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呢?他不是棋篓子吗?”云浅月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臭棋篓子而已。”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好笑,打击他,“你的棋艺也不见得比孟叔高明到哪里去,半斤八两而已,还摆出来上古棋局。”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上古棋局人人摆得,越不会下棋的人越不容易入魔道。”
云浅月对于这句话到是赞同,便没反驳。
“数日前出现星云图,景小子和你看到了吧?”云老王爷一边落子一边又问。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点头,“嗯,看到了!难道你也爬到房顶去看了?”
“灵隐这个天下第一高僧也有错的时候,他推算的日子比星云图出现的日子晚了一日,人人都信奉他,却不想星云图前一日便出来了。这京中人虽然都知道,都等着百年一遇的星云图,却是太过相信灵隐,都错过了时辰,连摄政王也被灵隐给误了,那一晚没去等,第二日才知道星云图出现过了,那一日看到星云图的人寥寥无几。但我老头子知道,景小子一定是看到的那个人。”云老王爷道。
“我怎么竟然不知道星云图出现提前都是推过日子的?”云浅月想着她提前真是半丝也不知道,突然被容景拽着要看什么星云图。
“你不信神棍之言,自小就讨厌和尚道士,你的耳朵日日听的都是些你想听的东西,这些日子又日日关在荣王府,和景小子几乎寸步不离,谁会跑到你面前对你说这个?”云老王爷瞥了他一眼,话音一转,“不过你在景小子身边,也不用去听别的,灵隐那个秃驴的确不靠谱。”
云浅月笑了一声,“灵隐大师都离开天圣大半年了吧?他大半年推算的东西,怎么能相信?”
“他是个半仙之体,自诩能看人前世今生,如今栽了个大跟头,估计无言再回天圣了,在东海猫着吧!”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想着就因为他自诩能看人前世今生,她才对他躲着,可不想他将她的前世给抖露出来,数月前听说的东海举行的什么山什么论道大会,很是热闹,和尚道士尼姑,凡事有名望的都跑了去,连雪山老人也去了,她没什么兴趣说灵隐,不再言语。
“你看到了什么?”云老王爷问。
“忘了!”云浅月道。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是真忘了?还是不尽如人意?”
云浅月瞥了云老王爷一眼,“你一个将要作古的老头了,还关心星云图做什么?那都是百年以后的事情,你确定你能活那么久?”
“不止是百年以后的事情吧?”云老王爷看着她。
云浅月闲闲地挑眉,“那又怎样?在我看来,就是一堆漂亮的又稍纵即逝的星星而已。古往今来,历史长河,那么片刻的星光璀璨实在不算什么。世上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多了去了,实在数不过来,哪里能事事求得圆满,我只需要知道我和容景能在一起就行了。”
“臭丫头,你被景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肯定你和他会在一起?”云老王爷挑眉,哼了一声,“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一些,你娘那日也看到了星云图。”
“她也会掐指神算?”云浅月意外了一下,那个女人无所不能吗?
“她的义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通古今,奇才怪才歪才,她焉能不会?你个小丫头别看有些能耐,但比起你娘来,还是差远了。”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撇撇嘴,拉长音,“是,我娘厉害,她是您的好儿媳妇嘛!”
云老王爷翘了翘胡子,“总之比你这个日日只知道气我的臭丫头强。”
云浅月不再说话,从小到大就没得他几句好话,她也不指望他像别人家的爷爷一样抱在怀里含饴弄孙了。当然,这个老头要是那样的话,她自己就先恶寒了。
云老王爷见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于是,祖孙俩一步一步走起棋来。
上古棋局,千变万化,每一步落子,都能衍生出无数变化来,似乎是千军万马的战场,棋下到三分之一,云老王爷伸手一推棋盘,“不下了!”
“不下了?”云浅月挑眉。
“老了,不服输不行。”云老王爷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扔给云浅月,“这是大长公主的卷宗。当年我整理皇宫的藏书,无意中看到,便自己收了起来。这里面用了蛮夷的文字记载,天圣无人能看得懂,你若是能看懂的话,也许能对你有用,给你吧!”
云浅月一怔,伸手接过黑色的本子。只见这个本子很厚,纸虽然泛黄,但被保存的很好,她随手翻开,看了一眼道:“这个是满族的语言,我认识,这个不是什么卷宗,而是大长公主的手记。”
“原来是大长公主的手记,大长公主曾经受伤失踪一年,落在了一个蛮夷部落里,大约就是那会儿就学会了那个语言。”云老王爷点点头,“关于大长公主的卷宗都销毁了,这个手记之所以留下来,大约也就是因为无人看懂。”
云浅月不说话,开始翻看起来。
云老王爷站起身,出了凉亭。
不知不觉,一本手记看到结尾,天色已经响午,云浅月合上本子,就见云离从外面走进来,她喊了一声,“哥哥!”
云离走过来,面色温暖,“景世子的马车在门口等着了,你快去吧!”
“科考结束了?”云浅月问。
“嗯,结束了!”云离点头,“苍亭第一名,沈昭第二名。”
云浅月扬了扬眉,并不对这个结果觉得奇怪,“苍亭毕竟出生在十大世家,十大世家博学渊源,家族藏书万卷,根基深厚,沈昭所学虽然多,亦是刻苦,但还是不及苍亭先天的优势。”
“沈昭已经不错了!”云离道。
云浅月点点头,伸手入怀,将一块令牌塞进云离的手里,“哥哥,这是云王府的三千隐卫调令,父王几个月前给了我,我也用不到,今日给了你吧!”
云离一怔,立即拒绝,“你给我的人够用了,这个你用吧!”
“本来这个令牌就该传给云王府世子,应该是你的。况且你要为了云王府,为了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保护好自己,亦要保护好嫂嫂,你的职责可不少。三千隐卫在你身边,即便有人想要奈何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我也放心一些,收着吧!”云浅月摆手。
云离闻言不再推拒,低声道:“我刚刚进府的时候知道六公主来过了,幸好有你在。”
“我即便不在,爷爷也不会让她欺负了嫂嫂。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为了始祖皇帝出生入死多少次?这个天下不只是他夜家的。也是我们四王府跟着一起打下的,她是公主又如何?若是她敢犯你,错小也就罢了,错大的话,你只管杀了她,不用畏首畏尾。”云浅月提起六公主,声音清冷。
“好!”云离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什么,抬步出了凉亭。
云王府门口,容景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云浅月挑开车帘,就见容景微合着眼睛,她轻轻一纵,上了马车,落下帘幕,见容景已经睁开眼睛,她将手里的黑色本子塞进他手里,“不想爷爷手里还有这个好东西,你看看吧!”
容景挑了挑眉,翻开手里的黑色本子,看了一眼,微露讶异,“大长公主的手记?”
“嗯!”云浅月点头。
容景静静看了起来,云浅月也不说话,躺下身子将脑袋枕在他腿上闭目养神。
马车回到荣王府,稳稳停下,容景合上本子,抿了抿唇,忽然轻笑,“原来夜氏的大长公主喜欢的竟然是先祖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