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少夫人看不清形势,那就让我教你个乖觉。”
她心里存了恨意跟嫉妒,看着林宝茹自然是恨不得直接把她打死。
但她也知道,若在叶家出了人命事儿,那她也会惹了叶老爷厌恶。所以,借着气恼的由头,她手上用力就狠狠的向林宝茹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用了她十足十的力气,要是真落在脸上,纵然不会毁容,却也少不得让人的脸颊红肿疼痛。
林宝茹并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而且早些时候,在刘府门前那处事儿时,她就知道这胡媚儿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当时有刘书来护着自个,所以没让这人作起妖来。
可本来被随意发卖了的人,转身就攀附上云州城的首富,且在叶府还颇有地位,这样的人若真无心机那自是不可能的。
所以,打一开始她靠近自个时,林宝茹心里就生了警惕。
现在她甩手扇过来,林宝茹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她欺辱。
林宝茹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讥笑也随之消失殆尽,只余下冷淡神情道:“乖觉?这话怕是说给胡姨娘自个听的吧!”
“当初胡姨娘当众自荐枕席,却落个没脸,如今又在我跟前炫耀什么?”林宝茹手上用力,直接胡媚儿的胳膊甩了出去。
也不知怎的,最近她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哪怕过来之前,她心里想的极好,万事不生怒。就算遇上人挑衅,也只把对方当个笑话。
可见着了,听着她得意洋洋的说辞,林宝茹还是没了那份好气性。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胡媚儿,冷淡道:“我若是你,好不容易得了这天大的机缘得了好出路,就该夹着尾巴好好做人,也免得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胡媚儿被她那不屑的眼神瞧得浑身发抖,怒火中烧的就扭头看向在一旁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是死的啊,没瞧见有人在府上撒野呢?还不把人给我赶出去,省的让什么脏的臭的在各位夫人跟前碍眼!”
这话出口,却没人敢应声。
不说旁的,今日能来叶府参加老爷生辰宴的,哪有等闲之辈?就算再不济,那也是在云州城内有些产业的人家。甭管是哪个,都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动手推搡驱赶的。
胡姨娘见没人动手,心里更是恼怒,气急败坏的冲着身旁的丫鬟就甩了一巴掌,“还不快去!”
那丫鬟见她动怒,赶忙跪下认错,只是决口不提要把林宝茹赶走的事情。
能在生辰宴上露脸的下人,哪个没被敲打过?若是惹恼了客人,日后老爷追问起来,姨娘自然不会受罚,倒霉的只会是她们这些在花园伺候的人。
这厢前来赴宴的女眷们,都三三两两的凑了过来,便是距着远一些的,看着胡媚儿都露了厌烦跟嫌弃。这种被人当众剥了衣裳的感觉,让胡媚儿面上乍青乍红,越发羞恼起来。
她暴躁抬手指向林宝茹,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话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只是林宝茹却闲闲站在那,就好似专等她开口,好彻底掀了她的脸面。
胡媚儿虽然气急了,可也知道如今多少人都看着呢,要是再打林宝茹口中说出什么话,许是会让自个更加难堪。
想到这里,她就只能脸色铁青的哼了一声,“你当你是个好的,不过是几两银子贱卖到刘家的,又有什么脸面在我跟前说教?”
“谁知道你当初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与人勾搭的,否则单凭你跟那刘家的纨绔,也能做成买卖?”胡媚儿口不择言道,“能狠下心肠把亲堂弟送进大牢,怂恿着家里把亲奶奶休了,让大伯一家家败人亡的人,我想想都是不齿的!”
她是从柳林镇出来的,知道的自然比旁人多上一些。虽说里面许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的,可此时却全成了她攻讦林宝茹的话柄。
周围原本对林宝茹的刚烈生了好感,正往二人跟前靠近欲要帮着林宝茹解围的夫人,一听这话,脚步就微微停了下来。
在场的多半都是大族出身,家中姐妹亲人极多,纵然是内里有不合之处,可面上却都是相互扶持的。
想胡媚儿所说的那样,将亲人迫害至无路可走的地步的情况,在她们眼里当真是不齿的。
况且,她既能对亲人下了狠心肠,又怎会对旁人生出感激跟善意?
然而胡媚儿的话音还没落进,跟着前去报信下人匆忙赶来的刘书来就冷笑出声了,“胡姨娘倒是被千两赎身的,可说来说去,还不是跟货物一样待价而沽?而我家娘子,哪怕只是数两银子入的刘府,那也是正经八百下了聘金有婚书的当家少夫人。”
刘书来快步行至林宝茹身旁,见林宝茹面色并没有难看,且模样不像是受了委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地上跪着的丫鬟身上时,眼底淡淡的担心就全然冷冽下来。
他平日里的确是不愿意费心,可身为同柳林镇一众富贵人家的公子厮混的人,他哪里可能半点后宅的事情都不懂?
就像陈大伯家,往日里妾室仗着陈大伯的、宠、爱在陈伯母跟前上蹿下跳,甚至动手的事情,并非没有过。
反正不管那巴掌最后落在谁身上,总之陈伯母是被堵了心。
而今,这胡媚儿当着自家黑心莲打人,却不知心里想打的是不是自家黑心莲!
不得不说,刘书来也是真相了。
但是就算只是猜测,他也是恼的很呢。
刘书来没再多看眼眶开始泛红,欲要梨花带雨的胡媚儿一眼,只管搂着自家黑心莲回身看向紧跟而来的叶老爷道:“今日是叶老爷的生辰,还祝叶老爷福如东海,财运不断。我们夫妻的礼也送到了,就此告辞了!”
顿了顿,他又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胡媚儿,佯装歉意道:“今日得罪了叶老爷的家眷,是我家娘子的不是......往后......”
顿了顿,他就摇摇头,叹口气道:“我估计也没什么往后了。”
他也不管叶老爷是个什么态度,更不在意叶家管家几番想上前来说和解围的模样,直接冲着面色有些难看的叶老爷一拱手说了告辞。
刘书来这人吧,你总瞧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前头还笑意盈盈的与叶老爷攀关系,甚至意欲加深同叶家的合作,可转头就能因着几句妇人间的口舌与叶家摔脸子。
等到刘书来带着林宝茹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叶老爷才看着胡媚儿冷哼一声,旋即摔袖离开。
不过没等惴惴不安的胡媚儿想着法子去讨好叶老爷呢,就见管家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胡姨娘,老爷听说你身子略有不适,所以吩咐下来,让您先院子里歇息会儿。”
胡媚儿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管家,却见管家脸上只挂着客套的笑,只是那笑意半点不达眼底。纵然言语是恭敬的,可神态却十分随意,同她说这话的时候,就与打发街边的小贩乞丐没什么两样。
她心里一凝,勉强压着惶恐,小声询问道:“管家,不知老爷是什么意思?”
管家眼神微闪,笑道:“胡姨娘这话说的,老爷自然是心疼你的,怕你累着了。”
说完,他也不给胡姨娘再开口的机会,直接示意左右伺候的丫鬟过来扶人。
待到胡姨娘被连驾带拖的离开后,他才看向四周各家夫人拱手解释起来,“这生辰宴本来是我家夫人操持的,只是今早大小姐捎信来,说家中小少爷有些发热,夫人担忧小少爷的情况,就先说先去瞧瞧。”
“老爷担心让各位夫人不自在,这才让胡姨娘帮着招待一二,却没想到胡姨娘之前受了寒,身子不爽利,倒让大家看了场笑话。”
叶管家笑眯眯的解释一番,也不管旁人信与不信,只管接着说道:“不过刚刚底下人来回话,说夫人片刻后就能回来,所以诸位夫人也不必觉得拘束不自在。”
说实话,这话是没人信的,可叶家既然这样说了,她们外人自然不会不知趣儿的追问。
后来叶家的宴会是如何热闹,林宝茹跟刘书来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关心。
但俩人却知道,打那日以后,叶家发卖了一批下人。听闻是因着伺候不利,让叶老爷喜爱的胡姨娘受了风寒不能见客的缘由......
里头曲直,林宝茹心里是有猜测的。
就算叶老爷当时因着自个在花园与胡媚儿对峙的事情,恼怒了刘家,可也不至于真的牵扯到刘家生意上。
一来刘家的生意的确对他有利,二来花园里的事情就算再落脸面,那也是妇人之间的事儿。
就算是顶了天说,于男人而言一句“头发长见识短”或是气性大就翻过篇儿去了。
而且就算叶老爷是个心胸狭隘的,可相较于报复,他估计会更在意自个的脸面。
可林宝茹没想到的,却是刘书来竟半点没迟疑的插了一脚。
这样做的后果倒是很明显,哪怕刘家的东西十分好卖,叶家都开始有意的往下打压刘家了。
原本,林家作坊的东西,在叶家的铺子里摆放的位置极为显眼,可如今却直接被抛去了角落,甚至有人上门寻着买,都会被伙计带到别的柜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