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刺史府后厨都没有起灶。做饭的厨子,早就跑到院落之中观看吕布与赵云的旷世之战。
李邹观吕布之强,唯有一个大写的“服”字,方能平复心中的激荡,若是此时再与吕布照面,李邹可不敢再高傲以对。他甚至认为,自己运气太好了,吕布战赵云所用的每一招,放自己身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邹想着,眼睛不自然望向主子郭缊。郭缊戍边大将,弓马娴熟,步战也是出类拔萃的,可是遇到吕布,他自知战不能胜。
他本以为,吕布一介匹夫,有武勇,却只会横冲直撞。若是他识得拉赫曼,一定会将吕布与拉赫曼归为一类。今日一见,郭缊刮目相看,吕布招数如此细腻,可谓前所未见。
观看吕布、赵云之战,如同观江之大潮,自开始便有一种澎湃之感,一直持续到结束。想到并州大乱,汉室衰微,郭缊心中感慨:得此二人进可扭大汉颓势,退可平并州之乱。
高顺识得吕布已久,对他来说,人中吕布早已高过他所遇到的所有猛将一个档次了。他本以为,吕布之勇旷古烁今,唯有西楚霸王项羽可以与之比肩。如今常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子龙,居然与吕布战得平手。
想到这,高顺慨叹一声:枉我戎马数载,却只是坐井观天。为今只有勤习武艺,方能一展抱负。
一众兵士,此时也是注目吕布二人。赵云持亮银枪,日光掩映之下,通体银光此言。吕布持树枝,又未着锦袍,单看兵器,无论结果如何,在他们眼中吕布已经赢了。
吕布观赵云,不负常胜将军名号。赵云观吕布,不负连下四郡之威。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同时出招。
瞬息之间,吕布躲开赵云枪头,手中树枝,抵在赵云咽喉。此一招,正是啜仇水上,严婧制服拉赫曼的招数,看似简单的一招,却快得令人看不清,吕布是如何做到的。
旷日持久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一众观看将士,无不意犹未尽。甚至数日后,有人提及此战,还会争论不休。
有人觉得赵云再最后一击的时候留手了,毕竟不是以命相搏,赵云刀枪无眼,伤了吕布。
有人闻听此言,立即反驳道:“没那事!若不是吕布恐伤了赵云,三角绞之时,使出全力,定断赵云的脖颈。”
无论怎样,战斗以吕布取胜而结束。激战数个时辰,胜负已分,二人皆席地而坐,才觉体力透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未几,二人相视而笑,英雄惜英雄,吕布问赵云道:“最后一击,是不是留手了?”
赵云笑而不语,良久才问道:“倒地之时,是不是数次都可将我四肢掰断?”赵云话毕,二人相视而笑。本就在伯仲之间,不以命相搏,又怎能分出高下。
“跟我回五原得了,咱俩联手一个天下都不够打。”英雄相惜,吕布对赵云发出了邀请。
“我虽不迂腐,但我家世代汉臣,身受皇恩,实不能忘。”说着,赵云连连摇头。
“汉失齐鹿,天下共逐之。若不放眼天下,岂不枉费了一身本领?”吕布这话,说得自己都热血沸腾。一直以来,吕布都被历史那无形的手,推向一场场纷争之中,如今他要向命运宣战了。
“君若有志,何不匡扶汉室?起兵叛乱,不过徒增杀戮。”说着,赵云连连摇头,汉家之臣,岂能倒戈?
吕布闻赵云之言,知他心向汉室,于是决定泼一盆冷水道:“匡扶汉室?扶一昏君,有何用?为何白波谷郭太,振臂一呼,便拥兵十万。百姓活不下去了!莫不如将这汉室推到重建,还我朗朗乾坤。”
吕布说完,赵云沉吟不语。奸臣当道,皆因灵帝昏庸,吕布此言,他无法反驳。吕布见赵云不言,继续说道:“我若得了天下,打土豪、分田地,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设内阁,君立宪,大汉一地,人人平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岂可立宪?”吕布所言,太过超前,赵云到底是汉臣,从小接受儒家思想教育,怎能认可吕布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吕布闻言,立即给赵云上了一课。说道:“谁规定皇帝就他老刘家一代一代当下去?老子要拿下天下,就让全国人民选个皇帝出来。干得好你就干,干不好,全国人民可以让你滚蛋。”
吕布此言,彻底超出了在场所有人认知。皇帝还能选?皇帝不能选吗?郭缊、赵云世代显贵,一时间很难接受。但是高顺、李邹与这满院子的大头兵,都是底层小民,若是人人平等,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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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就是阶级利益的不同,汉家江山是建立在世家大族基础上的。作为既得利益者,这些高官、显贵,怎敢认同这种人人平等的想法。
最终,吕布还是没有说服赵云。赵云告别吕布之际,对吕布说道:“奉先一言,云深觉有理,但不敢尽信。待他日云悟出此理必定来投。“
“行!”吕布也不啰嗦,刚刚给自己画了一张好大的饼,是时候好好考虑下如何兑现了。
想着,吕布于分别时,对赵云说道:“想通了一定要来找我,别到时候投了公孙瓒?”
别过赵云,吕布对人群中喊道:“高顺!”
“在!”高顺闻言,立即从人群中挤出,狐疑的看着吕布,不知道他是何意。
吕布见高顺出来,捏着腔调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说,我若以树枝战胜赵云,雁门兵悉听差遣。”说着,吕布望向郭缊。
郭缊见吕布望向自己,老脸极为难看。这吕布已经摆明了要与汉家争天下,我这雁门兵悉听差遣,岂不我也成了乱臣贼子。
高顺见郭缊不语,没好气的笑道:“人家可能觉得你必败,出言羞辱而已。”
“是吗?那他可失望了,不过我怎么忘了?到底是谁说得来的?”
吕布、高顺一唱一和,院内兵士齐齐望着郭缊。郭缊老脸彻底挂不住了,对吕布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不危及我大汉安微,雁门郡愿效犬马。”
郭缊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吕布见郭缊吃瘪,心中甚爽,让你一天到晚端个架子,崴泥了吧。
“高顺啊!是不是我听错了。刚才郭大人可没说只要什么什么的啊!”吕布嘴不饶人,说完话,挑衅的望向郭缊。
郭缊这时候脸都绿了,家将、亲兵们都看着呢。思量再三,郭缊把心一横,纵使不要军中威信,也不能做乱臣贼子。想着,郭缊对吕布说道:“若是吕奉先非要本官与大汉为敌,那就算本官食言了!”
“认怂就行!”说着,吕布挂上微笑,对郭缊说道:“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不与老丁和兵攻我就行了。”
高顺闻听吕布所言,连连皱眉。这吕布还真是,人家硬,他硬的跟石头似的,人家要是软,他比人家还软。这么好的机会,拉得郭缊做盟友,他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郭缊答应吕布之后,对他刮目相看,这吕奉先也不是不知进退之徒,只是太过争强好胜罢了。
晚上,郭缊大宴吕布,赵云战完吕布便以返乡。他真怕再呆一日,他便被吕布策反了。
酒桌之上,李邹屡屡向吕布敬酒。雁门骄兵,佩服归佩服,战场上不是吕布的对手,酒桌上要压他一头,也算帮自家大人找回一个梁子。
吕布喝酒,还真不是李邹的对手。可他偏不认怂,偷偷出去吐过几次,就这么把李邹喝倒了。
翌日一早,吕布、高顺别过郭缊,前往定襄。此一路山路崎岖,李邹得郭缊首肯,备良马赠与吕布。
策马登山,吕布高歌一曲。高顺闻吕布词曲,前所未闻,若不是吕布并州从军已久,真怀疑他是不是异族之人。
一路无话,二人来到定襄城外。城内张杨、郝萌以得丁原八百里急报,高顺反了。郝萌另有一书,若定襄见吕布身影,立即软禁张杨。
高顺叫城,城头之上恰是郝萌。郝萌一见吕布、高顺,立即派人前去擒张杨。张杨不明觉厉,怎能让来人制服,由亲卫保护,杀到城门之处,与郝萌理论。
郝萌见张杨,拿出丁原手谕。张杨见手谕,慨叹道:“丁大人草木皆兵,我等怎表忠心?”
吕布在城下,可以见到郝萌、张杨争执之后,张杨便被带走。
“这老丁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手下三将,仅剩稚叔一人,居然还……”说着,吕布连连摇头。
“高顺都反了,稚叔难保不反。”说着,高顺跟着摇头。、
丁原自斩羽翼,对吕布来说也是好事。二人商议着张杨应该无事,便动身返回五原。
一入五原境内,吕布便见五原之地,农耕甚好,商贾云集,街市上小买卖人当街叫卖,驿馆宾客络绎不绝。
回想出征之时,五原百废待兴,吕布策马冲回九原县,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够在短短十余日,将五原民生治理得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