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啊!宋宪刚走,吕布吹灭油灯,就听到帐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吕布警觉地盯着门口,直到听到有人走远的脚步声,方才小心翼翼的挑开帐帘查看。
吕布的手刚一碰到帐帘,便见到一个信封掉到地上。什么情况?吕布的第一反应是信上有毒。武侠片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某人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信,打开信一股烟喷到脸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想到这,吕布决定不管这封信,打算把它重新夹在帐帘上。这一夹不要紧,送信的人可是着急坏了。这吕布是不是脑袋有包,帐帘上夹一封信,居然一点都不好奇?
吕布哪是不好奇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帐帘的方向好像传来一阵呼唤:看我吧!看我吧!明明好奇,这么忍着不难受吗?
看就看!怕你啊?吕布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去帐帘拿回那封信。吕布还是聪明的,将信正面朝下打开,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翻回正面,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吕布便恨得咬牙切齿。信是都尉候奉给支就鄣尉侯禄写的,内容是:
“侯禄吾弟,见字如晤。今鲜卑深入我大汉边地,为兄夜不能寐。今太守命我与鄣尉联军,分兵共袭鲜卑,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愿吾弟,以鄣尉之身,行督军之事,务必将联军之计报于为兄。为兄好与鲜卑,共计。”
读过信之后,吕伟更是睡不着了。这信是谁送来的?朝阳群众吗?送信人的目的是什么?好心举报,还是栽赃陷害?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吕布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本以为会是成廉,没想到进来的是宋宪。
一进门,宋宪便焦急的说道:“大事不好,陶胜在牢帐中不翼而飞。”说话间,宋宪面如死灰。昨夜兵变,若没有他,陶胜不可能被擒,此时陶胜一定恨透了他,说不定已经在太守面前参了一本。
如果这样,就大事不好了。太守王智此人阴险狠辣,又与陶胜相交甚密。若陶胜道出原为,即使单纯为了帮陶胜出气,也定会为难众人。
“不至于吧?咱们死咬陶胜通敌,应该还有回旋余地。”吕布说道。
“咱们这个王大人哪是讲道理的人啊?”说着,宋宪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可记得当年蔡大人的事?”
当年的事,吕布哪知道,他才来东汉不过几天而已,于是问道宋宪。
宋宪一想,吕布不过边地士吏,不知道也正常,便将整件事娓娓道出:
当年菜邕蒙冤流放至安阳县,与王智相交甚好。时蒙大赦,蔡邕得以返京,返京前王智摆大排夜宴为蔡邕送行。
酒喝足后,王智起舞,劝蔡邕,蔡邕不允。王大人破口大骂,气得蔡邕振衣而去。于是,王大人密告蔡邕心放怀怨,诽谤朝廷。害得蔡邕至今还流亡吴地。
“这也太狠了!怎么说也是一郡太守,就这点胸襟。”吕布感慨道。
“人家朝廷有靠山,当官就图个……”说到这,宋宪觉得自己说多了,华锋已转,担忧道:“如果陶胜面见太守,你我性命堪忧。”
“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吕布回想起,陶胜的统帅之位本身就不是好道来的,问道:“侯禄呢?”
宋宪是聪明人,早就调查过了。侯禄昨日午时不到,就被陶胜秘密押走,现在还生死未卜。
吕布听了侯禄的情况,回想起昨夜的信件,估计侯禄八成是被做掉了,现在看来,这封信应该是陶胜送来的,里面下着套呢。
想到这,吕布吩咐道:“我先穿个衣服,你叫上成廉、魏续,咱们商量商量。”
就在宋宪差人召集众将之时,陶胜已经来到石门樟。守卫直接将陶胜引入内堂。陶胜与王智对面而坐,王智很是器重陶胜,亲自沏了一壶茶,与陶胜同饮。
“想不到你陶胜也能栽这么打大的跟头啊!”听完陶胜的话,王智笑道。
“王大人取笑了!”说着,陶胜的眼神中透过一丝皎洁,继续说道:“我还给吕布一干人等留了份礼物。”
“哦?”王智就知道陶胜没这么简单,笑道:“跟我还卖上关子了?”
“不敢!日前我截获了侯奉给侯禄的书信,上面有二人通敌谋反的证据。昨夜我将它夹在宋宪帐帘之内,若吕布一干人等立即回禀,侯奉谋反之事坐实。若几人隐匿不报,那么他们一干人等定与那侯奉一起通敌。“
“那信确有谋反证据?”王智问道。
“不瞒大人,此信做了一些手脚……”
“行了!”王智打断了陶胜的话,阴险的说道:“什么手脚我就不听了,一切用证据说话。我现在派人去带那一干人等问话,我也来会会那吕布。”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之时,有人来报,都尉候奉求见。
“呦,正想请他呢!没想到他不请自来了
。”说着,王智对陶胜说道:“你先坐会,我去把他留住,等吕布等人一到,定要好好审审这边关中的叛军。”
石门樟城尉府内,候奉已经等候多时了。王智阔步走到堂上,没等坐下,便质问道:“候奉,你好大的胆子!临战畏敌,致使鄣塞联军孤军奋战,损失过半,还敢来见我?”说话间,王智怒不可遏,抄起桌案上的镇尺向候奉砸去。
候奉不躲不闪,任由镇尺在自己头上开了个口子,擦了擦头上的血反驳道:“我军军机泄露,鲜卑营中伏兵数倍于我,何谈畏战?”
“哦?”王智揶揄一声,大吼道:“那你就可以弃鄣塞联军与不顾?你出城去看看,鲜卑人将我鄣塞众将士之头颅悬于城头之上,你还有脸回来?“
“陶胜轻敌冒进,自吞恶果,末将实在无力施救。唯有保全我石门樟兵马,据匈奴于石门水之外。”言语间,候奉不卑不亢,目光从未离开过王智的眼睛。
“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你是私通鲜卑,出卖军机,致我军大败。”说着,王智命人将候奉收押,说道:“我已传召吕布等人,待他前来,你等当面对质。届时,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嚏!阿嚏!”
吕布在议事之时,深深地打了两个喷嚏。一想、二骂、三叨咕,想来是有人骂他,却不知是王智与陶胜已经摆好了鸿门宴,正准备请君入瓮。
有人来报,光禄城城头上,挂满了所日牺牲将士的人头,蒲头放出豪言,三日之内,必拿下石门樟。
“逼养挺能吹啊!”吕布骂了一句,带着众人来到光禄城下,眼见着城头上挂着满满一圈的汉军人头,其中不乏宿虏塞的战士。
军中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士兵们人人自危,生怕下次交战,挂在城头上的是自己的头颅。
“这么下去恐怕要有逃兵了。”成廉在一旁提醒道。
“我谢谢你!”吕布没好气的大吼一声,然后一脚把一个垂头丧气的士兵踹了个跟头,说道:“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去通知各部将领,召集人马,准备攻城。”
“攻城?”士兵看着吕布,笑道:“敌守军数倍于我,你是叫我们去送死?”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说着,吕布又踹了他一脚,继续说道:“叫刘何把陶胜军中那箱金子给我找出来,今天本将军豁出去了,给你来个洒金成兵。”
那个士兵还在犹豫吕布的话,便听到魏续的声音:“还不快去,我汉军边将以一当十,屈屈几千鲜卑兵何足挂齿。”
你就吹吧!吕布腹诽着,也不说破,顺着魏续的话说道:“魏将军的英姿,给他五百先锋,便可登上城头,打开城门”
“那是自然!”随着魏续的一声符合,这名士兵通知各部,调集众将士。
时至隅中,汉军集结完毕。虽然只有一千二百人马,但也是绵延数里。部队成一字型排列于官禄城北一里多的位置,部队前方是一辆马车,马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足足十人,才将箱子抬下马车。
贪婪,是人类最大的弱点。吕布深知这个道理,在众将目光的注视下,吕布缓缓的打开箱子。霎时间翡翠翠、明哇哇,甚是夺目。
好一箱金银细软,换成粮食,足够这一千人马吃上两年的。士兵们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听说吕将军要洒金成兵,没想到真准备撒这真金白银啊。
吕布很满意将士们的表现,招来十名亲兵,将金银一锭一锭的丢向光禄城头。
“打了场败仗,都他妈跟娘们似的!要这么多钱有啥用啊?你们有脸花吗?鲜卑人放出话来了,三日之内拿下石门樟。到时候深入五原郡,抢你们家产、烧你们房子、睡你们媳妇还打你们娃。你们一个个的敢吱声吗?今天咱就把这些钱都给那些鲜卑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放咱们条生路。”
吕布的战前动员别具一格,却直击每个人的心灵。谁没有父母妻儿,谁没有三朋五友,边关失守怎么跟他们交代。
吕布见每个人都面露愠色,这支边关铁军又回来了,立刻话锋一转说道:“城头上挂着的都是我们的战友,我们要不要为他们报仇?”
“要!”众人齐声答道。
“他们现在一定在瓜分我们的金银,我们要不要抢回来?”
“要!”
“都他妈的给我冲!”
吕布一声令下,一千多人齐齐冲向城头。没有阵型、没有指挥,有的只是那高高的云梯,和士兵手中的铁矛。
欠登魏续冲在最前,不为金银,为的是这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荣誉。只见他手持长矛,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速度之快,恐怕不下于吕布。
眼看离城头只有十余步远,魏续学着吕布的样子,矛尖点地,一个撑杆跳,跃起老高。魏续之矫健尤甚吕布,跃起时候扔下长枪,抽出佩刀,双腿在仿佛在空中漫步。
吕布在下面拉着宋宪,刚要称赞魏续,便听到了魏续一声惨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