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这边的生意,除了胭脂铺以外,都算是蒸蒸日上。
而桃溪村前山的皂液作坊,也正式动工了,因着这个作坊主要是晾晒跟熬制皂液用,所以比之前的作坊简单一些,工期自然也就短了许多。
按着泥瓦师傅的打算,最晚到腊月也就能用上了。赵木匠如今因着那收麦子的掠子得了好,虽说现下入秋了卖不了多少,可架不住夏天的时候,他靠着那掠子大赚了一笔。
现在闲下来了,他自然好生算了算账,十里八乡各个村落跟农家,还有附近庄子上的财主老爷家,也有官府订购往送往外地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他竟足足挣了十几两银子。
不过他虽然挣了钱,却还记得去桃溪村送银子。毕竟,当时他们说好的,这掠子卖了钱,林家二房要抽成的。
头去桃溪村前,赵木匠正巧碰上镇上的泥瓦匠,这一说闲话,可不就知道林家二房又动工了?
索性,他直接寻上门去,问了问需要帮着打什么器具不。
如今因着掠子的事儿,他也算附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木匠师傅了,但凡出门哪个不高看一眼?
一来是他的手艺好,二来也不是因着那官府看重的掠子一事儿?
虽说他未曾在官府大老爷跟前说得上话,可因着他没有冒名领功,是着实让县令大人夸奖了一番。
于县令而言,那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在老百姓这里,那可算得上是天大的体面了。毕竟。这于去衙门上公堂打官司不同,往深了说,是能对着子孙都炫耀的事儿。
所以,附近各个街道村落里,有不少人都宁可绕个远儿寻他打家具跟农具,也不去旁人家了。
这些事儿,一开始的时候,赵木匠自个都没想到。直到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同他搭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打那以后,他心里越发的感念林家闺女,更庆幸当时自个没有头脑发热贪图了那点功劳。
赵木匠虽然只是个手艺人,却也看得出来,林家闺女的头脑不是个简单的。日后,她迟迟早早得出人头地。
而若自个冒领了她的功劳,许是一时半会儿能得了好,可等到林家闺女出息了,怕他就得跟着倒霉。
反正不管怎么说,如今他跟林家二房的关系,当真算是好的。前头林家作坊里许多不能外传的家伙什,可都是找他定做的。
除此之外,赵家馆子的赵老叔跟梅老婶,也时常去一趟。一来是帮着王氏几个做做上工饭,二来也去送当初答应宝茹丫头的那每盘菜一厘钱的事儿。
一厘钱听着是不多,可三五个月也能得了大几十文。虽然这点钱,对于如今的林家二房来说,许是算不上什么。可赵老叔跟梅婶子,却总是记挂着呢。
林宝茹跟王氏也劝过几回,只可惜赵老叔两口子,不是那种喜欢抹零占便宜的人。最后,俩家折中了一下,就成了那几个铜板就当是给赵老叔的辛苦钱,让他在去赵屠户那置办肉的时候,顺带着给她家挑选一些......
俩好搁一好,林家二房这里不是计较的性子,赵老叔跟梅老婶也不是贪心的人。在加上有林满仓与赵屠户跟赵月季那层关系,这么往来了几次,两家关系可不就越发亲近了?
除此之外,刘书来寻得那会种无患子树的人,也开始带着林家新招的几个壮劳力,在山头上忙和起来了。
王氏往刘家传了几回话,说是那人当真有两把刷子,虽然还没开种,可短短几日,就带着人把山头归置的跟田地一样了。这要是真把树种起来了,肯定好管理。
因着林宝茹早就寻了林里正通过气儿,加上现在村里一大半的壮劳力,都开始回村在林家寻活计了,所以里正对林家二房的事儿还是十分上心的。
这不,从用人到上工,他跟林老叔俩人可是整日里都盯着呢。唯恐村里生了黑心烂肺的,耽搁了二房的事儿,再坏了桃溪村的好日子。
至于当初村里的混子林东子,眼下倒也人模狗样的了。他倒是没那心思去做工干活儿,反倒是在刘大少的提醒下,吆喝了几个跟自个一样好吃懒做又爱惹是生非的汉子,开始像模像样的帮着林家守着前山了。
有外村鬼鬼祟祟来打听事儿的,都用不着林家人,他就先带人堵进山的道儿外头了。
当然,按着刘大少的意思,但凡他们做得好,那银子跟吃喝都是少不了的。可要是因为他们的疏忽惹了麻烦,那银子甭想要,还得惹一身官司。
所以,早些时候就从刘大少那得了不少好处的林东子,现在可是对山上的事儿十分上心。
毕竟,每天就在山头跟村里溜溜达达的巡逻一圈。要是碰上贼眉鼠眼的人了,他们还能狐假虎威的耍耍威风。这么简单,就能挣了银子,还能有酒肉吃的好事儿,以前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说他们自个会不会生歪心思,可能会,可他们这些小喽啰哪个敢在刘大少面前闹事儿?
就算舍得丢了这享福似得营生,也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坏林家的事儿。可只要一想到,当初刘大少盯着他们按着红手印的契约书,还让他们当着两个挎着大刀衙役的面儿保证,要是因着他们坏了事儿,就直接下大牢时候的阴森劲儿时,他们那点小心思也就偃旗息鼓了。
桃溪村那边,有王氏跟里正几个坐镇,又有刘书来带人去耀武扬威了一番,所以对于村里新作坊跟山头种树的事儿,林宝茹还真没再多操心。
就是头二十一柳林镇摆集的前一天,她听来刘家铺子送货的林大安说,这刘家大少爷还别出心裁的在村里组建了个什么护林队。
如今别说顺来杂货铺那样不怀好意,总去村里打探林家作坊内情的人,就是一些个外村的长舌妇跟好事儿的,都不敢往瞎胡说了。
对于护林队的事儿,她觉得有些稀罕。寻了刘书来问了好几回,才知道敢情这人早在俩人没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收买了林东子。
大抵当初,他只是想看个笑话,却没想到最后,竟真会对林宝茹上了心。
当然,虽说是上心,在他看来也就是内疚跟亏欠多一些。毕竟,她不待见自个,却还得嫁给自个。
自个身为男子也就算了,她身为女子,就算以后和离再嫁,那也是二嫁......
想到这些,刘书来纵然再没个正形,也会想办法帮她解决一些问题。
而那些问题,不作他想,必然是他家有但林家没有的打手跟护院。
不过依着林家现在的情况,给她家买下人跟护院,也不现实。倒不如就地取材,变废为宝!
至于谁是废,那他都不用多想......
林宝茹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嗤笑道:“你倒是胆大,也不怕他反水。”
刘书来惬意的喝了一口枸杞茶,莫名其妙道:“那怕什么!我只见过下头人怕主家的,可没见过有哪个东家真会被下面人吓住的。”
“那要是有人收买他们呢?或者他们人心不齐,又或者他们改不了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毛病,再给招下大.麻烦呢?”
刘书来闻言,把手里空了的枸杞茶杯丢在小方桌上,满不在乎的嗨了一声。等看到她还在擦头发,刘书来又拍了拍自个身边,让她坐过来。
待到林宝茹从善如流的坐下后,他撸了两把她的头发后,才心满意足的解释起来,“你可别小看那些小刁民,其实他们最是懂的趋利避害。为着外人几句不知真假的话,就丢了林家这么好的差事儿,他们还没那么傻。再有,你大堂弟那一大家子,可是前车之鉴,他们就算再没脑子,生小心思前也要掂量掂量。”
许是怕林宝茹还担心,刘书来一阵见血道:“他们许是没义气,也可能没血性,整日里吆喝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要真论起来,他们才是真正怕惹祸上身的人。”
林宝茹侧头看他,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就这?”
刘书来丢了手里的布巾,抬手就在她光溜溜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没等她撇嘴呢,就赶紧说道:“那哪行啊,能唬住一个,也没法唬住所有人啊!”
“不过你家相公是谁,你都知道不行,你家相公能不知道?”刘书来把枕头扯起来,随后整个人都闲散的靠了上去,为着舒服,就连耷拉在床边的双腿都收回来翘起了二郎腿。
他用手撑住后脑勺靠在枕头上,含着笑得意洋洋的看向林宝茹,继续道,“前两日我去办这事儿的时候,可是带了俩相熟的衙役过去的。当时,让他们又是签字又是画押,条条框框的也说了许多,连懵带吓的,不怕他们不听话。”
说实话,烛火之下,刘书来慵懒自得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洒脱跟不羁。就算是看过许多日的林宝茹,再瞧见他这副风.流公子哥的模样,心里也会忍不住恍惚一下。
不过这份让人脸红的不自在,向来坚持不过三息。
就如现在这样,林宝茹刚因着心里升起的淡淡羞意而目露柔情时,刘书来就抬脚在她后腰处顶了顶......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你家相公聪明绝顶的脑袋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