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座面前按凭虚而立!”棺材里发出咆哮的愤怒。
“苏秋禾。”身着学士服男子双目凝视着已经打开一半的棺材,也不知他究竟在里边看到了些什么,“我是这一方天地的掌控者。”
“掌控者?”棺材里的声音冷笑,“所谓掌控者,不过只是些无知愚昧的凡人自以为是的称谓,千百年岁月,对吾而言,不过弹指朝夕,可你呢?自诩为掌控者,却只是本座脚下的蝼蚁。”
“可如今你口中的这只蝼蚁,却能让你再度陷入那万劫不复之地。”苏秋禾平淡地说道,双眸间仿佛掠起一道剑光,直逼高大玉棺。
他指尖轻弹,手中那枚白棋如陨石天坠般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落子惊盘。
白起落入玉棺中的那一霎,天地仿佛黯然失色,巨大玉棺瞬间收敛光芒,墓室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合!”
苏秋禾打出一记法决,沉声大喝。
他的话犹如万古长音,回荡在无尽星河之中,这声音不似苏秋禾说出的,而是这天地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汇聚而成的一句话。
隆隆!
巨大玉棺发出轰鸣震响,隐隐可以看到,那已经被推开的棺盖,正在以即为缓慢地速度合起。
“不!”棺材里头那声音再度咆哮,“你住手,放吾出去!”
“若是放任你离去,那将是人间地狱。”苏秋禾双手靠背,低头瞥了一眼地上双膝而跪的众人,轻声念道,“起!”
这一霎那,东方太乙忽然觉得锁住自己身体的束缚消散得一干二净,只是双腿微微一蹬,整个人便直立起来。
嘭!
玉棺合上,墓室里再度笼罩着碧绿光芒,四下寂静无声。
与此同时,东方太乙发现,自己又能感应到与飞剑的联系。他指尖一挥,平躺在地的那柄飞剑缓缓浮起,以极快的速度缩成手指大小,收入剑囊之中。
“苏前辈!”东方太乙恭敬地向天上凭虚而立的学士男子作揖。
“不错。”只见苏秋禾微微点头,“把晓晓托付于你,我也可放心了,只是不知这一份因果,你能否承受得住。”
“前辈此话何意?”东方太乙惊愕地问。
“龙气……不要!”这时候,趴在地上的白衣女子向黑暗中伸出无力的手掌,一脸绝望。
天上悬浮着的金黄之气,并没有随着棺材的合起而被收回棺内,反而是化作一道气旋,缓缓纳入苏晓晓体内。
龙气入体,原本已经是油灯枯竭的少女,面上立马焕发生机,肌肤变得更为水润,隐约间可以感觉到有一个不凡的气势缭绕着她的四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白衣女子失魂落魄地吼叫道,“这龙气是我和师兄拼了命才取出来的,为什么。”
她瞥了一眼远处那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浑身犹如针扎,两眼血丝盯着虚空之上的苏秋禾,“是你!她是你的女儿,所以你故意将龙气引入她的体内!”
“你错了。”苏秋禾摇头,“龙气乃天地万物之灵所生,即便是我,也无从对它驱使。这是一份因果,你们是兄妹是因,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可曾想过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吗?”
白衣女子瞪大眼睛,没有回话,一腔怒火浮现于脸上。
“事实上,这并非是龙冢,而眼下这口棺材,也并非龙棺。”苏秋禾长叹一声道,“至于这缕龙气,本就是为了镇压而注入棺内,如今你们师兄妹两人触犯禁忌,本应夺去你二人一身修为,机缘散尽,罢了……”
苏秋禾于黑暗之中打出数道光影,指着白衣女子与她那重伤昏迷师兄二人,低声喝道,“撤!”
话音落下,墓室里再也寻不到那两人的踪迹。
苏秋禾缓缓落地,向着苏晓晓走去。东方太乙也快步跟到他的身旁,欲言又止。
“今日之事,你无需多问。”苏秋禾轻声说道,“依照规矩,我本该抹去你们一干人等的记忆,但这也会剥夺本该属于你们的这一份机缘,到底是我苏秋禾心太软,罢了,罢了。”
东方太乙只见到苏秋禾奋手一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便毫无知觉。
当自己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后,他已经回到了苏家。
他起身下床,透过窗户望着天边日暮沉沉,他开始有些迷茫。
也不知傍上苏家着一艘大船,究竟是福是祸。可不管如何,眼下已经没有再回头的机会。若非苏秋禾答应让苏晓晓嫁给他,此时此刻,他或许已经和那苦命的师兄妹一般,抹除了记忆吧。
……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了?”雅儿轻轻拉住凌江的手,发现他的手掌心,竟是无比冰凉,犹如迎面吹来的海风一般。
凌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夕阳即将散去,他居然在这儿呆望了一个下午。
“我没事。”凌江摇了摇头,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无力。
他离开了九叔院子之后,几乎把小镇能去的地方都走过了一遍,却再也没有发现那位徐真道长的身影。或许他已经如其他外乡人一般,潮汐异象散去之后,便早早的离开这贫瘠之地了吧。
毕竟平海镇,本就没什么特别之处。
“公子,咱们回家吧,饭已经煮好了。”雅儿轻轻挨着凌江的肩膀说道。
凌江回头瞥了一眼,不禁点了点头。
他很想再回去看一眼大白,可不知为何,却有一点勇气也没有。
至于离开平海镇,他做不到。
平海镇是他的家,若是就这般离去了,他又该去哪儿漂泊?
长安吗?
怎么可能。
凌江和雅儿回到草屋,还未进门,一阵饭菜香味便悄然飘出。奚瑶留下了不少银子,足够他和雅儿过着很长一段奢侈的生活。
也不说非得山珍海味,至少饭桌上可以多些荤腥。
吃过了晚饭,凌江去大黄家里解开了锤子和板钉,在门窗上敲敲打打。
这一幕让雅儿看得有些慌张,不禁追问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凌江冲雅儿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门窗上了些年头,就想加固一下。对了雅儿,今后夜里头,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门,即便是大白也不行。”
“嗯……”雅儿微微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看着凌江脸上的笑容,竟有种莫名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