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夫人今儿的态度,他心里本来就不满。又听到刘夫人话里话外的威胁自个,刘家族长就越发觉得羞恼了。
他的话音刚落,没等刘夫人开口呢,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嗤笑。
接着一个满是嫌弃厌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那我要是说不,族长爷爷您敢怎样?”
“要说起寡廉鲜耻、恬不知耻,我家娘子可不敢认,不过我倒是能同族长跟几位叔公说道说道,族里那些个真正污耳朵的事儿。”刘书来盯着刘家族长,一字一句道,“不光是寡廉鲜耻、恬不知耻的事儿,还有这些年真正仗势欺人,吃里扒外的人,到底是谁,咱也说个清楚。”
他一出现,屋里旁人暂且不提,就是刚刚还虎着脸义正言辞的族长跟族长夫人就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老两口可还没忘,这平日里最是不务正业,整天瞎混的纨绔子,新婚之夜的时候是怎样上门去寻了他家晦气的。
不说那白帕子,就是他嘴里气急败坏的说要用银子重新砸出个族长的话,就让他们一家惴惴不安了许久。
要不是后来林宝茹把铺子盘出去了,犯了族里不少人的利益,引得大伙儿对这新媳妇十分不满,继而团到了族长身边,怕是刘家族长到现在都得担心自个的位子换人呢。
这会儿他看到刘书来过来,再听那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由一惊。
怎的经了昨儿林宝茹同人纠缠不清的事情,他还这般维护那小妇人?莫不是,刘书来这混子,压根不知道内情?
至于说他明知道林宝茹昨晚同个女子亲亲我我之后,还能护着她,族长一行人哪个都不相信。
他们寻常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刘书来这种惯是喜欢混迹在风月场的纨绔了。
一是这种事儿,一传出去就是丢脸面的。
二是见惯了美人的刘书来,怎么可能真看上个泥腿子!
念及此处,并不想跟刘书来面对面碰的族长就收敛了戾气,叹息一声,慈眉善目的看向刘书来说道:“你这孩子说的是哪的话,越大倒是越不知事儿了。我跟你几位叔公还不是担心你受委屈,一大早得了信儿就巴巴过来替你做主了。”
刘书来对这说辞嗤之以鼻,不过他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族长爷爷,整个柳林镇都知道我这纨绔德行,也就您还能厚着脸皮夸我个懂事儿。”
“只是我记得,我这名声好像最先还是打咱们刘家传出去的。我还当在您心里,我就合该是天生游手好闲的混混命呢。”
刘家族长一听他这么说,脸色瞬间就黑成了锅底。
当初刘老爷死的时候,刘书来兄弟俩还当不得事儿,为着排挤刘家娘仨,也为着以后冠冕堂皇的接手刘家的买卖,他可是没少伙同老.二老三,往外说些刘家兄弟的流言。
后来但凡是生意场的老交情,谁不知道刘老爷能耐了一辈子,临了只留下个只知声色犬马的长子跟一个没出息的幼子?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只能靠族里几个老人帮着照料。
至于刘夫人的功劳,虽有人看到,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只要刘家族里主事儿的几个人稍加运作,就能轻而易举的让外人看轻了她的能力。
刘家族长不满的皱了皱眉,但是也难掩他面上的尴尬跟心虚,“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咱们刘家族里多少人可都盼着你好呢,要不然也不会总惦记着你,唯恐你被人诓骗了。”
“您也别说这些哄小孩的话了。这话说出去,别说我不信,就是我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二弟怕都不能信的。”刘书来轻笑,略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都是千年修的狐狸,可别装大尾巴狼。”
他如此不顾及脸面的一说,可就让一众自以为拿捏住刘府短处的人神情尴尬起来了。
这些事儿,其实他们都是心照不宣的。就算最初有不落意,不忍心的,在长久的好处面前,也只能昧下良心了。
说到底他们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充其量就是随大流附和几句而已。
现在被刘书来当面把话一挑破,那些只是为了得些小.便宜的刘家叔伯们,可不就觉得羞臊了!
然而刘书来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如坐针毡呢,他一边说,一边随便寻了个椅子坐下,顺带板着脸看向还被逼着交代有没有跟少夫人生了私情的小花说道:“好端端的哭丧着脸做什么,好歹你也是一身蛮力,被些个虚张声势的人吓唬住,也不嫌丢了你家少爷跟少夫人的脸。”
小花麻溜的跑到他身边伺候,“少爷说的是,下回奴婢肯定不给您跟少夫人丢人。”
刘书来旁若无人的夸道:“这还差不多,要是再遇上不开眼的,你就照着上回揍李婆子的力道来。把人打坏了,我给赔钱!”
他说完,就着看向脸色早就青白一片的族长跟叔公几个,好心解释道:“我家娘子随我,护短的很,要是知道自个的小丫鬟被欺负了,怕要同我闹别扭呢。”千军万马
这么一连串的动作过后,还没给刘家那些寻上门的大辈儿反应的机会呢,刘达就一溜小跑着进来了。
“大少爷,府上身强力壮的小厮都在院子里。我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管家去门口接陈少爷家送来的藏獒呢,等一下估计也就过来了。”
刘书来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之前还义正言辞的指责林宝茹,非让他娘做主休了这恶媳妇的刘家人。
“我这人乖张没规矩,文不成武不就,说白了就是一个笑话。不过我有一点好的,便是知道远近,知道护短。我家娘子好不好,可不是别人几句话能定的。”
“况且我也没觉得我家娘子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我,配不上刘家。”
刘书来本来也不把别人的尴尬当回事,在他眼里,但凡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总归是别人。尤其是这些仗着刘家姓氏,他可是早就想戳破他们伪善的面皮了。
只是先前的时候,他娘纵容他们纵容的紧,而且这些个不开眼的也没凑到他跟前恶心过他。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依着他们的意思,可是要让自个家里妻离子散了。
哦,不对,还没有孩子呢。
不过光是那要赶走黑心莲的念头,都不该有。
“我家娘子乖巧懂事,知冷知热,在外也能舍身救人值得赞颂,哪一点配不上我这不成兴的了?”刘书来撑着脑袋,抓了一把下人早早送来,要招待刘家亲戚用的果脯吃了两块。也不知怎的,这外头买来的果脯,怎么吃都觉得味道不对,使得刘书来干脆嫌弃的往远处推了推。
对于当众自黑的事儿,他素来就不在意。这个时候,当然更不可能会不羞臊了,这不他干干脆脆半点犹豫都不带的就问道:“你们倒是同我说说,平日里你们说三句话都嫌弃的又丢名声又没脸面的纨绔子,怎的就是我家娘子那般清清白白人家的闺女高攀了?”
“哦,对了,二婶儿,当初我娘还想让你帮着给我跟你姑姑家那当丫鬟的闺女牵牵线呢,当时你怎的就没应?”刘书来瞪着眼疑惑的看向三叔公家的大儿媳李氏,停顿了一下后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后来我听说,你同人说我这种浑人怎么能配上你娘家侄女,是这么说的吧!”
刘书来是谁,他是名声不好,被多少人当成个笑话看。可同时,他也是纨绔里最散财也最讲义气的人,所以拢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还有想巴结他的人可不少呢。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跟话,但凡他想知道,就没他打听不着的。
就算他不刻意去打听,那多少人都上赶着给他人情,卖他个好呢。
被点名的李氏讪笑两声,张口就想解释一下。
可刘书来却没那耐心跟她说道,而是嗤笑着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道:“真话假话,咱心里都门清。不过你既然觉得我连你那当丫鬟的侄女都配不上,怎的还会觉得我娘子这般出身清白,且娘家有作坊又产业的姑娘,配不上我呢?”
“莫不是你觉得,整个柳林镇,就你娘家是高高在上的?便是个没甚能耐的侄女,都该是金尊玉贵才配得上的?”
刘书来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只是那笑却让李氏觉得莫名古怪。
李氏还没脑子想出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旁跟着来的三叔公可就回过味来了。
这话不好搭,甭管李氏如何搭腔,都得不了好。
要是她敢摇头,那就是她虚伪,当婶子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光不向着侄子,还背地里糟践他。
要是她不搭腔,或是不应这话,那就是默认了她自视甚高,觉得李家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至少,刘府娘几个是攀不上她娘家的。
到时候,李家少不得被人嘲笑,毕竟李家有什么啊,说到底她家的侄女连小家碧玉都称不上。否则也不会在李家姑姑进刘府做粗实婆子后,还把闺女也拉进府里干活贴补家用。
更甚者,因着李氏的愚蠢,得有不少人连带着笑话他家儿子跟他这当公公的眼拙了。
三叔公轻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来,“你这孩子,说那些做什么,你婶子素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书来瞧着三叔公,只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了,才点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那二婶的意思是,她说我家娘子的不好,也是口是心非了?”
“那这可有意思了,你们一群爷奶叔伯大爷,还有婶子们好端端的,跑我家里来口是心非。难道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要不就是嫌我跟我娘过得太舒心?”
刘家族长跟叔公几个面面相觑,被噎的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