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亭自然只能是苍亭!不过是看不过去景世子浪费时间问一件谁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已。”苍亭亦是笑了笑。
“既然看不过去,苍少主闭上眼睛就是!”容景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理会苍亭,对云武又问了一遍,“云武,你姓什么?”
“小……小人姓云!”云武颤着声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原来你姓云啊!”容景表示知道了,淡淡一笑,转向另外的三人,“三位从云县来到京城,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毕竟前一段时间水灾,路途艰难,不好走。而且还多山路,路途多舛。真是辛苦!不知道有没有家人陪着一起?毕竟年岁这么大了!”
两位老者和一位妇人闻言霎时脸色发白,身子剧烈地颤了起来。
“难道三位没有家人了?”容景又问。
三人身子更是剧烈地抖动起来,甚至比云武的抖动要厉害得多。
“前一段时间水灾,云县也很是严重。浅月小姐以云王府的名义,为照顾曾经在云县安居的云王府旁支,为云县捐赠白银三万两。保得云县堤坝修整。最少云县五年之内再不会受水灾。”容景温声道。
三人身子齐齐一僵。
容景却不再问三人,转头对云王爷询问:“云王叔,您是云王府的世子,一直的云王府云王吧?”
“自然是!”云王爷语气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既然是,又怕什么被验明正身?男子汉大丈夫,俯仰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邦礼虽重,名义虽重,颜面虽重,气度虽重,但都重不过卿卿性命之重。今日云王府若被冤屈,重则云王府倾塌,千人性命倾覆,或许九族株连,那就是万人性命不保。与您的颜面和云王府的颜面相比?是否轻得不能再轻?”容景淡淡一笑。
云王爷面露愧色,“景世子说得不错!”
容景转向老皇帝,“皇上,您是圣主明君,想必从景刚刚的问话中也能窥得这中间几分原委。今日云王府大喜,这么几个人出来指证,意欲何在?景就不必多说了,只问您一句话,若云王叔拼得颜面不要,验明正身,他就是云王府世子,纯属被诬陷的话,那么是否还给云王府一个公道?”
“自然!”老皇帝颔首,声音威严。
“好!那皇上便派人带着云王叔去验明正身吧!景相信云王叔是云王府世子。”容景温浅一笑,话落,双手一摊,转向云浅月,“我就这样做主了,你可有意见?”
“没有!”云浅月摇头。她相信容景,既然他说验明正身,那就验明正身。
老皇帝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敛住老眼精芒,对身后询问,“隐主可在?”
“回皇上,属下在!”老皇帝身后一朦胧的黑影应声。
“和云王爷一起去内室,务必看得仔细!”老皇帝对身后人吩咐。
“是!”那人影木木地回答。
满堂宾客文武百官都心中惊异,这是第一次看到皇室的隐卫之主。可见这件事情圣上何等重视?想想也是,这关系到四十年前的双生子诞生,天圣鸿运,更关系到云王府满门甚至九族的大事儿。如何能不重视?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文莱,你带几个人也跟着去!”老皇帝又对身旁的文莱吩咐。
“是,皇上!”文莱立即应声。
“德王兄和冷王兄一直和云王兄同朝为官数载。如今这等大事儿怎么能没有两位王兄?与云王兄一起前去做个见证吧!人多眼睛看得清楚,免得谁看错了冤枉云王兄。”老皇帝又对德亲王和孝亲王道。
“是!”德亲王和孝亲王连忙起身。
“云老王叔,朕这样安排可妥当?您是否也跟着过去?或者派云王府两个人一起跟着过去?”老皇帝话落,转头询问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抬了抬眼皮,瞟了老皇帝一眼,摇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歪。皇上处理就好!去一百个人我儿子还是我儿子,变不了。”
“好!”老皇帝对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等人摆摆手,“那就去吧!”
云王爷带领着几人向内室走去。
接下来,内堂内的气氛比早先去拿族谱时还要静寂,百千人甚至如一二人一般无甚动静和声息,人人都在心中想着是何结果。有皇上的隐主出动,德亲王、孝亲王跟随,云王府就去了一个云王爷,诸多眼睛之下,云王爷要想耍什么花招都不可能。
云浅月袖中的手指微微地蜷着,在衣袖的衣料上画出一个圈又一个圈。
容景的手自然地深进她衣袖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却并没有整只手都握住,而是握住半截手指,纤长的玉指将云浅月的手指伸平,轻轻摩挲,似是抚慰。
云浅月抬起眼睛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温柔含笑,她心暖了暖,亦是浅浅一笑。这种被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背后就向是有一座大山,能阻挡任何的风吹雨打,暴雨冰雹。
因为衣袖宽大,二人各自的身子坐得正,手都埋在衣袖里,别人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那眉眼神情却是让有的人心里拧劲,比如苍亭,脸色微暗,比如夜轻染,轻轻哼了一声,比如冷邵卓,低垂下头,比如夜天煜,神情莫测,只有容枫,温暖含笑地看着二人,连带他周遭在坐的人似乎都暖了起来。
无人说一言半语,亦是无人有任何动作,都在静静等待。
大约两柱香后,云王爷、德亲王、孝亲王、文莱一行人回来,人人神情各异。
“怎么样?”老皇帝看向几人,语气似乎强自忍着什么,不知是急迫,还是其它。
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云王爷,齐声道:“秉皇上,云王兄的背后的确有天生的胎记,从后背到尾骨,胎记很大一片。”
“哦?”老皇帝神情变化了一瞬,扬眉,“确实?”
“回皇上,老臣二人看得仔细,确实!”德亲王和孝亲王恭敬地点头。
老皇帝看着文莱。
文莱和他身后的几名小太监也齐齐点头,“回皇上,的确有胎记。”
老皇帝眉毛似乎动了一下,不回头,问下身后,“隐主,可是确实?”
“回皇上,确实!”隐主的声音依然木木的,人虽然没现身,但是声音谁都不会听错。
老皇帝这才目光定在云王爷身上,盯着云王爷看了片刻,忽然起身向云王爷走来。
云浅月手指一缩,被容景轻轻抚顺,她唇瓣微抿着看着老皇帝走向云王爷,云王爷低垂着头,从进来后一动不动,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来,他周身气息和面色都有些颓然阴晦。
众人都看着老皇帝的动作,一时间摸不准皇上的作为。在场中通透者大有人在,这些年皇上一直在等着抓云王府的把柄,如今置之死地的把柄在手,却没有抓到,可想而知皇上心情。而也有许多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比如依靠云王府的朝臣,以及夜轻染、冷邵卓、容枫等人。
老皇帝来到云王爷身前一步距离,忽然伸手拍了拍云王爷肩膀,语气微微有愧,“云王兄,让你受屈了!今日云武是云王府的人,出来指控你,未免云王府背负这等污水,朕也是无奈让你受此折辱被验身。”
“老臣……”云王爷吐出两个字,似乎有着无限心酸,便不再言。
“朕知道今日之事对你不住,一定还你个公道!”老皇帝从云王爷肩膀放下手,转身对云武怒喝,“云武,到底是何人指使于你陷害云王府?”
云武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云武!”老皇帝又怒喝一声。
“皇上,他已经死了!”容景淡淡出声提醒。
老皇帝面色一变,众人齐齐一惊,都看着云武,云武跪在墙角处,一动不动。看起来的样子像是吓傻了,但仔细看的话,发现他全身每一处都僵硬,面色的确隐隐成死相。不由更是惊异。
“堂哥!”云离立即奔了过去。
“别碰他,他中了一种毒,此时毒已从内而外浸透。你碰了他便也会中毒。”容景再次出声,对云离提醒。
云离本来奔到云武近前,此时脚步却是生生一顿,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他……”他似乎想要手颤抖地去摸云武,却颤着伸不出去,眼眶有些湿而红,“堂哥他……他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他中了腐尸丸。这种毒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使人毒发,半日时间腐烂,且身体每一处都被沾染上毒性,若被他中毒的尸体沾染的话,也会中毒,轻则肌肉腐烂,重则性命身死,同他一样,死后也全身腐烂。”容景淡淡道。
云离骇得后退了一步。
“武儿!”二老爷早先的气怒恨不得杀了云武,此时却也奔了过去,痛苦地喊了一声,同云离一样,不敢碰他,却落下泪来,“你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底受了何人指使作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你……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死去的爷爷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