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奉祠看着她那半长不短的头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脑袋是怎么回事儿?才还俗嘛?”
小孩跟他也不是很熟,不太想说这个,只是含糊道:“原来的没了,新长的更好。”
张奉祠不知道她原来的头发什么样,不过这新长的确实好,黑鸦鸦的又浓又密,光泽顺滑。
和白里透红的皮肤一样,看着就康健。
也算是这孩子唯一的亮眼之处了。
亮了好两个多月呢,然后张奉祠惊奇的发现,这童子被晒的有点像新打下来的小麦,人也胖了一圈。
不用他惊奇。
小孩自己也发现了,遂城的七、八月好热,太阳又大又晒,厨娘们都不爱出门了,她帮着跑了好久的腿,就换了个颜色。
一热她就想喝那些又甜又凉的饮子,一累她就想吃东西。
然后她就变得越来越……结实。
偏白的小麦色,肉乎乎的脸蛋儿,结实匀称的胳膊,个子也还在长,已经有些大姑娘模样了。
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能干活,很能扛住摔打,很坚强倔强的样子,没法让人产生一点怜幼惜弱的感觉。
所以在她种死了所有菜之后,张奉祠举起戒条狠狠的抽了她十下手心。
小孩:……一般。
身娇体弱什么的显然已经过去了,
虽然挨抽有点疼,手上也起了红道道,但比起磕一下碰一下就一身青紫的时候,好太多了,而且好的也很快。
第二天就看不出来了。
张奉祠的怒气倒是还挂在脸上,吃饭的时候还在抱怨呢:“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小心点小心点,你可好,给我小心的弄死了。”
“那不也是小心嘛……”
“还顶嘴!”他气的四处找戒条。
小孩抓起一张饼塞嘴里就跑,边跑边说:
“生什么气呀,天这么热,九月还能种呢!”
“我把你种喽!”
一根愤怒的戒条被丢了出来。
小孩跑的更快了,不跑不行啊,他是真抽,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从没见过这种人,打别人家的孩子,跟打自家的一样,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但要说他不好,也不是。
小孩在他这里吃到了各种各样的素斋,早饭和宵夜都很好吃。
小孩干活时他总坐在一边,虽然是为了看着她,但也和她说了许多话,讲了许多事。
很多话都是大人知晓,却不会和她说的,比如人情往来。
虞大娘花光了她们的钱,送了安家人护腕,鞋袜等物,害的她们过的很拮据,买柴的钱都快拿不出了,可那些东西对安家人来说,平平无奇,小孩听到王姨随口就赏了下人。
这事让她有点儿生气,但张奉祠说她没有理由生气,东西送出去怎么用都是别人的事,安家人对她们很不错了,没少替她操心,要是不相干的人想送人家都不会收,更别提叫她们住在家里了,人家又不缺那个钱。
他说小孩她们应该早点搬出去,不然时日久了,再多的情分也磨没了,她们住的别扭,人家也不方便。
虞大娘确实有在找房子,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八月中的时候他替小孩她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有些远,而且很小,周围的邻居也很吵闹,但租金很低,房主人也是在府里做事的,不过他们搬去更大的房子了,这间就空了出来。
小孩搬进去后,每天要早起半个时辰,才能确保一切都不晚,但她开始修炼了,睡的很少仍然很精神。
安大人和希姐姐他们送了些府里的旧物给她们,小孩仍去他们那里学按跷,每天学一刻钟左右,安大人他们忙时,王姨会给她教她找穴位,似乎比以往更热情了些,还格外有耐心。
张奉祠说那是因为她喜欢懂事上进的孩子。
小孩不太喜欢这话,懂事上进好累的,每天要脚不沾地的团团转。
张奉祠说等她长大就好了。
难道长大就不累不需要懂事上进了嘛?
张奉祠说等她长大,就习惯了。
小孩有时候真的不爱听他说话,她最喜欢的事去他的杂物房里翻找他的旧物,不管看中什么都可以带走。
有次小孩找到了六个打成莲花的金锞子,他明显有些肉疼,可还是摆了摆手,他说那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原以为被人偷去了。
小孩不在乎那是哪里来的,他敢给,她就敢要。
小孩把那六个金锞子放在荷包里,难过了就拿出来摸一摸,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张奉祠说她小家子气,他说他当年在宫里时,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孩觉得他是吹牛的,他要是那么有钱,干嘛不雇几个更厉害的异人帮他做事?
他气的直瞪眼,最后憋出一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干你的活去。”
一提到这样的事,他就像希姐姐那些被雨淋过的炮仗一样,哑了火。
他从不为这些事打她,唯一能使他摸出戒条的就是那块菜地。
最讨人厌的事是,他总也不好好叫小孩的名字,天天童儿、小童子、孩儿、小孩子的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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