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欣对宁王之死的调查结果,是通过玄女宫,传给了东北的英王。
不过同时,她也将内中的细节,通过一些关节,告知了金陵城的朝安局密探。
从某些角度上讲,朝安局的密探还是比较可靠的,这种大事,一般人不敢隐瞒。
然而,对于赵欣欣的询问,肖二只是苦笑了一声,“你觉得……朝廷会有反应吗?”
赵欣欣虽然有心理准备,闻言还是忍不住大失所望,“那么,宗正院是不可能来核实了?”
她所调查到的真相,那不叫真相,只有宗正院认可了,才可能成为真相。
不过在此前,她一直以为宗正院会重视此事,原因很简单——他们负责管理赵氏皇族。
对于反王争位,宗正院是比较麻木的,争来争去都是赵家的人。
但是宁王遇刺的性质,跟那些不一样啊,尤其是,宁王可能是被宁王妃害死的,外人害死了赵家人,宗正院怎么能不过问?
对她这个问题,肖二只能报之以苦笑,“九妹你还真的天真,宗正院也是有喜好的,大部分人还是支持正朔。”
李永生冷不丁地插一句嘴,“尤其是,宁王还是庶出的身份,对吧?”
“没错,妹夫是明白人,”肖二点点头,然后又叹一口气,“所以赵家这点破事,我就不愿意听,九妹你也是的……身入道宫了,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我倒是不想管,可能吗?”赵欣欣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父王就一直在调查,他发话了,事关我大堂兄的生死,我能当没听到?”
“说起英王,我也有个消息,”肖二慢条斯理地发话,“据说他是要求宗正院调查的,还联合了成王、晋王,但是天家私下说了一句……英王该操心的是,如何防范伊万人。”
看到赵欣欣面色不善,他马上又补充一句,“据说,只是据说……我跟朝廷接触得也不多。”
“唉!”赵欣欣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山下发呆。
李永生却是又出声发问,“那么最近……宁王妃那里有什么反应?”
“宁王的心腹,全被杀了,”肖二一指不远处的草棚,淡淡地发话,“除了被你们救出来的……其他都被杀了。”
李永生的眉头一皱,这个消息,还真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朝廷摆明要偏袒她了,她还要杀人……这是生恐自己得罪赵家不够狠?”
“裘氏可不是个简单人,”肖二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朝廷摆明偏袒她了,那么,她多杀一些人又何妨?”
顿了一顿之后,他继续发话,“你当她心里不怕?她也怕天家秋后算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知情人杀个干净,将来别人想追究她,也无从谈起。”
“我果然不是做帝王的材料,”李永生一抬手,摩挲一下下巴,然后继续出声发问,“那你这里,岂不是也危险了?”
“哪里没有危险?吃饭还可能被噎死呢,”肖二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
紧接着,他的眼中放射出冷厉的光芒,“她意图吓唬人的话,就已经达到目的了,适可而止的好……若是敢对我动手动脚,嘿嘿,好像谁不会用盘外招似的,真当赵家人好欺负?”
李永生微微一笑,“呵呵,好像你姓肖吧?”
“咳咳,”肖二干咳两声,正色发话,“她逞她的强,我保护九妹让我保护的人……这世道已经不成个世道了,但是总有些东西,是不能退让的!”
“好,”李永生抬起手来,轻拍两声,“看到肖二兄,觉得中土还是有希望的。”
“屁的希望,”肖二一转身,向远处走去,“我只是有点匹夫之志罢了……”
第二天,又是小雨,李永生和赵欣欣坐在临时搭建的亭子里,手捧一杯热茶,看着山下雨雾中的金陵城。
细碎的雨声,落在亭子上,仿佛一曲春之乐章,再加上朦胧的烟雨,整个栖霞山春景,简直美不胜收。
待了两日之后,有人来报知肖二,金陵城大部分的人贩子,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江湖人可不是官府,做很多事情并不讲完整的证据,只要有迹象显示,对方可能是人贩子,就直接拿下拷问。
肖二的行动,甚至惊动了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帮派中人——须知秦淮河的很多小娘,以及她们的侍女,都是被拐子拐来的。
如此一来,抓人贩子的阻力就大了很多,肖二虽然有真人帮衬,势力也大得惊人,但是能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又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
不过这一次,肖二是铁下心思不给对方面子了:我就是要抓拐子,你们以前那些事,我懒得过问,你们也别挡着我做事。
大抵来说,支持秦淮河的那些势力,背景是比较强大,但是真要玩好勇斗狠,他们还真赶不上在车马行混饭的这帮家伙。
车马行可是在整个中土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而靠着秦淮河吃饭的这帮家伙,也就是在金陵城里震慑一下宵小,跑到荒郊野外的话,别人还真的未必认。
肖二一发狠,秦淮河这帮人也有点发憷,尤其是当他们听说,此事跟英王九公主有关,就更不敢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只是买小女孩,并不参与拐子的行动。
然而,这些人虽然不敢计较,也没起了什么太好的作用,当肖二命令人,将沙家的几人抓到栖霞山之后,他们就暗暗撺掇沙家,让他们来栖霞山讨人。
被抓的沙家这几人,也是罪有应得,茶社竞争不过王记茶馆,不但私下捣乱,还勾连拐子,肖二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他们。
但是沙家一被撺掇,觉得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竟然找了捕房的人,跟对方要人。
肖二虽然势力极大,但是自古民不与官斗,吃江湖饭的,不愿意跟捕房关系弄得太僵,所以他直接否认——我就没抓这些人,倒也是省事。
捕房的人想到栖霞山搜查来着,结果被玄女宫弟子挡住了:道宫办事,你们不要凑热闹。
甚至宁王府的新侍卫统领,都派人来跟肖二打招呼。
但是肖二直接无视了——我好歹也是赵家人出身,你一个赵家庶子的统领,就要我卖你面子,还不是亲自过来,你算哪颗葱啊?
在赵欣欣来到栖霞山的第三天,中午时分,有一队车马,逶迤来到了栖霞山下,打的还是亲王的仪仗,随行骑士有五百人。
来人正是宁王妃裘氏,她还带了世子前来,要求见英王九公主。
这么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玄女宫的弟子,他们直接上前挡驾:道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然而宁王妃可不吃这一套,她直接在山下大喊:我是宁王妃,赵欣欣见了我,也要喊我一声嫂子,你们真要阻我?
玄女宫弟子见状,也有点傻眼——赵欣欣虽然修为不算太高,但人家是雷谷谷主,势力极大,在宫中的影响力也极为惊人。
他们正在犹豫,该不该报上去,就听到半山腰有人冷哼一声,“我已经身入道宫,不理会凡俗事,玄女宫禁地,擅入者死!”
宁王妃闻言,也大声发话,“欣欣,我和你王兄,还赠送过礼物给你。”
“原来你还记得我王兄?”赵欣欣冷笑一声,却是只闻声音不见人,“那我问你,我王兄现在何在?”
“他被奸人刺杀了!”宁王妃哽咽着回答,“可怜你的侄儿……小小年纪没了父亲,这次也是想带他见一见姑姑。”
“她哪里是被外人刺杀?明明是死于你手,”赵欣欣的声音不算太高,但是清亮无比,穿透力极强,周边三四里地都听得到。
朝廷虽然讳疾忌医,但是永馨仙子已经被这些算计恶心到了极点,对方既然找上门来,她当然要快意恩仇,“我不去寻你的麻烦,你已经该知足了!”
“天哪,你这是听谁说的?”宁王妃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可怜我这孤儿寡母,王爷啊……你走得太早了啊留下我们这苦命的母子,还要被人诬陷,该怎么活啊”
她哭得凄惨无比,但是玄女宫弟子只是冷冷地旁观——红尘事,我们不管的。
哭了一阵之后,宁王妃见没人搭理自己,一咬牙,从车上抱下世子来,怒气冲冲地往前闯,“不管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玄女宫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赵欣欣再次发话,声音冷厉无比,“你只管闯,我正好帮王兄复仇!”
暴怒的宁王妃猛地清醒了过来,站在那里,愕然地看着半山腰,“你真的相信,那些人的恶意中伤?”
“呵呵,”赵欣欣冷笑一声,“是不是恶意中伤,你心里最清楚,往日有朝廷护着你,我懒得去动你,但是你主动往我的地盘闯,那是自寻死路,不要怪我不教而诛!”
宁王妃闻言,先是一愣神,然后叫了起来,“我不信你这么心狠!”
你说得再狠,未必下得了手,要不然何必提前告知我?
赵欣欣却是冷冷地发话,“不信的话,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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