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倒不是嫌弃裴飞鸣的过往。
说实话,她觉得这个人挺厉害的,能让那么裴老大过上那么好的日子,还能做一个戏班的台柱子,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他。
他也能气定神闲的。
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小孩不认识他,唯一的交情就是一个银镯子,她曾经把那镯子当成宝贝,给人看一眼都舍不得,可现在它在她眼里只是一块银子,要是没钱花了,就能当掉的那种。
还当不了几个钱。
小孩只想要老尼姑们。
除了她们以外,什么干爹干娘她都不想要。
经过了刘家以后,她就更不想了。
不想要那种张口闭口都是为她好,却不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只是一味的想把她管束起来的干亲。
她要早知道飞鸣是谁,她说什么都不会来莲音台见他的,但是现在已经见了,又该怎么办呢?
小孩有些显而易见的迷茫。
裴飞鸣很自来熟的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了?有什么没弄懂的嘛?”
“没有,”小孩摇了摇头,不死心的问道,“你以后会一直待在遂城嘛?”
裴飞鸣笑了笑:“本来没想好,不过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也不走了,咱们父女两个还能做个伴儿。”
他说的自然极了。
小孩只好假笑起来说:“那真是太好了。”
本来裴飞鸣还担心有些事,小孩接受不了,可看她笑了也就彻底放心了。
还说道:“也难怪咱们两个说的来,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纵是不认识,见了面也难免会觉得亲切。”
小孩心道:才不是呢,但凡长得好看的,我都觉得很亲切。
她打小就有这个毛病,除非这人身上有什么她讨厌的地方,不然光是看着那张脸,她就会屁颠屁颠的凑过去了,但这落到裴飞鸣眼里却成了血脉相连的缘故,也真是不好解释。
上次小孩和他说,他都没有心思听,这次小孩不想说他倒是问了好多的问题。
还有些生气道:
“这事说起来也怪大哥,我早就去信和他说了,叫他别把你送人,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可他怕得罪人信送到时,已经把你送了出去。
后来有了钱,我又让他去把接回来,若是家里实在养不了,我托人接你到身边也成,他又说他心里有数,让我不要操心,我原以为你早就回了家,没成想他根本就没有管你。
这人真是鬼迷心窍,已然疯了。
叫你几经辗转,吃了那么多苦。”
小孩的故事讲的不怎么悲伤,但裴飞鸣还是在她的话里听出了许多的难过事。
这让他不太好受。
如果说家里真的养不了,他也不说什么矫情的话了,送出去总比饿死强。
可这不是没难到那个份上嘛。
他开始想着在戏班长大的名声难听,所以只说是叫他把人接回家,后来才提了送到这边来也成。
莫不是就因此,他才不乐意的?
自己的兄长自己知道。
那个人看着憨厚,其实心狠又无能。
年纪越发越是如此。
若不是年少时他对自己实在不错,爹娘又尚在,裴飞鸣都不想搭理他。
看看他干的那都是些什么事,没离家前,自己就劝过他,既然家贫就别生那么多孩子。
可他就是不听,后来自己跟着戏班走了,他就更有理由了。
说是什么家里只有他一个了,传宗接代的重责都在他一人身上,什么什么的,裴飞鸣都懒得听,爹娘又赞同的不得了。
于是他那个嫂子就得一个接一个的生。
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老母猪也没有那么下崽的。
九个女儿他都不死心,到底弄了个儿子出来,自称是什么十全十美。
没过多久又写信给他诉苦,说儿子像是被讨债来的恶鬼附了身,想请仙师做法驱邪。
字里行间就两个字——要钱。
裴飞鸣团吧团吧就把信纸丢一边儿去了,又狠不下心,于是把多年的积蓄都托人送了回去,自己跟着戏班走了。
如今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反正都说清了,那些钱他们要是省着些花,算计着点儿,也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他做的也够多了,到哪儿说他都是问心无愧,现在只想为自己打算打算,赚些钱,然后过些清闲日子去。
有个闺女也也挺不错的,不至于孤单,她也不至于再孤苦无依的和一个不相干的仆妇一块过日子。
再说了,裴飞鸣觉着,自己和小孩还是挺有缘分的,隔着千山万水的都能相遇,不是缘分是什么?
“唉,不提那些了,说点儿高兴点吧。”
小孩腹诽着:哪有什么高兴的。
耳朵却听到他话锋一转说道:“你爹我还有一点钱,不敢说能立马把你的账还清,至少能还上大半儿,你带我去找那个张公公,我来和他说,先还一些,剩下的过两个月我再给他,如此你就不用再去他府上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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