赵云兵不过千,立即再派快马报于老王和须卜骨。须卜骨闻言,暴跳如雷。老王却叫他稍安勿躁,继续赶路。
匈奴老王此举,既是对须卜骨失望透顶,也是彻底服了吕布。有吕奉先在,并州之地,再也容不下匈奴人了。老王此时业已后悔,当初美稷之会,实不该为保须卜骨,对吕布起杀心。
即便弹劾须卜骨,匈奴再次分裂,若有吕布相助,也能在短时间将匈奴诸部降服,然后一切重归正轨。
幡然悔悟,为时已晚。匈奴老王此时眉头紧锁,看来只有先攻西河,然后图谋凉州了。
匈奴老王归心似箭,隅中之时,便以抵达美稷。吕布此时命成廉、李封带的两千部队北上朔方,与李邹部队汇合。自己则留下李封、成廉二人,带陷阵营率军七百余骑,绕远路也至美稷。
老王虽不见探马回报,闻听赵云并未退兵,便知吕布定是绕路尾随。他本以为吕布、赵云二人一早便以周济一切部署,却不知赵云为保持部队的隐蔽性,一直未与吕布联络。此二人这浑然天成的配合,完全是默契所致。
匈奴连夜奔袭,兵疲将乏不宜再战,未理会赵云部曲,便帅军入城。赵云见老王不攻,索性等等吕布。
吕布到时,比老王稍晚。一路上早有无影组探马告知吕布赵云位置,匈奴老王进城不久,吕布便与赵云顺利会师。
二人会师之后,匈奴老王立于城头,看着城下不足两千士兵,真想再拼一次。拼死吕布,便可一举拿下并北四郡,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
干了!匈奴老王下定决心,再拼一次。着须卜骨帅军五千出城,嘱咐他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吕布,立即回城。未战先言败,须卜骨也是慨叹老王老了。
吕布赵云会师,二人相视而笑。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股默契。
“子龙可真让我等苦等啊?”说着,吕布翻身下马,对赵云笑道:“莫不是不认路,走到这美稷来了?”
赵云知吕布说笑,随即附和道:“子龙平生未到五原来过,走错路实乃情有可原。
说完,二人又相视而笑。李封在旁腹诽二人,没正事儿。要知道美稷城中匈奴老王正在整顿兵马,哪有时间在此谈笑风生?而且说话这么没溜儿。
二人谈话,成廉笑而不语。赵子龙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仅与吕布朝夕相处数日,居然学得如此油滑,这吕奉先有毒啊!
二人这一聊,便是天南海北,拉都拉不回来。直到须卜骨帅军出城,二人居然聊到了如何治理朔方。朔方不似定襄、云中二郡,直接与匈奴接壤。若也如二郡自治,恐不日便会被匈奴重新拿下。
吕布的世界,李封越来越不懂了。晋阳之时,他吕布不过一员猛将,无论敌军多少倍,抄起家伙就干。李封言行之间,有意模仿吕布。可是此时,他发现他早已跟不上吕布的脚步了。
如今吕布显然淡定许多,遇敌不急不躁,张弛有度。虽然在外人看来,吕布还是太过冒进了,但是李封知道,如今吕布早已不打无把握之仗了。
李封本以为他够了解吕布了,可是今日他还是懵了。不知他,陷阵营的兄弟们都懵了。
须卜骨五千大军业已出城,整顿好阵型就要冲来。他见吕布军闲庭若步,派先锋步步为营,缓慢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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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李封见吕布此时扔不作部署,还在与赵云高谈阔论,心中急切,却不敢说。治理朔方之事,拿下朔方再谈不好吗?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须卜骨大军来袭,吕布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知道赵云一定早有部署,何必操那个心呢?而且赵云似乎稳操胜券,他要是猴急起来,岂不是让赵云看扁了。
吕布此举,赵云十分佩服。须卜骨将至,吕布一不问战事,二不问部署,此君真乃可托之人啊。
隅中已过,未到午时。日头东偏南,须卜骨行军东偏北。须卜骨虽不迎烈日,却也备受烈日炙烤。他帅军策马扬鞭,眼看就要抵达五原军扎营之处。
陷阵营见吕布不慌,也乐得清闲,坐在地上聊着天。他们也看明白状况了,张辽带这一千人最了解战况,他们都不慌,陷阵营有啥可慌的?
“上马!”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五原军立即上马。吕布与赵云也蹬马镫上马,然后五原军居然跑了。
原来是疑兵之计,须卜骨见五原军策马而逃。以为他们故作清闲,迫使他怀疑有诈,再引军退去。
如今吕布部队上马而逃,连这营帐都不要了,须卜骨立即命人全速出击,定要战得吕布。
须卜骨大军半过五原郡营帐之时,旦闻一声轰鸣,所有帐篷,连带地面立即着起火来。火起、马惊,行至营帐匈奴大军,皆堕马落于火海。
这五原军的猛火油实在是太猛了,联想起日前老王大败,须卜骨一阵骇然。亏得今日行军为先,不然定葬身火海。
想着,须卜骨又想到老王所托,引一众惊魂未定的部队回城。火油断后,吕布回头笑看匈奴兵,恐怕这须卜骨是没有胆子回援朔方了。
吕布行军,不日便抵达朔方。李邹、刘何、王贺帅军五千已经三面围住。
朔方郡西汉所置,也是边郡。向北又鸡鹿塞,虽不及光禄塞,也是戍守北疆的重塞。
如今并州大乱,鸡鹿塞自是没有守军。须卜骨屯兵之处,便是朔方郡治临戎城。单听临戎此名,就知此处为北拒外敌之所,城池坚利。
吕布到时,李邹等人围城,网开一面,很是满意。这是基本的攻城部署了,若是四面围攻,城内守军无处可逃,必死战。网开一面,任敌自去,敌军有了后路,便不会拼死而战。
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吕布此番决定伐交,着王贺带着满满的诚意劝降匈奴守军。
匈奴守军首领名唤查克图,标准的彪形大汉,身宽体胖。见王贺入城,查克图言谈威厉,对王贺道:“回去告诉吕奉先,我大匈奴,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狗。”
王贺闻言轻笑,对查克图说道:“纵使我家将军,准你等回五原放牧,卸甲归家,也不降吗?”
“不降!”查克图说得大义凛然,身边将士却是皆动了心。如今匈奴势弱,老王无力,须卜骨更非明主,若是能归得河套草原,乃是美事一桩。
王贺见查克图有些节义,立即晓之以理道:“拉赫曼本就是篡权,将军又何必愚忠。此人绝非明主,将军又怎忍众弟兄命丧与此?”
“大丈夫,岂能见主势微,便弃之而去?查克图当初随单于起义之时,便以将身家托付单于。”说着,查克图语气越发凌厉,对王贺说道:“归去吧!告诉你家吕将军,查克图虽然不才,但尚有愚勇。他要来攻,准备好五千具尸体。”
王贺还想再劝说一番,却被查克图强行送客。回到吕布营中,吕布听王贺复述,对这查克图倒有几分钦佩。
“这也是条忠勇的汉子啊!就是口气小了点,我若守此城。没有上万尸首,是不够看的啊!”说着,吕布叹息一声,闻赵云道:“子龙可有相授?”
“奉先这是要考我啊!”说着,赵云笑道:“匈奴虽然势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等不宜常居于此,以免美稷之处,也来一出围魏救赵,直捣我九原城。”
“不打了?”吕布笑问赵云。
“不打了!”说着,赵云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朔方郡紧邻鲜卑,所需驻军不少,你又放言永无兵役,地盘大了,只是负担。不如深耕五原,静待战机。”
“别啊!”王贺见赵云的话,吕布也不反驳,立即说道:“我观这朔方城内,业已断粮,城内荒草树皮皆已拿来充饥。围而不攻,只需数日,此城可破。”
“那就给他们留点粮食!”说着,吕布命部众仅带一天口粮,将粮食尽数送入临戎县城。
赵云笑看吕布部署,对他说道:“这朔方郡百废待兴,拿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