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许霜降略一思忖,她去看陈池,又不是要去逛那边的街,街上是否热闹倒是关系不大。冷清点也没什么,她可以让陈池带着她,好好地欣赏建筑。
那就早点去。
许霜降改了计划,原本不慌不忙的准备工作立即加紧。陈池让她下线回家,她半道上却拐去了市。在绕着全场货架仔细看了三四圈后,许霜降仍是得不到更好的灵感,终于无奈放弃,又买了一袋咖啡给陈池做礼物。而且,和以前那袋一模一样。
某些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在送礼这方面,徒有一番心意,却没有好创意。当然,她笃定,陈池不会计较这些。
夜色中,天空仍然飘着小雪,星星点点,在路灯的照射下像灰尘一样飞舞。许霜降专注地盯着前方路面,虽然很冷,毛线手套里的十根指头都冰凉冰凉,但是她毫不在意。
她努力地眨两下眼睛,用这种方法阻止着恼人的小雪花落到她的眼睫毛上阻挡她的视线,心里在欢快地盘算出前要做完的事情。
她现在的心情犹如回到小学春游前,提前几天就已经坐立不定,反反复复修改补充物品清单,对即将到来的重要日子万分期待,以至于每一秒都似乎无比笃实饱满,需要慢慢挨过去。
陈池要求她平安夜那天就过去,他说,当地人都会在平安夜和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餐,他们俩在外面,就按着当地人的习俗,也在一起吃一顿平安夜的晚餐。
许霜降又答应了。
对她来说,提前一天去和圣诞节当天去,没什么太大不方便,更何况,她也想早一点见到陈池。
二十四日的上午,许霜降兜了两三个图书馆,把她借的那些快要到期的书全部还了,免得过期罚款。
下午,她将早已整理好的衣物证件再清点一遍,雀跃地背上背包出。
天气不错,阳光普照,只是积雪开始融化。早晨出门时,路边的雪表面沾染着斑驳的土黄色,还堆压得比较硬实,此刻雪水一缕缕地淌出,弄得整个路面都**的。
不时有树上的雪噗一下,突兀地砸落在地上,小雪点纷纷溅射开去,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过点点水光,一会儿的功夫,白粉状的雪点就消散在视野中。
有一些高高的枝头,结着晶莹透亮的冰凌,下垂的尖尖部分凝聚起一颗水滴,在重力的作用下,越来越大,最后欢呼着奔向地面。
许霜降就被这样的水滴狼狈地砸中额头,在她抬手擦拭之前,这滴冰沁的水珠已经迅地淌到她的眉心。
“再来几滴,就可以免费洗把脸了。”她暗笑道。
行到半途,她眼前白花一闪,一蓬雪自上面毫无征兆地掉落,许霜降几乎下意识地把自行车往旁边一偏。她的避让动作太快,车前轮蹭到路边的积雪,滑了两下,终于支撑不住,连车带人都倒了下来。
这时大部分人都已归家,许霜降一边吸着气站起来,一边庆幸路上没有其
他车辆,不然撞到一起又无端生出一场麻烦事。她的身体右侧丝丝泛着疼,肩膀还好一些,髋骨部分摔下来时先着地,乍然疼得有些火辣辣。
不过许霜降有经验,这种小摔不打紧,最多淤青,冬季衣服穿得厚,也许连淤青都不会有,不去管它,过一阵子自己就好了。
她愁的是,外套和裤子全都沾上了雪水。地面积雪的融水很脏,她穿的是一件浅咖色的厚呢大衣,袖腰处染上一大片湿湿的污渍,干了之后估计也够呛。
许霜降扶起车,忍着疼痛推了几步,万幸车子还是好的。
计划只好临时调整一下,她推车掉头回公寓。
许霜降匆匆忙忙地将脏大衣拿湿毛巾擦了擦,又借了隔壁娴的电吹风吹干,看着效果,唯有叹气作罢,另外换了一身衣服。这下,她再也不敢骑车了,转搭巴士。
人一旦不顺,有时候就会接二连三地不顺,她还没走到站点,就见巴士驶过来。可怜她腰腿还不灵活,酸疼正新鲜着呢,根本没法迈开大步追,只能眼睁睁瞧着巴士开走了。
许霜降心急,在站上等了两分钟,索性不等了,自己走去火车站。
路上有融雪,身上有小伤,许霜降走得不快,她心中古怪地想着:“这是第三次了。”
她去看陈池,每次都要出状况。第一次是招贼了,第二次火车工人罢工,没去成,今天第三次,她摔了。不过这样一分析,她又高兴了,暗忖第三次的小劫算是过了,没什么损失,只除了一件挂在屋里的脏大衣,回来后要花功夫仔细再清洁一下。
她这一遭来回耽搁,半下午就白费了。
候车站台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夕阳早就没影儿了,天色迅地昏暗下来,一会儿就全黑了。
许霜降先前已经通知过陈池,她要晚点过去,这时看着天色,又打了一个电话:“陈池,我还在等火车,你自己先吃晚饭吧。”
“我等你。”陈池毫不犹豫地说道。
许霜降忽然生出了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夜很冷,她捧着背包抱在胸前,在站台上来回踱步,心里却很踏实,下了火车会有人接她,还有热饭吃。
旅途中,许霜降一直眼望着火车外面。车厢内灯光不甚明亮,淡青白,人稀稀落落地,四处散坐。在许霜降的前几排,有五六个学生模样的男女,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欢腾地聊着,看样子像趁圣诞假期出去旅游。
许霜降一个人坐着,前后左后都没有人。她的视线穿进窗外的黑暗中,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一路相随。
她突然意识到,暗夜里孤身出行,她看上去应该是寂寥的,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感觉。即使火车带着她去往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地方,她却毫无惧意,甚至满心期待。
火车吱吱地驶进站里,华丽而巨大的穹顶下,空旷的站台上,伫立着一个高挺的身影,那是陈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