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头整顿兵马准备退军的命令下达之后,鲜卑兵马却还在石门樟内奔走。他们不是在哀悼死去的战友,而是在居民区的残垣断壁之中,寻找着居民遗落财物。
宋宪望着这一片破败,望着那刚刚战死的汉军弟兄,成廉射旗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闪现。曾几何时,他也是满腔的家国大义,拒鲜卑人于塞外长城之外。
他宋宪,成为百夫长之时,成廉也不过边塞一名新兵,在烽火台上瑟瑟发抖,迟迟不敢点燃烽火。
时过境迁,成廉成了拼死抗敌的英雄,有了骁将的名号。而他,宋宪,注定会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任人唾弃。
“哎!”宋宪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走回营中。途中,宋宪遇到了蒲头,得知吕布招他一叙。
吕布有请,宋宪是一万个不愿去啊。此时,吕布不用打骂,便是数落他两句,他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蒲头可不管那些,即以决定退兵,宋宪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何不送吕布一个顺水人情?
宋宪不情愿的走到吕布门口,犹豫了许久,方才推门而入。
“来了?”出乎宋宪意料,吕布的语气十分平和,平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宋宪“嗯”了一声,双腿却不自觉的向外移动。
吕布见这货又犯怂了,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你还不如打我两下呢!“宋宪哭丧着脸说道:“你一笑,准没好事。”
“你说咱俩要是真打起来,究竟谁胜谁负?”说着,吕布玩味的看着宋宪,继续说道:“你说你明明一身的本领,怎么偏偏就是个怂包呢?”
老实说,宋宪还真没想过自己和吕布孰强孰弱。吕布这么一说,他居然真的思索起来。拉赫曼和吕布不分伯仲,他也和拉赫曼战过几个回合不落下风,这样看起来,这个事还真不好说。
他还真敢想!吕布见宋宪陷入沉思,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分清重点?重点是后半句!后半句!为毛你是个怂包!怂包!”
“哎!”宋宪长叹了一口气,一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吕布见宋宪欲言又止,似乎不肯道出原委,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回头过了光禄城,应该能遇道鄣塞联军,到时候把文姬带着,问问她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这……这就不用了吧!鲜卑王庭啜仇水山高路远。她一个女孩子,深陷鲜卑阵中,恐有不测。“不出吕布所料,魏文姬正是宋宪的软肋。
吕布见宋宪越来越怂,开口道:“别玩虚的了,整点实际的。蒲头究竟攥着你什么把柄?让你一反再反。”
这他都看出来了?宋宪愁啊!千言万语汇到嘴边,说出了一句屁话:“一言难尽啊!”
“那就慢慢说,你回去组织一下语言。然后想想是和文姬说,还是我说。”吕布说完,见魏续真的要走,继续说道:“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口,我答应你不和你抢文姬的事,就不算了啊!”
宋宪闻言,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等了吕布一眼。就在吕布认为宋宪终于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宣泄情感的时候,他居然瞪了一眼,就这么走了。
“这怂蛋!”吕布气得想骂娘,可是宋宪走了,他只能对着墙壁干瞪眼。
好气好气,出门透透气。吕布走出房门,眼见着这石门樟中好不热闹。鲜卑人中,三两一
伙,在城中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鲜卑人的撤退真有新意啊!吕布怎能看不出,他们是在争抢财物。这石门樟中居民是有序撤退,留下财物不多。城尉府中的财宝又被蒲头照单全收,狼多肉少,这帮鲜卑兵不打起来才怪呢!
吕布眼见着蒲头在一旁连打带骂,都不能维持秩序,再这么下去撤退就要泡汤了,抢红眼的鲜卑兵绝对杀到五原郡中大肆抢掠。
想到这,吕布走到蒲头身边,调笑道:“你咋说也是个单于,怎么一个听你话的都没有?”
蒲头心里苦啊!祖父檀石槐去世之后,叔父和连作威作福,鲜卑部众离散,如今只有汉地的财富,才能在鲜卑诸部拉起一支万人的队伍。若不是这支队伍军纪涣散,又怎会一路上连战皆是惨胜,全无塞外铁骑之风。
吕布见蒲头不说话,也不卖关子,说道:“不就是钱的事吗?你把城尉府中钱给他们分了,不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他们现在都抢红了眼,如果拿出大量钱财,我怕会发生兵变!”说着,蒲头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可以和宋宪比怂了。”说着,吕布指着蒲头身边的侍卫说道:“找箱值钱的财宝给我搬过来。”
侍卫哪里会听吕布的话,直到蒲头点头应允,方才行动。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石门樟城尉府门前鼓声大作。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吕布一身胡裘,脚下踩着一个硕大的箱子。
这箱子里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是亲眼见到金银封箱,送入蒲头侍卫队中。
此次出征,皆是兄弟结伴出行。随带牛羊马匹,也都是各家过冬之用。本想着劫掠汉地,衣锦还乡。却不想,在此战场之上,兄弟阴阳永隔,马匹牛羊损失无数。
为了啜仇水的家能够度过这个严冬,他们能不大抢钱粮吗?眼看着吕布脚下踩着金银,有混不吝,直接冲上前来抢夺。
吕布瞅准了,一记重拳,就把一个身高八尺的鲜卑大汉撂倒,鲜卑人一片肃然。他们这才想起来,他可是飞将吕布啊。
乖了就好说了!吕布见众人踟蹰,大吼道:“圣诞老人来了。”然后打开箱子,将金银一把一把的扔向众人。
鲜卑兵此时三千大多,吕布能扔多远?后排的纷纷向前排挤,场面仍然混乱不堪。
吕布见众人混乱,相互抢夺,关上箱子,用脚踩住,望着众人说道:“你们抢吧!我不扔了。”
吕布话音一落,鲜卑阵中一片哗然。众人开始还纷纷埋怨,直到后来,有聪明人提议,大家以家族为单位,每个家族选出长着来均分吕布扔出的金银,吕布方才继续抛洒金银。
真是太爽了!吕布从未试过扔金银扔到手软。真是手软啊!肩膀都抬不起来了,却还是欲罢不能。这种当财神爷的感觉,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
蒲头见到自己的队伍终于和谐了,甚是欣慰。本来大家同属一部,相互之间都有通婚,若不是这石门樟中钱粮实在太少,是万不可能打起来的。
蒲头散尽金银,为买军中和谐。士兵们很是感激,纷纷打点行囊,徐徐撤出石门樟。
石门樟北一百里,鄣塞联军阻住了鲜卑部队的退路。两军对峙于石门水两岸,刀出鞘、箭上弦。
刘何、王贺立于北岸,叫阵道:“鲜卑蒲头,赶紧放了我吕将军。如若不然,我让你回不去啜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