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云王爷低叱了一句。
“我真没胡闹,我说的是真的!比真金还真的真。”云浅月立即保证。
容枫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眸光锁定住云浅月的小脸,见她神情极为认真,僵硬的身子似乎更加僵硬了几分,呆怔地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世界在这一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她认真的小脸。
这一刻,不止是容枫读出了云浅月的认真。若是刚刚所有人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只是想学武一时顽皮,此时却是都觉得这小丫头似乎真是来真的,不由气氛更是凝重了几分。
“月妹妹!不准胡闹,还不快放开容枫!”夜天倾终于受不住了,沉声喝道。
夜天煜并未言语,看看夜天倾,看看老皇帝,看看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文武大臣,最后又掠过容景微白虚弱的脸色,再看向云浅月认真的小脸和容枫僵硬的面色,嘴角勾了勾,想着今日的好戏来了!虽然和他预想的有些差别,但似乎这一出戏更为好看。
“为什么要放开他?不放!我要嫁给他,如今碰了他一截衣袖而已,怎么啦?以后我们大婚,就是最亲密的人。”云浅月毕竟是从未和人如此亲近也未如此大胆说过表白的话,如今当着这么多人说最亲密的人几个字吐出口后,小脸不由得红了,极为明艳。
容枫心里一震,呆怔的眸光凝上一抹微醺。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是谁?你什么身份,如何能嫁给他?”夜天倾大怒。
“知道啊!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嘛!我还没被定亲,也还没及笄,他嘛……”云浅月说到这顿住,偏头问容枫,认真地道:“喂,你被定亲了吗?”
容枫看着云浅月,被她认真的眸子吸引,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云浅月一喜,“那你大婚了吗?”
容枫再次摇摇头。
云浅月又是一喜,继续问道:“那你家中有什么小妾、通房、暖床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吗?”
“没有!”容枫依然摇头,声音听起来像是飘着的雪,极轻不真实。
“那就好了。”云浅月松了一口气,喜色溢于言表,一双眸子晶莹璀璨,堪比明珠,小脸也因为欢喜而染上一抹艳丽,极其明媚夺目,她看着夜天倾道:“我没嫁人,他还未娶妻,我为什么不能嫁?他为何不能娶?”
“你的身份只是女人这么简单?”夜天倾几乎咬牙切齿,“别忘了,你是云王府的嫡女,始祖爷有祖训留下,每一代要有云王府……”
“是啊,每一代要有云王府的女儿入宫嘛!这我知道啊!”云浅月打断夜天倾的话,心中冷哼,这个男人难道还想着她会嫁给他吗?这个身体主人藏了这么多秘密,夜天倾看起来丝毫不知道,这个身体主人以前追在他后面跑的痴心痴情没准也只是表象伪装而已,他别觉得自己良好了!话落,她又道:“始祖爷没说非要云王府嫡女入宫,我们云王府多的是女儿,而且个个都比我好。再说了,我可是一个月前在观景园立过誓的,说誓死不会入宫。太子殿下,你当时没忘记吧?就算你忘记了也没关系,当时不少人在场,都帮着我记着的。”
“你……”夜天倾脸上凝聚上风暴,气怒失语。双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
他没想到云浅月真对她如此绝心绝情到不留一丝余地的地步,居然今日当着这样的场合当着皇上和他以及文武百官的面就要嫁给别人。她这是在打他的脸,让他这个一国太子将来的皇上被嫌弃,他情何以堪?
众人都屏息,这一处亭台内大气也不闻一声。
自从太子被立,云王府嫡女降生,新一代江山的继承人和新一代的后宫之主被定下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众人虽然私下里认定云浅月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但因为云浅月纨绔不化,没有丝毫礼数和女子规范,所以导致就京城各异性王府家眷以及大臣家中有女儿者都升起了希望,开始隐隐暗中较劲,窥视太子妃的位置和将来的后宫之位。
但因为皇上一直没表态,朝局看起来平稳实则暗中很是不稳,满朝文武大臣都猜测不出皇上的心思,又因为云浅月没及笄,所以谁也不敢将有心插手将来新一代后宫之位的心思表露出来,所以也无人将云王府和皇室联姻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
如今这是第一次将这件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还是因为云浅月要皇上赐婚,而要嫁的人不是皇室和太子,而是荣王府的旁支,文伯候府被灭门无任何依靠的后人容枫。雪山派虽然神秘厉害,但也就只雪山老人一人,容枫除了一身好武功外,真没半分令人看上眼的东西。就算他武功好,夺得了今日的武状元又如何?没有家室背景在后面依靠,官场上也是难以运通。岂不是还是空架子?就算有景世子相助一把,但景世子能活几年?哪里比得上嫁入太子府,等太子一朝登基入宫为后尊贵?
所有人都认为云浅月疯了!
“浅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云王爷身子微颤,生怕皇上一怒将云浅月打入天牢,打入天牢还好说,若是就地处决的话,那他岂不是就失去了这个刚刚醒悟得回来的女儿。
“父王,我没有儿戏。”云浅月郑重地看着云王爷,神色认真,“若是真嫁给容枫,我敢保证,我此生都不会后悔。”
容枫身子一震,怔怔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也偏头看着容枫,对他笑了一下,灿如烟霞。
云王爷已经彻底没了言语。他这个女儿自小就有主意,且一根筋走到底,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就像对待夜天倾。就因为这样,她屡屡忤逆他,才让他恨铁不成钢,寒了心,疏远了她,如今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儿是真的想嫁给容枫。他不禁暗自后悔,难道是因为昨日他那一番话的作用?若是早知今日没等皇上出手这个小丫头就来了这么一招非卿不嫁的戏码,他说什么也不会在昨日与她说那一番话。
“浅月,别胡闹了!父王说得对,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和容枫今日才只见一面,彼此都不甚了解,万不可小孩子戏耍。”云暮寒声音不像往日刻板,而是缓缓规劝。
“见一面怕什么?很多夫妻大婚前还没见过面呢!不都是一抬花轿就抬进了门再彼此之间熟悉了解的吗?我和容枫至少还见了一面呢!”云浅月看着云暮寒,不以为然,见他还要开口,她立即道:“哥哥,你和清婉公主倒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处了十几年,到如今也没培养出感情来,两个人是要靠缘分的,我就相信我和容枫是有这个缘分的。”
云暮寒脸色一白,顿时失了言语。
“月妹妹,你别再胡闹了。今日是武状元大会,要分清楚场合。”夜天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武状元大会也没被我耽误啊!你没看高台上夜轻染打得正过瘾吗?”云浅月瞥了高台一样,就见夜轻染正将人打下台去,她收回视线,不看夜天倾,而对着半晌没言语的老皇帝道:“皇上姑父,我从小到大还没求过您吧?如今就这一件事,您给我做主了好不好?”
她之所以敢说没求过老皇帝,只不过是推测这个身体主人虽然如此隐忍伪装,但是心里定然是刚强的,怕是从不轻易求人,更别说老皇帝了。所以她才如此说。
云浅月话落,四周更是静寂无声,众人都看着皇上。
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老眼深邃,面容不怒自威,就那样看着她,似乎在思量。
“父皇,月妹妹这是在胡闹,如何能答应她?”夜天倾心里是又怒又急。他最近短短的时间每日都夜不能寐,觉得以前他认为云浅月追在他后面跑被他不屑一顾的磕碜样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她娇憨可爱,哪里能允许她嫁给别人?
“太子皇兄,依我看月妹妹是认真的呢!”夜天煜笑着道。
夜天倾顿时大怒,狠狠挖向夜天煜,“她以前对我也是真心的,还不是……”他想说还不是转眼间就和他绝情了,但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夜天倾没说出后面的话,但是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太子殿下说得对,以前浅月小姐非太子不嫁追着太子殿下后面跑人尽皆知。如今转眼就要非容枫不嫁了,说得好听的是太过儿戏,说得不好听就是见异思迁,不专心专情,水性杨花。
“以前的我如何能和现在的我比?以前的我才是年幼不懂事。如今的我快要及笄,自然知事了。也明白以前是错误的,强扭的瓜不甜。太子殿下以前避我如蛇蝎,厌恶至斯,后来还不顾我对你的痴情将我要押入天牢。我若是再没有自知之明就白活了,自然前情皆断。如今我想嫁给容枫,以后一心一意对他好。自然是真心真意,绝无半句虚言。”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夜天倾,字如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