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以一锭金悬赏河内军情报,此事一瞬在五原之中传开了。世家豪强对吕布越来越失望了,居然启用盗匪,他们就等着笑看吕布是如何灭亡的。
这群豪强之中,以魏家为首。魏崇亲弟弟魏高,正谋取魏崇家主之位。可以想到,暗中为魏续输送粮草之人,便是魏高。
五原豪强暗潮涌动,魏崇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魏高重利轻义,魏崇知道即使他一时夺得家主之位,不需数月,便会失势。魏崇大可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可是魏续尚在河内军中,魏崇又如何置身事外?为今之计,他只能硬着头皮,梳理关系,起码要将魏家从这暗潮中摘出来。
吕布也算给足了魏崇面子,查出魏高暗通魏续之后,便着薛兰将此事告与魏崇,问他该如何处理。
魏崇闻言,对薛兰道:“此事我正在处理,定会给奉先一个交代。”
薛兰回禀吕布,吕布再令薛兰带言道:“魏续之事,他也不用担心了。”
魏崇闻言大喜,直接来找吕布。二人在院落中低语许久,谁都不知此二人说了什么。
吕布按兵不动,鲜卑挥师已近光禄城。吕布苦等成廉未果,只得命赵庶挂帅,刘何、王贺从旁辅佐,领兵一千,驻扎石门樟。
高顺被李封安排在别馆数日,眼见九原县调兵遣将,吕布都未来此一次。心中猜到,吕布仍对石门樟退兵之事耿耿于怀。
高顺也不恼,难的清闲几日,每日都往严婧府上求学剑术。严婧知高顺是在蓄力,也是倾囊相授。吕布偶然听得此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忙碌数日,吕布派出的一众市井探马终于有人回报了。此便是当日敢于直面吕布的侯谐。侯谐本是侯家纨绔子弟。早年调戏家嫂,被赶出家门,后落草为寇。
须卜骨攻来,侯谐帅大青山匪寇数百,与须卜骨麓战三日,最终兵败,众兄弟有幸生还者,潜逃五原各处。
侯谐回报:魏续屯兵洛县,丁原不日便会抵达。借由侯家的关系,侯谐还知,侯成对拓跋诘汾开出的条件,甚至知道,河内军为拓跋部运粮的路线。
“若劫得此粮,拓跋部不足为据。”侯谐汇报完毕,还对吕布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吕布不知侯谐底细,问侯谐道:“你在九原以何为生?”
“劫富济贫!”侯谐说话间甚是骄傲,对吕布说道:“须卜骨攻来之时,我率众兄弟还与匈奴人麓战一番。”
“好样的!发挥你特长的时候到了!”说着,吕布起身,掏出一锭金递给侯谐,继续说道:“你若能带人尽数劫掠粮草,我就给你个县令当当!”
啊?我一个土匪头子让我当县令?侯谐闻言张大了嘴巴。吕布见他惊讶,对他说道:“九原县令尚且空缺,不感兴趣?”
侯谐闻言,哭笑不得。思量一番之后,侯谐问吕布道:“那要看你给多少兵马了!”
“你个土匪头子跟我要兵?”吕布闻言怒道:“不能干给我滚!”
咱俩到底谁是土匪?面对吕布呵斥,侯谐挺直腰板,与吕布对视,说道:“谁不能干了?我只是怕你派兵太多碍事!”
好样的!吕布心中暗暗赞许侯谐,命薛兰拿来纸笔,二人随即立下军令状。
侯谐退去之后,薛兰谏言:“这侯谐不知底细,劫掠粮草之事,我看不妥。”
“废话!你要是有兵你去!”吕布也知道不妥,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五原没有兵啊!吕布此举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侯谐能劫得粮草最好,若是劫不得,也对自己没有损害。
吕布说完,见薛兰沉默不语,对他说道:“打家劫舍是人家老本行,又有我们给他撑腰,除非他是河内细作,不然定不会放过这批粮草!”
薛兰闻言一阵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劫粮之事,尚可一试,县令之事,万万不可。“
“你说他要真有本事劫得河内军粮,不把他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你能放心?”说着,吕布皱眉望向薛兰,问道:“你这老思想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
薛兰闻言,连忙点头称是。近来他也发现,自己有些赶不上吕布的节奏了。单说县令一事,若是真能使侯谐召集人马,劫得军粮。那必定召集匪寇上千。若他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当个县令倒是可以免去这一县匪患。
眼见薛兰目露自惭形秽之色,吕布轻拍他肩膀,对他说道:“别忘了,土匪强盗,也是民。治顺民易,治刁民难。民生之事,人尽其用,不要把他们忽略了。”
薛兰闻言,点头称是。刁民也是民,匪寇也是民,人尽其用,薛兰眼前豁然开朗。
别过薛兰知后,吕布看时辰刘何、王贺、赵庶三人应该帅军出发了。吕布前去送行之后,便去寻李封。
李封见吕布拱手施礼,吕布摆手道:“安排下家里事,明天出征。”
“啊?”李封张大了嘴巴,吕布这话来的太突然了。他不会想主动迎战魏续吧!要知道五原以东,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赵庶等人已经带走一千兵马,吕布此时只有兵士不到两千,如何迎战魏续三万大军?
“这两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怕死了是不?”吕布见李封犹豫,对他说道:“让你干,你就干!”
李封接令,连通知各部人吗,明日倾巢而出。
薛兰不知吕布调兵遣将之意,遂问李封。李封告知之后,薛兰一阵惊呼道:“茫茫旷野,无险可守,敌军十余倍,焉能取胜?”
薛兰知自己一定说不动吕布,连忙来到严婧府上。严婧此时正在教高顺练剑,闻薛兰之言,也是大为惊骇。
高顺也大呼吕布鲁莽,且不说能否战胜敌军。这九原县中,暗潮涌动。吕布将守军倾巢带出,若世家豪强联合发难,这九原县就失了。
想着,二人再三恳请严婧一同去劝吕布。严婧首肯之后,又一提叫上李封、魏崇一起,五人同行来到太守府中。
时至午时,吕布正在小恬。闻人通报,睡眼朦胧的来到正堂,一见五人立于堂下,着实吓了一跳。
严婧一袭白衣,冷眸相视尤为扎眼,吕布见她笑道:“咋了?后悔了?”
严婧没搭吕布这茬,上前道明利害,劝吕布不要出兵,据守五原。吕布闻言轻笑,对严婧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严婧闻言,眼神中闪过落寞,但未离去,转头望向高顺。
高顺还未开口,吕布便质问道:“好个高伯达,来五原多日,不见你来拜见。天天到我媳妇家舞剑,你以为我不知道?”
高顺闻言大怒,随即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对我石门樟退兵之事耿耿于怀,又怎会主动请战?”
“知道就好!”吕布说完,高顺怒火中烧,撂下句:“本以为吕奉先一世英豪,没想到我看错你了!”便拂袖而去。
高顺拂袖而去,薛兰忙劝吕布道:“高伯达石门樟退兵之事……”
“你闭嘴!我让你领晋阳民生,让你插手兵事了吗?”吕布知道,薛兰开口必说,若无高顺带民兵相助,石门樟早就破了。
“那议兵之事,兰就告退了!”说着,薛兰强压愠色,出去追高顺去了。
薛兰走后,吕布又问李封道:“你到底能不能干了?怕死就赶紧回家种田,别在我眼前晃悠。”
李封一句话都没说,便挨吕布训斥,讪讪不敢言。
魏崇笑看吕布,二人目光相对,皆露出讪笑之色。魏崇知道,下一个该轮到他,抢先带着李封告辞了。
魏崇走时,还带走了正堂侍卫。正堂之内,只剩下吕布和严婧。面对吕布,严婧卸下一脸冷傲,对吕布解释道:“我与高将军……”
“闭嘴!”说着,吕布一摆手,然后笑道:“我每到你处,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便送客。高顺却日日流连忘返,你怎么还好意思来我这?”
“你……”吕布此言实在过分,更何况严婧与高顺切磋武艺,也是为了吕布。如今吕布说得如此下作,严婧的严婧都要喷出火来。
严婧火冒三丈,却又强压怒火,最后轻轻道了句:“难道你想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严婧没有像高顺、薛兰一样拂袖而去,吕布大为意外。看来这严女侠还是真是情根深种啊!
“众叛亲离?”吕布哈哈大笑,质问严婧道:“你是众还是亲啊?”
“我……”严婧沉吟了,她甚至怀疑,吕布今日骂尽亲近之人,皆是因为她。是她的若即若离、摇摆不定,乱了吕布的心智。严女侠爱憎分明,行事洒脱。唯独到了吕布这里,她宛如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总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严婧轻咬嘴唇,开口道:“若你执意出征,我想随军。”
“随军?”吕布讪笑道:“我看还是侍寝吧!”
“你……”严婧再次强压怒火,撂下句:“你执意找死,我得给亡夫收尸。”然后消失在吕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