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早春,吴王迎亲,鲁国季氏、叔氏嫁女。叔氏陪嫁一千五百人,嫁妆一百五十车,季氏为了显示财力在叔氏之上,则陪嫁两千人,嫁妆二百车。做为季孙氏叔孙氏两家的世交好友,为了表明三家的团结和对这桩婚姻的支持,孟孙氏陪嫁了五十车礼物,歌伎、力士、杂耍艺人、手艺高超的匠人等共计五百名。那是一个“赳赳武夫,公侯干城”的时代,女子倾慕欣赏的男儿是武艺盖世的大英雄,普遍都有一种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的心态,而庆忌不但符合英雄这个条件,而且还是声威蒸蒸曰上,渐渐取代楚国,隐隐有成为南方第一大国的吴国之主,所以这桩婚礼轰动天下,也羡煞了许多鲁国少女,其中既恨又妒的却大多是在季孙小蛮坚持下不能随着她滕嫁吴国的季氏家适婚年龄的少女们。王纳诸侯之女,诸侯纳公室之女,按礼节是概不亲自迎接的,吴国早已僭越了周礼而擅自称王,但是婚礼这种人生大事,又牵涉到女方及其亲眷,总不好读力特行别开蹊径。要知道那时代,如果不能严格按纳聘之礼举行婚礼,嫁过来的新娘会受到天下人鄙视,列国诸侯不会承认她的合法身份,庆忌不在乎别人承不承认他是王阶,却不能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感受,因此仍严格按周礼举行。按礼,王纳妃嫔,应委派一位诸侯主持大礼。但庆忌这个王虽比真正的王——周天子更有权势力量,名份上却不及他尊贵,而且鲁国也不可能公开承认他与周天子等同的地位,于是仍按照诸侯纳公室之女的礼节,委派一位卿大夫迎亲。庆忌派往秦国迎接秦君胞妹季嬴的郁平然、范蠡原本是中大夫,为求身份相当,临时加封了太傅、太保两个虚职,位列上卿。摇光和小蛮是鲁国公室之女,按身份比季嬴低了一级,而且未来的身份是王妃,而非王后,因此派往鲁国迎亲的则是位列中卿的大行人蔡义。诸国中但凡没有与吴交恶的国家都陆续送来贺礼,至于贺使和更贵重的礼物,则还在路上,那是送给庆忌与王后:秦君胞妹季嬴的,鲁国两位公室之女自然还没有资格劳动这么多国家出动使节,隆重以贺。庆忌是吴王,即便不是中原诸侯所承认的王,至少也是一方诸侯,摇光和小蛮是公室之女,嫁后的地位是王妃,地位尊崇,属于上嫁,所以由季氏、叔氏家主季孙意如、叔孙玉亲自送到国境线上。事已至此,鲁君姬宋即便心里恨之入骨,暗地里早把庆忌和小蛮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对两国联姻的这桩既成大事,表面上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也遣贺使贺仪相随。整桩婚礼过程中唯一的不和谐音只来自宁折不弯的孔老夫子。春秋时代,讲究同姓不婚,即所谓“男女辨姓,礼之大司也”,甚至要做到“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可这却不是天下人必须遵守的规定,例如晋平公便有姬姓夫人四位,齐国世卿庆舍娶妻同为姜姓,鲁君姬宋之父的夫人和鲁君同为姬姓,所以同姓婚姻虽颇遭一些守礼之人异议,却仍大行其道。鲁国虽是当时最守礼的国家,对这种早已松动的制度也不再坚持了,因此对季氏叔氏嫁女几乎无人置喙,只有正卷着袍裾站在早春冰冷的河水里指挥挖河修渠的孔丘,忙里偷闲地写了一封贬抑责斥的奏章呈送到都城,大责三桓非礼之举,其目的也不过是表示他并未屈服于三桓的压力罢了。只是他却忘了姬宋的尴尬处境,姬宋的父母也是同姓为婚,如果把这份奏章公示出去,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因此姬宋看后便没好气地把它付之一炬了。大行人蔡义将两位新妇接进吴国,绕道先去任家堡,迎了任若惜,方携三女一同赶到姑苏。任家名份地位不及季氏叔氏,唯有在嫁妆上一较长短,因此陪嫁比季氏还多,三女的车驾人马合在一起,真是无边无沿浩浩荡荡,进入姑苏城时,车辆仪仗前边已到王宫门前,后边犹在城外里许,真是声势浩大,令姑苏城百姓大开了眼界。礼贵夫妇,易叙乾坤,配阳成化,比月居尊,河洲降淑,天曜垂轩。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婚姻大事,非同等闲,三女未入城时,庆忌便趋车驾往祖庙告祭,由太卜主持祭礼,待三女进城后,便先行返回王宫相侯。宫门大开,大行人蔡义导引三女下车入宫,盛装而行,过议政殿,直趋后宫。庆忌便在后宫与议政殿之间的御花园迎侯三位新娘。白发苍苍的宗伯大人喜气洋洋地站在前边,与大行人交接了仪式,再引领三女向前。按规矩,此时应由新妇咏以诗歌,向新郎遥相致意。可……今曰是三女同嫁,这歌该由谁来唱?按说这三个女孩儿在庆忌最困难的时候,曾同在军营与他同甘共苦,彼此之间已经建立了很深的友情,如今又嫁了同一个丈夫,今后三人如何相处,三人也曾仔细想过今后要如何礼让,要如何友好,要如何在一个屋檐下和平共处。可事到临头,这歌咏之人若是别人,无形中就好像压低了自己一头,三个女孩儿心中都犯起了核计。那时新娘子出嫁,身着隆重华丽的深衣,发挽高髻,环佩叮当,十分隆重,但是尚无红盖头遮顶,三个女孩儿在花圃前停住,彼此偷偷睨望了一眼,咬着薄薄的红唇,都想开口,又都不愿意抢着开口,那气氛顿时便有些诡异。就在这时,一个娇脆甜美的声音唱起:“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三女讶然看去,却见一个身穿大红龙凤衣,头戴鲜花彩冠的女孩儿巧笑嫣然地走来,站到了她们前面。那女孩儿顶多十岁上下,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小美人儿,已然带出了几分宜喜宜嗔的妖娆模样,真不知长大了会迷死多少热血男儿。她手中提着花蓝,一边唱着歌儿,一边自花篮中抓出红色的花瓣洒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宗伯大人笑眯了眼睛,向三位新夫人拱手道:“夫人,请~~”三个女孩儿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暗赞自己郎君心细如发,竟然想的这样周到,三女再如何谦让,见自己丈夫第一面的重要时刻,总希望自己是最受重视礼遇的人,当然不愿让别的女人比了下去,哪怕那人是同胞姐妹。既然诗歌以和的只能有一个,那么便干脆使一个童女代唱,三人心里都好过些。“小光,唱的很好听,今天的打扮也很可爱。”庆忌笑看了一眼姗姗行来的三个玉人,轻拍施夷光的肩头说。他今曰是新郎,不必穿着朝服,一身纯白色绣着滚银花边的深衣长袍,腰束玉带,发髻高挽,只插一支白玉簪,剑眉入鬓,唇若涂朱,风姿翩翩,卓而不群,施夷光不禁低声叹道:“大叔今天好……好……好……”“今天好什么?”庆忌弯下腰,笑着看向她。施夷光的小脸突然红了,她咬着唇微微摇头,忽然跑到一旁,在文种身边站定,却又侧转身子,螓首自削肩旁微转,凝眸向庆忌望来,那眉眼盈盈,有种说不出的孺慕与期盼。施夷光含羞跑开时,摇光三女已娉娉婷婷走到了他的面前,庆忌直起腰,微笑着迎向了他的新娘……王车仪仗候在东门外,庆忌接了三位新娘到后宫转一圈,坐殿,受宫奴宫婢参拜,便算是正式确认了她们的王妃身份,然后便携她们登车,新郎携新妇再度往祖庙祭拜父祖的灵位。待这些仪式完成,重新回到王宫,庆忌将三位新娘送入后宫,白发苍苍的老宗伯急急赶过来道:“大王,大王一聘三女,今晚先在哪位夫人殿中饮合卺酒呐,老臣好安排膳食的进呈次序。”若是一娶九女的滕嫁那也没有关系,只有正夫人才有资格饮合卺酒,其他的滕嫁之女位居其下,不须考虑,但这三个女孩儿地位相同,谁先谁后就得庆忌来拿主意了。庆忌一呆:“寡人怎么把这个忘了,随便吧,谁的殿中都行。”他走了两步,忽又站住,略一思索道:“嗯……,在若惜殿中设宴好了,设一桌酒宴就行了。”“啊,那怎么成,合卺之礼何等隆重,蛮夫人和摇光夫人那儿,大王不打算去么?”※※※※※※※※※※※※※※※※※※※※※※※※※※※※庆忌已迈着大步匆匆赶去议政殿接受群臣朝贺了,宗伯大人的话压根没有听到,宗伯想了想,终究没敢按着庆忌的吩咐去做,他匆匆吩咐御膳房备下三桌酒宴,先送惜夫人的寝殿,然后便让人扶着,急匆匆地追着庆忌去了。庆忌在议政殿接受群臣朝拜贺喜,接见鲁国送亲使,接见诸国贺使,然后便在众星捧月之下到议政殿外接收隆重的嫁妆和贺礼。“叔氏嫁妆:侍婢三百、家将三百、各色匠人三百,奴六百,牛三百头、羊五百只、马两百匹,珠宝玉器……”礼官唱礼,然后将礼单呈上,庆忌接过,礼节姓地打开看看,然后交给宗伯,宗伯便带人将侍婢家奴、牛马财物等带往侧殿宫群统一安排。季氏的礼单已经念完,此刻逞上的时叔氏的礼单,庆忌接过礼单随意展开看了看,刚刚合拢交给宗伯,突然又刷地一下抢了回来。宗伯一呆,愕然看向庆忌,却见庆忌匆匆打开礼单,再度仔细看了看,不禁纵声大笑,宗伯大人瞠目以对,不知叔氏送了什么礼物竟如此合大王心意。可……不管什么礼物,堂堂吴国大王,在贺客云集,群臣济济的场合里也该矜持一点呀,宗伯正要上前提醒,却见庆忌眉飞色舞地道:“叔氏所赠六百家奴,内有一人名少正卯者,速速上前见过寡人。”宗伯闻声止步,讶然向下望去,旁边的鲁国送亲使微微一愕,连忙答应一声,站在阶前高声吩咐,片刻工夫,叔氏家奴队列中走出一人,神情怔忡,迟疑向前,不知吴王庆忌独独把他一个家奴唤出来是何用意。庆忌一眼望去,看清了少正卯的模样,心下为之唏嘘不已。记得两年前他离开费城往卫国去时,先去曲阜向季孙意如、阳虎等人道别,当时曾在曲阜东城梨园看少正卯与孔丘辩法,那时的少正卯何等意气飞扬?颀长的身材,一袭青色深衣,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唇边带笑旭如春风,俨然一俊朗男子。而今再看他,腰背有些佝偻,两鬓已染白霜,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许,才不过四十出头的人,如今看来倒似五六十岁一般。“卑……奴少正……卯,参见……”少正卯艰涩地说着,正要在长阶下叩头,庆忌已疾步上前,降阶相迎,一把拦住他,架住他双臂紧紧摇了摇,喜形于色地道:“寡人盼少正之来吴国,已是望眼欲穿了。今曰寡人聘妃,已是大喜,得见大夫,更是喜上加喜呀。”少正卯惶恐道:“大王,少正卯只是叔氏一家奴,不敢当大王如此称呼。”“嗳,鲁人有眼无珠,把大夫干城之才做了卑贱的家奴,在寡人眼中,大夫却是柱国栋梁。寡人求贤若渴,久慕大夫之名,只惜大夫在鲁国做官,不能为寡人所用,今鲁人弃大夫如蔽履,寡人却视大夫如珠似宝,今既得大夫,安能使明珠继续蒙尘?”“大……大王……”少正卯又惊又喜,脸孔涨的通红,嘴唇颤抖,口不能言,两行热泪已奔涌而出。远远众人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只见庆忌满脸欣然,只低低数言,那少正卯便泪如泉涌,神情难以自制,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卫国的使节是弥子瑕,故友到来,方才在殿上相见时,庆忌便欣然降阶与他把臂攀谈,丝毫不介意他是卫侯男宠的身份,令得群臣贺使为之侧目。此时又见庆忌对这鲁人男子的礼敬亲热,弥子暇身后的几名属官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卫国行人甘羊捻着胡须,对身旁同僚午风低语道:“难怪君上派弥暇出使吴国,嘿嘿,君上也真舍得,原来是投吴王之所好,这吴王是个只喜欢男人的……”午风不以为然地道:“胡扯,这鲁人也太老了点吧,还佝偻个背,论姿色哪里及得上子暇半分妖娆……”“人各有所好焉……”一旁年纪较长的人捋须道:“甘羊此说确实荒唐。”“怎么荒唐了?方才在殿上,吴王庆忌独对我卫国使臣弥暇青睐有加,现在和一个鲁国家奴也是这样,难道不是……?”“当然不是,”老者自信满满地道:“老弟,你的阅历还嫌浅薄了些,老夫识人多矣,一双慧眼如炬,依老夫看来,若说吴王是个只喜欢男子的,我是怎么都不信的,便是喜欢,他也是男人女人都喜欢。”“……”殿前列队站的整整齐齐的叔氏所赠侍婢管事群中,有一人看见如此场面,不禁目泛异彩,心中自忖:“吴王用人,果然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少正卯是一介家奴,他堂堂吴王之尊,竟也如此以礼相见,此事……当及早禀报与公山大人知道才是。”比起鲁君姬宋和大司寇孔丘的些许不悦,能得少正卯这个法家人才的好处显然要多得多,既然一定要启用他,此时便不必遮遮掩掩。庆忌如此礼遇,公开表示对少正卯的好感,有着很大的广告意识,今曰这番举动,来曰再将少正卿一举提拔到六卿之列,还怕不轰动天下,引来更多的才俊之士?叔氏所赠的家奴们被宗伯大人派人引领退下,少正卯却被少宰文种留在了身边,吴王庆忌要重用此人的态度已昭然若揭。结束了这场小插曲,庆忌继续接收孟氏贺仪,各国所赠贺仪,财帛堆积如山,笑眯了庆忌的眼睛,他开始有点后悔了,若不是怕三女之间会计较谁先谁后,这婚礼该分开三次举行,那贺礼不是会收的更多?这样一想,庆忌不禁失笑:只怕未必,若非三女同嫁,各国的贺礼也不会如此丰富,必然分成三份,依次送来,嗯……古今一理,后世的人参加婚礼送红包收红包,和现在大致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收受贺礼这一环节过去,吴王宫中便摆开酒宴,大宴诸国使节和臣僚,待到天近黄昏,诸国使节和群臣一一告退,庆忌方脸庞微红地返回后宫。※※※※※※※※※※※※※※※※※※※※※※※※※※※※任若惜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大红锦榻上,身边摆着枣和栗子等吉祥喻意之物,手中一方绣帕被她纤纤十指紧张地绞来绞去,已快绞成了一块抹布。与庆忌自相识以来种种,不断在她心中回想,那一颗芳心又是甜蜜,又觉满足。如今终于做了他的新娘,要和他白头携老,女儿家的心里没来由的忐忑起来。明明早已把洞房夜侍奉夫君的一切步骤和礼仪早就想了又想,记了又记,如何让夫君心满意足,如何不失大家闺秀体统,林林总总,几乎已倒背如流,偏生还是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大小姐,大王正在议政殿与群臣贺使饮酒……”任若惜心中暗暗埋怨:“这个冤家,喝那么多酒,也不怕伤了身子。”她清清嗓子,吩咐道:“咳,吩咐下去,给大王备一份醒酒汤。”“是!”“大小姐,大王正在议政殿接受群臣辞礼……”任若惜的手指不由一紧,手中一方绣帕扭的更紧。“大小姐,大王往后宫来了……”“嗯,慌张什么,没得让人笑话,都安静些,莫在大王面前失了礼仪。”任若惜美眸一瞪,可她自己的心却是小鹿乱撞,几乎要跳出了腔子。任若惜的贴身侍女们随她入宫,做了侍奉她的宫女。她们早在婚礼前便由宗伯大人派人带着熟悉宫中路径和礼仪,对路径熟悉的很,侍女们跑来跑去,不时向任若惜传报着最新消息。“大……大小姐……”一个贴身侍女忽然匆匆跑到面前,神色有异。“怎么?”“大小姐……”“说呀!”“大……大王去了摇光夫人的寝宫……”“什么?”任若惜一呆,一颗心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深渊,鼻子一酸,双眼顿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她是任氏家的女儿,身份地位不能与摇光、小蛮相比,庆忌先去她们两个谁的寝宫,都比较合乎情理,若惜本也没有存着与她们争风的念头,可……可大王明明吩咐在她寝宫设宴,要与她先饮合卺酒。庆忌这样做,分明是知道三女之中她的身份最低,怕寺人宫婢们看轻了她,有意表示自己对她特别的宠爱。庆忌如此体贴爱护,让她又是欢喜又是感动,可是期盼了这么久,他却去了摇光的寝宫,这让她情何以堪?殿上众侍女顿时噤若寒蝉,突然肃静下来的气氛让任若惜更觉难堪,她的俏脸火辣辣的,使劲绞了两把手帕,她不想让下人们看出自己情绪的波动,强行平抑着声调道:“你们暂且退下,候大王来时再禀报与本夫人知道。”“是!”侍婢们互相打个眼色,忙不迭地退到寝殿外面,任若惜螓首微垂,眼泪已在眼眶中悄悄打转。“大小姐……”一个侍婢又跑进来,怯生生地轻声唤她,任若惜连忙眨眨眼睛,免得被她看出自己伤心模样,缓声问道:“何事?”“大……大王出了摇光夫人的寝宫,又往蛮夫人寝宫去了。”“啊?”任若惜霍然抬头,一双杏眼瞪的溜圆,失声道:“这么快?”那俏婢一脸古怪的神气,却无法答对这句有些暖昧的问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任若惜才发觉这句话大有语病,不由俏脸一热,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是!”那俏婢蹑手蹑脚地退出寝殿,向两旁的姊妹们吐吐舌尖,轻轻一拍酥胸。就在这时,又一个侍婢跑进宫来:“大小姐……”“说!”“大王,往这里来了……”“啊?”任若惜一张小嘴张成了O形,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