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刘书来,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烦躁的起身踹了一脚放着酒菜的桌子,冲着还同人闹着的陈嵘喊道:“老三,回了!”
陈嵘啊了一声,回头一看,瞧见自家来哥神情不太对劲,赶忙丢下怀里的姑娘们跟着出去。
至于刚刚还热闹的春香楼,他们谁都没回头多看一眼。
刘书来是不高兴了,别说今日他不愿意在春香楼听那么聒噪不识趣儿的姑娘们说话,就是以后怕都不愿意再来了。
而陈嵘纯粹是对里面的场子无所谓。左右,玩着玩着就撤走的事儿,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俩人忙和了一上午,最后刘书来还是没能想清楚,自个到底对女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是看出来了,春香楼的姑娘们不行,可黑心莲却可以。
难道,是因为人不对?
还没等他把这个头疼的问题想明白呢,找了他一大圈的刘达来了。
“大少爷,你可赶紧回去吧,有个姑娘抱着一坛酒堵在咱家门口了。”刘达满头大汗,显然是受惊不轻,“她......她......”
刘书来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她她什么她,你结巴了不成?”
刘达深吸一口气,赶紧说道:“她说少爷给她赎身了,她是上门报恩的,想要伺候您......”
“来哥,艳福不浅啊!”陈嵘闻言,撞了撞刘书来的胳膊,笑嘻嘻的揶揄起来。
倒是刘书来脸上,半点喜色都没有,反倒满脸惨白,“黑......少夫人在家吗?”
刘达点了点头,“那姑娘是点了名要见少夫人的,我来的时候,她正又是哭又是求的希望少夫人准她进门。还说,只要让她进门,她一定当牛做马伺候您跟少夫人。”
“来哥,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风.流债啊。”陈嵘瞪大了眼,疑惑的看了一眼刘书来,“这还当牛做马的,就差直接说要给你做小了!”
“什么风.流债,老子清清白白的,哪里来的风.流债。”刘书来见刘达说的离谱,心里也着急的厉害,赶紧招呼了俩人往家跑去。
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多事儿啊,怎么现在一天天的就没个安生了。
其实也是他想多了,以前的时候,刘家族里日日偷着刘府的利益跟好处,哪里会上门闹事?而他在外头,又是出了名的出手阔绰,但凡是贪银子的,也不会惹他不高兴。
至于生意上的事儿,刘夫人虽然撑着刘府的产业,可对于顺来杂货也好,与旁的铺子也罢,并没有什么威胁。
可现在不同了,刘府因着林宝茹进门,有了许多变化。这引得多少人都暗地里打量揣测,更别说那些跟刘府有竞争关系的人了。
暗地里使绊子少不了,下作手段定然也不可能一点没有。尤其是刘书来跟林宝茹,还惹了赵立那么个阴沟里的货色......
反正说来说去,还是有人见不得刘府过得好。现在但凡有机会恶心刘府,哪里会放过?
就算没机会,怕是那些有心思的人,也会创造机会的。
刘书来一溜烟跑回去的时候,门口看热闹的人还不少呢。就算是他跟陈嵘,也是挤了半天才挤进了人群里。
还没靠近呢,他打眼一看,就觉得头大。
就门前的女人哭哭啼啼的诉说着对自个的倾慕,口口声声说当初自个一掷千金给她赎身,那她便是自个的人了......
别说她这副痴缠的哭啼的模样,就光说她能在人前说出这些话来,那能是个善茬?
“少夫人,你若担心,那我也不求名分,只求能在屋里照顾大少爷就行。”那女子一副委屈模样,低眉顺目倒叫不少人生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刘夫人,少夫人,这刘府也算是家大业大的,刘大少身边能没几个贴心人?既然大少爷既喜欢她,那收个妾室算的了什么啊,何苦让人哭哭啼啼的,让人瞧了怪不忍心的。”
“是啊,咱们镇上数得上数的人家,哪家的少爷公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是让她进门,这般弱女子能生出什么风浪来?”
周围不少人搭腔,虽是劝说,可话里多半都是瞧热闹的。更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甚至还有因着之前刘府对林宝茹态度而心生羡慕跟嫉妒的妇人,嘀咕着莫不是林宝茹这农家丫头不知道理,是个妒妇吧。
反正说来说去,真心替刘府着想的,却真真没几个。
不过倒也有几个瞧不过眼的婆子,嫌弃道:“当真是厚颜无耻,瞧那可怜模样,也不知是对着多少男人使过的招数呢。”
刘夫人见底下人越说越离谱,不由冷了脸,“我刘府可向来没纳妾的规矩,便是我亲儿子,若纳妾也要先让我儿媳点头,否则这事儿没商量。”说完,她就眯了眯眼,冷笑道,“再者说,我可还没听说过咱们镇上,有哪一家人新媳妇进门不过一年,就急着给儿子抬妾的。”
话音落下,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刚刚说不忍的那男人,“方老板,莫不是方少爷才娶了妻就纳了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为妾,方老板您还敲锣打鼓的高兴呢?”
这话一出,底下议论的厉害的几人,就消了声。
梨花带雨的女子闻言,赶忙跪地说道:“奴自知身份低贱,可是奴的一番心意是真的,求刘夫人跟少夫人成全。”她说的哀戚,语调却是不急不缓,看得出来是早有准备的。
林宝茹眯了眯眼,见她根本不搭自家婆婆的腔,只认准了要进府伺候的事儿。
她皱起眉头,冷哼一声道:“如今这青.楼画舫的姑娘,都开始用这种手段上门逼着人纳妾了?”说完这句,她就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妇人们,嗤笑道,“若是这样,那诸位婶子嫂子可要小心了。当心,哪日里再有青.楼的姑娘看准了你们家男人,再这般可怜兮兮的上门哀求......”
周围不少刚刚还搭腔的妇人,瞬间回过味来。自个帮着个青.楼女子说话,拉低了身份不说,许是落下话柄了,还会让自家男人生出纳妾的心思呢。
一想到这些,她们哪里还有心思看刘家夫人跟少夫人的热闹啊。
林宝茹也不管旁人的想法,直接下了台阶为着哭哭啼啼的女人转了一圈,最后站在她前头弯腰打量她片刻,“我看这张面皮倒还好看,让你进门倒也不亏。”
身后的刘夫人闻言,心里不由有些焦急。宝茹可别说被气糊涂了,竟给自家那臭小子纳妾,就自家来儿那德行,拘着都不行,要真放任不管,那岂不是要上天!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反对呢,就见儿媳一抬右手捏住了那女子的脸颊,“你既说我家相公给你赎了身,那如今你该是自由身了。既然得了自由,就该珍惜着,凭白跑我跟前闹腾个什么劲儿。”
那女人被死死的捏着脸颊,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只能怒视着林宝茹左右挣扎。
只是跟在林宝茹身旁,一直跟刘达一样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花,却出其不意的直接把她的挣扎压住。
林宝茹赞赏的看了一眼小花,旋即手上用力,捏着她脸颊的手越发收紧了。她靠近那女人,直到感到那女人浑身开始发抖了,才倏然松了手。
“我当你有多大的胆量呢,现在看也不过如此。”林宝茹嫌弃的看了看手上的水粉,随后取出帕子擦了擦,“你既想进门做妾做奴做婢,那我就跟你说说里头的道道。你若进了刘府的门,先不说当奴做婢是个什么说法,左右大家心里都清楚。”
“现在,我就只说你想做妾这一条,依着本朝律例来说,妾对于主母来说就是女婢,可随意处置,或打骂,或遣逐。就算主母把妾打杀了,也不过是杖责一百......”
这一条,其实是林宝茹嫁到刘家之前,就已经打听过的。当时,她寻了梅老婶跟村里几个婶子打听,虽说大伙儿说的都不尽相同。可归根到底同她前世在某些书上看来的一样,妾受.宠.则好,若不受.宠.那地位还不如女婢。
也正是因着这样,最初的时候,她才会想过嫁给种马男刘书来后,要给他寻几个花红柳绿放在后院,免得到时候他们两看生厌。更免得刘书来这纨绔,没事儿寻她的麻烦。
只是后来,她发现刘书来并不似自个当初听说的那般不堪,这才慢慢收了那份心思。
没想到,当初打听来的话,如今还真有了用处。
跪着的女人被她冷漠的犹如看货物一般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只是如今她已经闹到这般,若是再回去怕只能成了一桩笑话,日后便是再想寻个好主家都难了。
而如今她遇到的最适合的人,家境最好的且并不在意细枝末节的人,就是刘书来了。余下上门求着为她赎身的,要么是年纪大的,长相丑陋的,要么就是家境稍差且家中正妻出身好自个比不得的。
算来算去,唯有刘书来最为合适。
他年轻,听说常年流连风尘之地,出手阔绰为人豪爽,又不爱计较。所以,在胡媚儿看来,他该是懂的怜香惜玉的。
而且他不服家人管教,所以若笼络住他了,那日后整个刘家也拿自个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