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宝寿道君在仙君府势力范围之内的星空之中行走时,这三个月当中,他的行踪已经不再是隐秘。
各方均已知晓,宝寿道君正在前往仙君府的根基所在。
但正因为是在仙君府势力范围之内,各方势力均不敢进行截杀。
可是对于宝寿道君前往仙君府一事,各方均有猜测,议论纷纷。
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位倍受羽化仙君器重的惊世奇杰,已经具有仙君府名传大千世界的三式剑术之二……此去必是为了第三式剑术!
而实际上,宝寿道君来仙君府拜访,也确实存着这一点想法!
三式剑术已然得二,再获一式剑术,便尽得羽化仙君真传!
而且宝寿道君一直记着苏神君的话。
三式剑术,均是羽化仙君的道路。
往后的道路,才是他自身的方向!
但是没有羽化仙君第三式剑术,宝寿道君永远也无法超出羽化仙君的影响……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如今他学的就是羽化仙君!
若不能悟通羽化仙君的道路,那么他一直都在朝着“像”羽化仙君的方向而去!
悟通了羽化仙君的道路,才能从中寻得自己的路!
此刻宝寿道君并不知晓,在外界因为他需要多久才能悟得羽化仙君第三剑的事情,已经风起云涌……放眼大千世界当中,为此赌得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这方阵法,真是浑然天成,剑阵自生,玄奇万分……”
宝寿道君低语说道:“待贫道将神树栽种于九鼎界中,炼就神树之身,大约也能让神树自成阵法……如此以来,便能以白虹观根基阵法为本,延至整个九鼎界,从而成为加持混沌珠浩大阵法,待到那时……贫道的本领,就算不能与羽化仙君并肩,或许也能与苏神君相提并论了罢?”
他这样想着,沿着阵法纹路,缓缓而行。
他没有以紫金宝塔护持自身,而是持白虹剑,一路前行。
此处剑气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以各种各样的角度,袭杀而来!
白虹仙剑之上,剑气挥洒,击破一切剑阵气机!
只有以剑气击破剑气,才是通过这座阵法的正确方法,才能悟得剑阵精髓,从而感悟剑气威势,为接下来面见羽化仙君的遗蜕而打下领悟的基础!
仙君府内,其他各处……
“这里是我仙君府的至高历练之地,只有通过阵法,登临山巅,才能得见仙君遗蜕,感悟剑道!”
“历年以来,我仙君府当中,千岁以下弟子,百年一次大比,名列前十者,方有资格前去进行历练!”
“这宝寿道君,是我仙君府百万年来,第三个进入历练之地的外人!”
“以过往看来,进行历练者,能够成功通过阵法的人数只有三成……这三成人数当中,登临山顶的,十不存一!”
“而最后得见仙君遗蜕者,皆有获益,但获益多少,全看自身!”
“此人虽然不是历代以来进行历练的最强者,但却是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历练者!”
“你们猜他能从仙君遗蜕之上,悟得多少?”
在仙君府当中,众多剑仙议论纷纷,其中不乏道极境的存在,更有着昔年羽化仙君的修行前辈……
在这里没有人质疑宝寿道君是否能够登临山巅!
但是他们质疑的是,宝寿道君能否悟得第三剑?
而悟得第三剑的时间,又是要多久?
“历年以来,登临山巅,得见道君遗蜕者,基本剑道造诣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只有一小部分人,从中悟出了第一剑‘惊风雨’!”
“从中悟出第二剑‘诛鬼神’的,更是少之又少!”
“当场悟出第三剑‘礼众生’的,至今不曾有过……只有少数几位,从山巅下来之后,花费千百年光景,从而悟出了第三剑!”
“只不过这宝寿道人有着极大的优势……”
“仙君这三式剑术,从来只是在他遗蜕当中,才能悟得!”
“所以历代弟子,是从无到有,去领悟第一剑,再领悟第二剑,最后尝试领悟第三剑!”
“而宝寿道人来此之前,在九鼎界当中,就已经习得了仙君的两式剑术,他是有着这方面的底蕴,准备直接领悟第三剑的!这一点优势,是我仙君府众多弟子都不曾拥有的!”
尽管宝寿道君所学,不是仙君府嫡传功法,也不是从仙君府诸般剑道之中修行而成,但他毕竟修成了仙君府至高三剑的前两剑!
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这也是让许多仙君府的剑仙,心生复杂的最大原因!
这是仙君府至高秘传剑术,只有少数杰出弟子才能学得,但是宝寿道君一个外人,却携两式剑术而来,并且得到了羽化仙君的特许,直接获得了历代弟子大比前三才有资格进行的历练!
“我仙君府有很多弟子,想要看一看这位宝寿道君,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之中那样惊才绝艳!”
“毕竟是一個外人,却得到了如此巨大的殊荣,难免会有弟子心生不服。”
“可实际上,他真要说来,何尝不是仙君一手栽培出来的嫡传弟子呢?”
“栽培他的,不单是仙君,还有道祖,更有其他几位天尊的助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从九鼎界那个小地方走出来的道士,才是真正的得天独厚,比我仙君府任何一位弟子得到的栽培,都要更为沉厚!”
“他……”
忽然之间,有剑仙语气一顿。
适才正在议论宝寿道君的众人,皆是沉寂了下来。
过得片刻,才有人低声说道:“他开始登山了。”
他开始登山了,也就代表他已经安然无恙,通过了神树阵法!
“太快了。”
“他进入历练之地的范围,才过了多久?”
“一刻钟不到。”
“这……”
众人皆是沉寂了下来,旋即许多目光,看向了其中一位剑仙。
而这一位剑仙,正是此前曾经到过九鼎界之外的吕剑仙,他在前往九鼎界的时候,自觉本领不足,曾经进入历练之地,请出了羽化仙君的遗蜕,用以增长自身战力。
“不久之前,你去九鼎界,先来历练之地请动仙君遗蜕,通过这阵法时,花了多久?”
“不到一刻钟。”
吕剑仙语气复杂,沉声说来。
他花了相近的时间,才通过了阵法。
但是他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历练之地!
他对历练之地的阵法,已算是颇为熟悉!
更何况,他虽然是羽化仙君的晚辈,但实际上,他修行年月还在羽化仙君之前,百余万年道行,道极境修为。
而宝寿道君,二十多年道行,未足道极境,更重要的是,这道士今日是第一次进入历练之地!
“这就是仙君与道祖共同选中的人吗?”
吕剑仙眼神微黯,低语了一声,哪怕是他……此刻竟也有了些许服气。
而此时的宝寿道君,已经开始登山。
山下有台阶,绕山而建,登临山顶。
他一步又一步,迈过台阶。
每过一步,便有更为沉重的压力。
修为越高,压力越是沉重!
混沌珠不自觉运转,但宝寿道君眼神一凝,主动停滞了混沌珠的运转,凭借自身法力与肉身体魄,步步而上。
他如今道果已成,法力浑厚,肉身体魄强悍,但是随着一步又一步拾阶而上,也不免倍感压力。
百步之后,他再度迈步而上,只觉闷哼了一声。
这一次,压力不只是作用于身上,更压在了心里。
“这是……施压于元神之上的历练,磨练心志?”
宝寿道君呼吸微凝。
而在仙君府各处,诸位剑仙同样开始变得凝重。
这是他们眼中,宝寿道君最大的阻碍!
许多仙君府的弟子,天资卓绝,所学功法亦是大千世界绝顶法门,经过仙君府教导,修行根基圆满无暇,法力肉身无可挑剔,也是轻易越过百阶……但往往停滞在了百阶之后!
正因为仙君府乃是大千世界最为顶尖的势力,门下弟子出身极高,修行一路顺畅,故而心性往往高傲,甚至未有挫折……论起心志,或许可以算是坚韧,但却谈不上坚不可摧!
而宝寿道君也不免有这样的危险!
因为他太年轻了!
修为虽高,阅历却浅,岁月积累不足……年少气血,总归不如修行多年的老辈人物来得沉稳!
除此之外,听闻宝寿道君从无败迹,修行至今一路顺畅,不曾遭受挫折,如此修行之路,心志未必多么坚毅!
“其实这一场历练,唯有眼前的石阶,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是否当得起仙君的厚望,就看他在这一关,表现究竟如何了!”
“观本座看来,他至少要被阻碍足足一个……什么?”
刚才说话的这位剑仙,当即面色骤变,目瞪口呆。
因为宝寿道君开始迈步了!
他竟然直接破除了这一道考验!
“师兄……”就在这时,吕剑仙闷声道:“你刚才说,他至少要被阻碍多久?”
“足足一个眨眼的工夫!”
适才那位剑仙,抚须说来,含笑开口,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只是抚须的手一时间有些用力,不觉间揪下了两三根。
石阶之上。
宝寿道君继续拾阶而上。
其实先前遭遇这一关的考验,他也颇感凝重。
如果他像熊崽子那般,视财如命,眼中别无他物,心念万般坚定,必然可以轻易越过这一阶,但他毕竟不是熊崽子,他毕竟是淡泊名利的。
如果他也像工具甲那样,暗生怕死,每日恐惧于被煮在油锅之中,自然也会有着对生存的极强渴望,便也没有其他杂念,同样可以轻松越过这一阶……但是宝寿道君在修成造化纸灵术以来,用自己的化身去拼搏,以命换命,早已看淡了生死。
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样淡泊名利,看淡生死,且心性善良,凡事也从来不赶尽杀绝,宅心仁厚……这般心境,多半是难以通过羽化仙君的考验的。
谁知就这么简单,直接越过了这一道石阶!
而最后一部分的石阶,则是剑道的考验!
每一步迈出,都有剑气袭来!
每一步迈出,都要凭自身的剑意,去融入无处不在的剑气,从而得以操控剑气,避免伤及自身!
跟先前剑阵不一样的是,先前他可以动剑,以剑气摧毁剑气,但在石阶之上,他不能动剑,每一步迈出,都是以肉身来显化每一道剑意,去操纵石阶上的每一道剑气!
此时,大千世界,黑暗之中。
羽化仙君漫步于黑暗之内。
他忽然止步下来,看向前方的一道身影。
“你入魔之后,果然变得更强了一些。”
“可惜比起仙君来,还差了三分。”黑暗中的身影,轻叹了一声。
“可是凭你如今的本领,我可能已经杀不了你了。”羽化仙君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果然……”黑暗中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魔气森然的凌胜,他缓缓说道:“仙君府中,总有人猜测,我将要触及仙君的步伐,而对于这种言论,您老人家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现在来看,我入魔之前,仙君要胜我并非难事,要杀我也未必是难事。”
“你已经很强大了。”羽化仙君这样说道:“入魔之后,变得更强了些,但这终究不是正道……”
“何为正道?”凌胜问道。
“当你问出这句话时,你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凌胜了。”羽化仙君轻叹道:“只不过,你究竟入魔多深了?”
“已经凝就黑暗劫种。”凌胜出声道。
“可惜了。”羽化仙君说道:“入魔不深,尚可斩去修为,斩去肉身,留下灵光,归返本源……但你主动容纳黑暗劫力,凝就黑暗劫种,已经跟瑞麟一样,不能回头了。”
“我也没考虑回头,吞噬大千世界,增强自身,凌驾于你之上,何尝不可?”
凌胜这样说来,接着又道:“据我所知,宝寿道人体内的混沌珠,一样有黑暗劫种的效用,你就不怕他如此年纪,也会与黑暗生灵一样,产生屠灭天地,增强自身的念头?”
羽化仙君闻言,笑着说道:“此刻他正在仙君府进行磨砺,在历练之地,走过了问心阶,进入了最后的剑道考验……你可知晓,在问心一道上,他对自身的认知是如何?”
凌胜问道:“如何?”
羽化仙君出声说道:“淡泊名利,看淡生死,宅心仁厚……这就是他对自己坚定不移的看法!”
凌胜闻言,感叹道:“不愧是能够掌握白虹圣剑之人……”
说完之后,他拔剑出鞘,剑气流转于黑暗之中,缓缓说道:“只不过,我并不想与他较量……我进入黑暗之前,就只想着入魔之后,与你究竟还有多大的差距!”
羽化仙君微微闭目,旋即睁眼。
他睁开双眼,眼眸剑光如煌煌烈日!
刹那之间,黑暗仿佛都彻底被他的目光所照亮!
黑暗世界,一片清澈,仿佛重新回到了大千世界!
“道极境之上,你知道是什么层次吗?”
羽化仙君往前一步,亿万剑气,洞穿虚空,无处不在!
“大千世界,踏足此境者,皆称之为天尊级!”
“但我将这一个境界,称之为:无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