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道:“林公子与大姑娘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谊哪里是旁人比得上的。
而我与他也不过是顺带相识,若不是大姑娘您,我根本都不认识她,您觉得我会跟他说什么呢?
“就是我说了,难道他还会不信情分深厚的您,而来相信我?”
沈歆被她这话驳得怔住!
可不是这么回事,若没有她长房,她沈羲上哪里结识大理寺正卿府的大少爷去?
倒也还算识相!
她瞪她道:“那他刚才走出去的时候怎么怪怪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沈羲道,“我可是还没有见着他的面。要不,我这就帮您去问问?”
“不用了!”
沈歆没好气。想想拿她也没有什么办法,瞪了眼她,便就掉头走了。
珍珠等她远去,不由叹起气来:“得亏是八字不合,这要是八字合,订了亲,还不得把您给撕碎了?”
沈羲轻拍了下她后脑勺,进去了。
下晌便没再有其余活动。
事实上沈羲已有些归心似箭,毕竟多在外呆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
于是去问了史瑞家的几时回城?
史瑞家的皮笑肉不笑:“大爷他们还得多耽一日,只好委屈姑娘再等等了。”
她是纪氏的人,沈羲也懒得与她多纠缠。
沈嫣其实也想走了,毕竟她只是倒霉被抓来凑数的。
但沈懋跟着沈棣他们几个玩得欢,除去上山逮野鸡,便是沿着河堤去溜马,再要么便去镇上消遣。
总之爷们儿的乐子多,他们出来便是不想那么快回去的。
沈梁也想跟他们去,但沈羲并不认为他跟着去是个好主意。
倒不是让他与他们划清界线,而是万一出了什么漏子,她怕自己也无法收拾。
好在他自己也有他的小伙伴,而且他是在这里长大的,玩玩泥巴捉捉鱼什么的也很开心。
晚饭大伙全聚在正院花厅里吃。
原本午饭也是,只是沈羲出了门,自然也就不算她的份,导致沈梁也是在自己屋里吃的。
赫连人男女不同席那套,到了这朝代,已然无影无踪。
好在沈羲左面是沈歆,右首是沈嫣,不必与男子们直接接触。
而林霈却坐在正对面,她这里才刚坐下,他目光就跟着过来了,想说什么又没说,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倒像是在她这里受了什么委屈。
沈羲因为想到这次出来多多少少也借用了点他的好处,所以并不打算再把之前的拒人千里延续下去。他看过来时她便也冲他颌了颌首。
但是碍着沈歆在,她又点到为止,转头就让珍珠给她盛起汤来。
沈歆连甩了她许多道眼刀,她也浑然无事,不声不响吃完一碗饭,又喝完一碗汤。
她是不会因为遭人恨就让自己饿肚子的,沈歆越是不高兴,她越是得让自己过好点儿。何况,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莫非还要连饭都不吃了?
反正她气她的,伤的又不是她的身。
沈嫣全都收在眼里。
饭后回了房,
她便就忍不住在炕上抱着蜜饯罐子说道:“什么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看歆姐儿便知道了。
“她与林霈本无可能,还非得巴上去,也不知道来日她那位杨公子知道了会怎么想?也就难怪林霈会当着羲姐儿的面扫她的脸了。”
丫鬟金桂说道:“想来杨家知道了也不能如何罢?毕竟也未曾闹出什么事来。”
沈嫣打鼻子里哼出来:“反正明儿他们去赏花,我可不去!就说我头疼便是。”
说着她便把被褥拖开,搭在腰上躺下了。
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是夜沈羲也有些难以入眠。
翌日早上又很早就在雀鸟们的啼叫声里醒来,竟是再也睡不着了,沿着村间小路散了回步,回到宅子里正值早饭。
沈棣他们已经在讨论前去哪片山沟赏花。
昨日沈歆被林霈那一说,赏花之事自然是没了下文。
但又不能不去,好歹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沈歆应该也是没睡好的,眼睛下乌青一片,几次想要上前跟林霈说话,结果都偃旗息鼓了。
结合昨日的事情看,沈羲约摸也猜出来他跟沈歆说了什么,因此愈发与林霈保持距离,以免引火烧身。
“南山那边杏花多,西山那边桃花多,倒是都可看的。”齐二婶一面从旁布着菜,一面说道。
“去西山看桃花好了,南山人少,且离此地也近,我站山脚下都看过无数回了。”沈歆说道。
想来是昨儿的气还未消,她边说边睨着林霈,眼神里满是幽怨。
这位大小姐,排行为长,但年幼在外,管教不如京师严格,心性还幼稚到如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但林霈不过十七八岁,却显得比她稳重得多。沈歆看过来的时候他吃着只乳鸽,连头也没抬。
林霈问沈羲:“羲妹妹想去哪里?”
沈羲拿勺子舀着碗里的鸡丝粥,垂下眼帘挡住来自侧首的沈歆的恶毒瞪视,不紧不慢说道:“我不去,你们去吧。”
“不去就算了!反正你在这里呆了几年,也该看够了。”
沈歆几乎是踩着她话尾说起来。而且还迫不及待到连口里食物没吞下去就开了口。
沈嫣撑着额头,自掌下滴溜溜转着眼珠儿看她们。
“为什么不去?”林霈凝眉,“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脚疼。”沈羲直到把口里的鸡丝嚼落如肚,才慢吞吞说道。
沈歆说的也没错,原主在这里住了三年,什么都看够了,怎么可能明知道沈歆对他林霈抱着什么心思,还跟着去凑热闹。
林霈沉默下来。吃饭的速度也慢了。
从昨日到如今,他大多数时候倒真像是在沉默中的。
“好端端地,怎么会脚疼呢?”他到底还是开了口,目光里的失望,让人不忍多看。
“世上的事,哪里说的清楚?忽然之间就痛起来,想来是昨日吹着了风。”
沈羲抬头望着门口,昧着良心撒谎。
这么敷衍,简直不像话……
林霈脸色一点点变黯,最后终于黑成了锅底。
他端起碗一口气将粥喝尽,然后站起来,先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