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元力巨手触到毡帽男的瞬间,山林深处突然响起一声巨吼。一只墨色异兽,猛然窜出。
它体若青牛,面似猛虎,浑身长满短硬尖利的毛发,背上一对黑色羽翼,如呼吸般一张一合。
王毅凡双目一凛,知道此兽就是刃娘口中的“四凶之一——穷奇”,是故不敢丝毫小觑,匆忙将元力收回,全身心地戒备着这只暴走的凶兽。
他瞳孔微动,余光撇到毡帽男的背影,心中尤有不甘,恨恨地踏着脚下的巫丑,在心中吩咐道:“刃娘,留意那毡帽男的踪迹,千万别让他溜了。”
刃娘好似有所思量,淡淡回道:“好的,主人。不过以他的速度,逃出探查范围,大概只需半炷香的功夫。”
王毅凡闻声皱眉,犹豫地看了看不远处满嘴哈喇的穷奇,喃喃自语:“半柱香...十五分钟么,该死!这穷其看起来并不容易对付啊。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说着,他大手一挥,迅速召出四兽,咬牙狠道:“给我将那头戴毡帽的男子抓回来!”
炎角甲虫“小红帽”是四兽之首,听闻主人下令,当即点头。只见它赤红色的独角,微微一亮,身形瞬间暴涨。随后复眼一扫,对着另外三兽吱吱连叫。
玉竹螳螂速度极快,它闻声展翼,体内兽元急驱,瞬间化作绿色的流光,先一步追去。而山猫、银蛇则是跃上虫背,与炎角甲虫一起,化作赤色流光,紧随其后。
四兽呆在同一个灵兽区域之中,彼此早有默契,是故初一现身就已分工明确。
王毅凡心中稍松,眉目一转,重新聚焦到穷其之上。
眼前的凶兽,体貌雄壮,霸气无匹。不仅成长上限极高,且每阶都有极大的可能领悟两项天赋。放在平时,绝对是男士们梦寐以求的灵兽之一。
但是,在刃娘的介绍中,却是浓重地写着一笔“喜好食人!”
它是典型的惩善扬恶之兽。是邪恶的象征,代表至邪之物,在华夏的神话故事中,死于舜帝之手。
王毅凡右脚重踏,将巫丑直接踩昏。而后迈步向前,取出赤凰剑!他越走越快,手中长剑亦越来越亮。
最后,当长剑遍布血焰,他再也遏制不住地踏地而起。
而此时的穷奇,正注视着那名叫做“紫砂”的御兽之人。它的眼中一片血色,唯一的感知能力来源于鼻孔。
紫砂御兽许久,身上沾染的血鸟气息十分浓厚,这对穷奇来说,无疑充满了诱惑。而王毅凡虽然血气不少,但尽皆掩藏在赤红火焰之中。是故,他对穷其的吸引力要弱上不少。
王毅凡高举血剑,口中急催法诀,脑海之中蓦然泛起一卷竹简。
他双目紧闭,只见那竹简上的蚊蝇小字突然似成活一般地缓缓浮现,慢慢地形成一张晶莹剑诀,并井然有序地往脑海深处而去。
这是一门剑技,自当初吸收时便已残缺,竹简之上只有孤零零一个“戮”字。整篇剑诀也只有一招,完整可用。
但就是这仅有的一招,拥有着其他武技都难以匹敌的力
量。仅仅一招,便能排在七阶武技之列。可想而知,当它完整重现天日之时,又该有怎样的高度。
尤其是在系统升级之后,这单独的一招更是隐约具有了神技的风采。
王毅凡时常抱着这卷竹简,他曾企图以一己之力,来稍稍补足它的残缺。但时至今日,仍旧丝毫无果。
好在,这唯一的一招,他已烂熟于心。
“戮!”
王毅凡双目一睁,口中沉声一喝。是时,天地似有所感应般轰声震响。
他紧握血剑,于胸前略微一横,而后脱手掷出,仍由其在头顶兀自转动。
随着“轰隆”一声雷响!
天空中瞬间晦暗,厚厚的云层自四面八方而来,聚集于血剑之顶。呈漩涡之势,灌入长剑之中。
而随着雷云的灌注,长剑猝然变大,道道电弧游走其上。
“去!”
王毅凡两指并拢,微微一抖便笔直地朝穷奇指去。
霎那间,巨剑席卷风云,呲喇作响地激射而出。
穷奇正要张口偷袭,只觉背脊一阵发凉,它及时回首,遏制心中食欲,待双目恢复明净,再想反应时,已然来之不及。
巨剑透脊而过,稳稳地直插心间!
穷奇虎首微抬,双眸渗血,喉中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兽吼。它体内的兽力,正缓缓流逝,四肢亦是越发支撑不住沉重的躯体。
但它并不甘心,它前爪刨地,使出最后一丝兽力,向着那浑身血气的紫砂,猛扑而去。紫砂,御兽良久。虽体内元力消耗大半,但仍有余力。他举旗闪身,一边躲避穷奇兽爪,一边将血鸟召回,想要御鸟而去。
穷奇一击不中,摔倒在地,体内兽力已然见底,再也无法站立。那丝丝的电弧实在太过诡异,每一次跳动,都让它的兽元加倍地流逝。
它昂首哀嚎,兽首最终落地。
王毅凡自半空而落,站在穷奇身前,颔首瞥了它一眼,心中忽生出一丝不忍。自己这般杀生,与妖谷又有何异?
此念一出,他顿感罪恶。虽然穷奇生性嗜杀,喜好食人,但这就和猫吃鱼、鸟吃虫一个道理,大家都是食物链中的一员,凭什么只能人吃兽,不准兽吃人。
至于那些“邪恶”、“凶兽”的名词,细细想来,显然是人们出于心中的恐惧,而凭空给他强加的标签。
他越想越不对,自己身为“凡界之神”,不仅不想办法改变这种格局,反而沉浸在一时仇恨之中。
这样,就算杀尽凶兽又有何用。人们心中总会诞生新的恐惧,诞生新的凶兽,难道要一直这么杀下去?
王毅凡驻足良久,片刻后,他抽出穷奇背上的血剑。默默地将穷奇的尸体收入灵兽世界。然后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御鸟而逃的紫砂。落到地面,并将他丢在半死的巫丑身旁。
半晌后,炎角甲虫等四兽同样驮着半残地毡帽男,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