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宋霜因为张恺的话沉默下去。

就连顾白笙，都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二……二院？”

她简直不能相信。

二院的医风医德一直都非常好。

病人这种情况下，是需要住院治疗的，为什么会第二天就允许病人出院呢？

“怎么会这样？”

顾白笙转头看了看宋霜。

“我打个电话给急诊。”

宋霜将手机拿过来，拨电话给急诊的医生。

曲晓波算是明白过来了。

张恺看着跟个实心铅球一样憨憨的，这趟过来，却是别有用心。

宋霜打电话。

曲晓波就用手肘碰了张恺一下，嘴巴动了动，低声问他：“你故意的？”

张恺垂着眼睛冷冷回她：“你知道我最看不过这种暗箱操作了。”

暗箱操作？

曲晓波听着他的话，明白这事儿复杂了。

宋霜跟急诊那边的医生通电话，简单问了一下那个病人的情况，就道：“不要让他出院，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出院。”

“但是……”

“什么？”

宋霜眯眼。

急诊那边的男医生才小声道：“这是放射科的许医生过来亲自跟我说的，骨科那边的姜医生也……”

“还有呢？”

“你们科室的徐护士，也过来说过这个病人的事情。”

宋霜点点头：“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他们那边，我一个个拜访。”

最后说的‘拜访’二字虽然不重，但是敲在急诊医生的心里，却让急诊医生很明白这两个字有多少份量。

“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

宋霜点头，跟急诊医生结束通话。

顾白笙在旁边也有些紧张的关注着。

宋霜看她瞪圆了眼睛，紧张的望着自己。

觉得她有点好笑。

本来不太愉快的心情，也因为她这幅可爱的样子而变得松快起来。

“怎么，你也很关心？”

宋霜问她。

顾白笙也不隐瞒，直言道：“我印象里，二院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的。”

“社会在进步，人心也在改变。”

宋霜说起来，心中也微微有几分感慨。

顾白笙抿抿唇：“我明天，想去医院好好上班。”

“好好学。”宋霜笑着望她，“要是杨靖满足不了你旺盛的求知欲，还是来我手底下比较好，我可以教给你更多的事情。”

宋霜说的貌似很单纯。

那边的张恺跟曲晓波却听着怪怪的。

更多的……事情？

什么事情？

曲晓波跟张恺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

而顾白笙却单纯的点头：“我知道。”

宋霜跟顾白笙说完话，才转过头看他俩：“还有别的事情吗？”

张恺知道，自己跑到宋霜的脸上给二院的医生告状有点搅了今晚的兴致，所以主动赔礼道歉：“我今晚说的事情扫大家的兴了。”

曲晓波也咳了一声，给张恺打圆场：“他这人就这样，心眼特别直，办事也不会拐弯儿，但是人是个好人，你们也知道。”

宋霜瞧着张恺：“下次有事直接找我。”

张恺点头：“嗯。”

曲晓波看事儿也说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就扯着张恺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你们两个再跟胡阿姨说会儿话。”

顾白笙点点头，起身送他们。

胡慧听见他们两个要先走，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这就要走？不多玩会儿？”

“不了，我们下次再来。”

曲晓波扯着张恺告辞。

张恺也笑呵呵的跟胡慧道别。

胡慧跟顾白笙把两人送出门之后，一边关门，一边对着顾白笙道：“我老是一个人在家住也是闷，不如今晚你们两个留在这儿睡？”

顾白笙倒是想跟自己的亲妈一块儿住一晚。

但是宋霜那边，不太好安排。

“宋霜留下的话，跟你一块儿睡我女儿的房间就可以，她的双人床也很大。”

顾白笙当然知道自己的双人床很大。

毕竟当年这张床，既用来放书本，又用来当衣橱。

房间小，床却大。

用来盛了不少东西。

她出嫁之后，胡慧就给她拾掇干净了。

所以睡两个人不是问题。

顾白笙一个人没做决定，转头去询问宋霜的意见。

宋霜点头：“好，就叨扰阿姨一晚了。”

胡慧很开心，忙活着往女儿的房间走：“那我去给你们两个把床整理一下，把被子也拿出来。”

“麻烦阿姨了。”

顾白笙客气的开口。

胡慧温柔慈爱的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微笑着进了女儿的房间。

这边胡慧去给女儿女婿拿被子。

那边曲晓波跟张恺出了胡慧的小区。

曲晓波就忍不住敲了张恺的脑壳一下：“你是不是傻？”

张恺被她敲的脑瓜崩弄得有点疼，皱眉看她：“又怎么惹到你了？”

“你真是的，今晚大家从胡阿姨那边吃饭，聚一聚，都说点开心的话题，你就把公事给摆出来了？”

“二院有医生医德败坏，我还不能让宋霜去整一整了？”

张恺一直是个正直的人。

认为医生就要有医德。

警察就要正直公正，除恶扬善。

所以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里，都有点油盐不进的滋味儿。

用曲晓波的话说，就是一个从公事到私事都很直的纯正直男。

但是，人是个好人。

她能飞身扑出去将醉酒的女孩子从飞驰的车前推开。

也能在人家嚷嚷着摔疼了胸口的时候，无视对方波涛汹涌的大胸，告诉对方，她摔了个屁股蹲应该是屁股疼而不是胸疼。

曲晓波跟他日常相处，又爱又恨。

张恺跟曲晓波上了车，一边将车往自家开，一边道：“宋霜在二院这是待了多少年了，就他那个本事，不说是副院长，科室主任总要熬上了吧，还有宋家对二院每年又是捐医疗器械又是捐住院大楼的，宋霜怎么就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医生？”

“不普通了，”曲晓波道，“他的名声在国外也响当当的，出国交流的邀请每年都有好几个，他都推了。”

曲晓波从医，所以圈子里的事情她很清楚。

“多交流几次，回来之后说不定就升官了。”

张恺道。

曲晓波揉了揉额角：“他哪儿有那个闲心。”

“也是，前几年的时候忙着跟顾白笙一起带孩子，后来孩子生病，顾白笙整天跟他冷战，他的脸就跟冰山一样，没见过笑脸，”说着，张恺又道，“现在差不多了，感情顺利了，也该操心操心自己的升职问题了？”

“他自己心里有分寸。”

曲晓波觉得宋霜是个什么都有计划的人。

这种聪明男人，又有实力，想要升职不过是等个时机而已。

之前没有坐到主任的位置上，是因为家里事情多。

现在有时间了，宋霜会往上走走，也很简单。

曲晓波说完宋霜，又白了张恺一眼：“不说他了，就说你。”

张恺被曲晓波点名，有些心虚：“我？我怎么了？”

他跟曲晓波打哈哈。

曲晓波冷冷看着他，警告：“你做事不能一直这么直，这么直，早晚要吃亏的。”

“我能吃什么亏啊？我可是人民警察，匡扶正义的化身。”

曲晓波撇嘴：“匡扶正义的时候，还是好好学学做人吧。”

张恺眼神奇怪的看她几眼。

曲晓波没有继续跟他斗嘴。

但是，却一直觉得张恺这一行，说起来风光倍有面子。

也是正式工作。

却有时候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觉得担心。

就是生怕他在工作中跟歹徒搏斗什么的，有个三长两短，受点什么伤。

只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太矫情了，她也不好天天耳提面命的说他。

只能时不时的敲打敲打张恺。

好让张恺自己注意一点，别把小命给不小心弄丢了。

……

顾白笙跟宋霜留在胡慧家里住。

胡慧趁宋霜去洗漱的功夫，轻轻敲了敲女儿的房门。

顾白笙过来开门：“阿姨？”

“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顾白笙点点头。

随着胡慧去了胡慧住的卧室。

胡慧进了卧室之后，转身将房门轻轻推上。

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向顾白笙：“那人贩子，把你吓到了吧？”

“嗯，”顾白笙不否认，“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胡慧将早就端到房间里的热牛奶给顾白笙递过去，“牛奶安神助眠，你睡前喝一杯对身体好。”

“谢谢阿姨。”

顾白笙将牛奶接过去，一口一口喝完。

胡慧眼神慈爱的看着她。

等她喝完了牛奶，才把牛奶杯接过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开始随口问她：“今晚的葡萄喜欢吃吗？”

“酸酸甜甜的正好。”

“我买了好几串呢，你明早跟宋霜走的时候，拎着回去吃。”

“谢谢阿姨。”

顾白笙很客气。

胡慧却越听她说话这样客气，越是觉得别扭：“在阿姨家里吃饭，还用说话这么客气吗？”

顾白笙看胡慧笑着问自己。

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阿姨对我这么好，所以我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

“不用事事都道谢，我当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当我是你的妈妈，行不行？”

“嗯。”

顾白笙点头。

胡慧这才满意：“你有空常来阿姨这边吃饭。”

“那以后可能要常常打扰阿姨了。”

“有什么关系？”胡慧笑着望她，“我现在就是老太婆一个人，你跟宋霜常来陪陪我，就让我觉得女儿还在世，要是你能快点生个娃娃，那就更好了，我会拿孩子当亲外孙照看的。”

顾白笙看向胡慧，有点尴尬：“这个……”

“我知道，你是要说随缘，对吧？”

胡慧知道她要说什么。

顾白笙点点头：“是。”

“母亲跟孩子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所以，你要是怀孕了，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肚子，乖乖把孩子生下来。”

“会的。”顾白笙答应她。

胡慧得到一个确切答案，满意的笑了笑：“你能这样答应我，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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