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俊花听着这个,着急地跺脚:“完了,全完了!”
张寡妇跟着摇头叹:“这算咋回事啊,舟容兄弟这可真是的,他哪能随便答应这个,书记怎么也不拦着他?”
旁边的几个也是愁眉苦脸:“这口井多少年的老井了,当年挖井的人早死光了,哪有啥证据!”
如果真有证据,霍卫国怎么可能不知道?霍舟容在外面十几年还能找出啥证据?这不做梦吗?
而与此同时,站在井口旁的霍卫国也是满心苦。
他甚至都不想说话了,他家这堂叔可是个倔性子,谁也拦不住,他竟然就这么张口答应了,这不是白白把那口井送给别人吗?
得,之前的架白打了!
霍卫国甚至想着,没了这口井,这一片的地该怎么浇水,是引一条沟过来,还是继续用扁担挑水?看来只能是挑水了,可那样就耽误事了!
想想就心痛,本来好好的一口井,简直是白送给别人!
而清远村的人脸上都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胜券在握,这口井就是他们的了!就连那被打脱臼的张富贵都抬起头,来了一点精神。
他虽然被打了,但是想到这口井还是归他们,他就打心眼里高兴!
你就算再能逞凶斗狠,还不是白白看着一口井眼馋!
至于李金龙,那更是打心眼里笑了,不过他努力地稳住压着笑,很是一本正经地说:“舟容,你看看,你这里也没啥证据,我这里有人证,这口井就归我们了?”
霍舟容挑眉:“急啥?我这里证据还没亮出来呢。”
旁边的人听了这个都哈哈笑起来:“磨叽啥,你倒是拿出来啊!”
霍舟容却是不急,他不知道从哪里接过来一把铲子,开始挖井边的土。
大家都看迷惑了,李金龙忍不住说:“你这是干嘛?”
霍舟容不搭理,继续挖。
旁边就有人急了,该不会他得不到这口井,就想搞破坏吧?
当下就有人上前阻止:“喂,这口井以后是我们的,你不能随便挖!”
霍舟容却根本不理,他手握铁铲子,挖了最后一铲子,又在井台外面狠狠地刮了一把,之后利索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证据就在这里了,你们自己看吧。”
这是整哪一出?
所有的人全都翘头看过去。
只见井台外面的石头上,隐隐有那么几行字。
李金龙瞪大了眼睛看,他好歹是上过学的,隐约辨认出来最后一行字是:宁远村挖井造福子孙后代,落款则是庚寅年宁远村乡绅。
他看到这行字,脸色顿时变了。
旁边的人根本看不清楚那井台上写了什么字,他们只能看到那里有字,只能看到李金龙看到那行字后脸色就变了,变得特别难看,就像他爹死了要出殡一样。
霍卫国和几个干部都抻着脖子去瞅,去看井台上到底有啥,可也是看不清。字就在他们对面,霍卫国急了,当下跑过去蹲在那里看。
而距离更远的比如萧星星这种,因为距离远连那井台上有字都看不到,她们只能远远地看到那个李金龙脸色不对劲,还看到原本闹闹腾腾的一群人突然不怎么说话了,全都看那井台。
张寡妇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开始嚷嚷了:“这是咋啦,他们到底看啥呢?舟容给人家看了啥啊?那李金龙怎么就跟死了爹一样!”
霍卫国他媳妇更是垫着脚尖看:“不知道啊……叔到底给人看了啥!”
原本觉得那口井已经归人家清远村了,肯定没自己的份了,但现在看着这变故,看着李金龙那张脸,多少就存了一丝希望,一丝不太敢想,但隐隐又升起来的希望。
所有人都好奇都往前挤,人群便闹腾起来,两个村的人都挤在一起,推推搡搡的。
人群中,霍卫国突然兴奋了,他眼睛露出精光大喊一声:“都不许挤,都不许乱动,我叔拿出证据了,这里有证据!”
他声音喊得特别大,声嘶力竭地那种。
这话一出,人群彻底沸腾起来了,宁远村人兴奋起来,而清远村的人不敢相信,有人甚至开始骂了:“狗屁的证据,逗我们玩呢,他哪里来证据!”
霍卫国看着那群不信邪的人,看着李金龙那张僵硬的脸,心里别提多得意,别提多畅快了。
这几年,他们可是一直被欺压啊!
就因为清远村村子人口多,就因为李金龙这个人能吹牛,他们一直被人家欺压着,处处没脸,就连一口井,他们都想强霸了去!
这简直是没处说理!
现在好了,他痛快了,他真得痛快了,憋了好几年的窝囊气好像一下子舒出来了!
霍卫国想笑,想哈哈大笑,不过他忍住了,他望着李金龙:“李大队长,刚才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你说要我们拿证据,你说了我们拿出来证据,这口井就是我们的,是不是?!”
对面的人轰声大喊:“放屁,我们不信,没证据!你们有啥证据!”
霍卫国从旁边薅过来一个喇叭,指着那井台旁边的字,大声地对着喇叭喊道:“各位老少爷们,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可能看不清这里的字,你们可能看不懂这里的字,没关系,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你们听!”
说完他就开始念:“庚寅年三月,因连遇大旱,宁远村筹款挖井……”
霍卫国太兴奋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得声嘶力竭,念得脸上都泛起红光。
有人吵闹,有人瞪大眼睛看他,有人说他放屁,但他就是用他最大的嗓门在那里念。
念到最后,那声音都嘶哑了,他还是拼尽力气念道:“兹立此字为证!”
念完后,他终于看向李金龙:“这些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人鉴定,看看这是几十年前刻上去的吗,看看这是当时修井时刻上去的吗?人家说得清清楚楚,这是咱宁远村的井,这是咱宁远村的人修的,和你们有啥关系?这就是证据,拿刀子刻在石头上的证据!”
嘶哑的声音传遍了这片土地上空,传入了每个人耳朵里。
对面的人全都呆住了,之前的骂咧咧全都收了声。
井台,井台上有字?还刻在石头上?
这,这算证据?
他们求助地看向他们的大队长李金龙,却看到了李金龙那憋得如同猪肝一样的脸。
“大,大队长?”
“算证据。”李金龙把牙齿差点压碎,眯着眼睛盯着霍舟容说。
这话一出,清远村的人脸都难看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可以这样?霍舟容怎么就突然找出这么一个证据?
这算什么事啊,凭啥啊!那他们的人证呢?
霍卫国简直是想哈哈大笑,但是他继续忍,他兴奋地道:“行,李金龙,你承认这是证据,承认你刚说的话,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这句话套上去,李金龙是再也没法说什么了。
他和霍舟容从小就打架,一直打到十几岁,谁也不服谁,他一直想把霍舟容压得死死的,想让霍舟容心服口服,但是他倒是没想过耍赖,要赢也得凭实力。
李金龙深吸口气,绷着脸说:“是,我承认,这口井是你们的,以后你们用!”
清远村的人听到这个,彻底激动起来,大家哈哈大笑:“哎呀,有证据了,这口井是咱们的,是咱们的!”
萧星星身边的几个妇女一个个也都高兴起来。
“哎呀舟容可真厉害!这井算是归咱们了!“
田俊花喊:“瞧我叔这能耐,把那李金龙气得脸都憋红了!”
其它几个媳妇也都激动得不行了:“你说舟容兄弟咋就那么厉害呢,他咋就能拿出证据呢!他都离开十几年了,咱天天在咱们村里竟然也不知道!这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张寡妇忍不住笑着说:“其实我就说了,舟容人家做事,咱放心,他敢那么说,他肯定有把握!”
这话说得旁边人噗嗤笑起来:“可得了吧,刚才是谁说人家出去当兵把脑子当傻了!”
张寡妇装傻:“啥?有人这么说?谁说了,过来过来,我给她一耳刮子!”
她说得大家哈哈笑起来,说这话的可不就是她自己呗,倒是能装!
萧星星也跟着笑,果然她男人不管放到什么地方什么时代都是一样厉害哒!
她笑着垫起脚尖寻找霍舟容的背影。
旁边的张寡妇看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瞧这小媳妇,看着她舟容哥哥就跟吃蜜一样!”
那眼里都是甜哪!
周围人听到这个,也都笑起来:“说起来,这小媳妇能嫁给咱们舟容,也真是捡了大便宜!”
“可不是!舟容兄弟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可人家是把好劳动力啊。干上几年,没准都能盖上新房!”
“舟容兄弟那几套房倒是不小,可就是破破烂烂的的,里面没准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哎呀,我没进去看过……”
就霍舟容这样的,虽然看上去穷,也没家底。但要是他真想娶个媳妇,也不难。
脱下汗衫子来,露出那一身健壮粗犷的体魄,就有小媳妇啥都不要往他被窝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