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路同行

阁楼内，北海医圣站在一幅字画前，一双美眸默默地注视良久。身后的冰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同样看着这幅字画上的两行字。

“青鸾展翅向天去，夕阳一剑断天涯。”

字迹娟秀如行云流水，仔细体会，能够从中感受到淡淡的哀伤，还有一抹无奈，孤独，彷徨……这幅字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这些年她经常能够看到师父一个人注视着这两行字，每次都会伫立良久才离开，每次离开之前都会微微叹气，眼中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落寞。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师父有自己的故事，有这样柔弱的一面，与以往的强势大相径庭。可是她不敢问，不敢打破师父独有的那一份心思。

“冰儿，是不是很好奇，我经常会注视这幅字画？”这时，北海医圣忽然开了口。

冰儿立马回过神来，轻声道：“师父，您一直有心事，对吗？”

转过身来，北海医圣莲步轻移来到她身边，随后伸出手抚摸着她秀美的长发。温柔地微笑道：“你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亲人，不过你生性善良，性情坚韧，而且对医术有着不可多得的天赋，将来一定能够成为比我更厉害的医师。但是我最担心的也是你的性格，在这里呆的久了也许对你并没有好处，可是让你独自出去我又不放心。”

冰儿仔细听着，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一把将师父的手紧紧拉住，紧张道：“师父，你是不是要赶我走，冰儿不走，冰儿要一直陪着你……”

北海医圣见她泫然欲泣，眼中暖意浮现，笑道：“傻丫头，师父不是赶你走，而是希望你能出去历练一番。四方大陆形势多变，强者林立，人心险恶难以预料，你应该到处走走看看。这一次，见到他们三个人我才忽然有了这种想法。一名领域之力掌握尚不熟练但极有潜力的七阶刺客，另一名神秘莫测的七阶强者，他们都是这些年来我见到的最优秀的强者。还有那个家伙……”

说道这里，北海医圣目光一阵闪烁，冰儿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杨涟？”

“没错，这个人很邪气。虽然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但我能看出来，他骨子里有一股邪恶。况且他实力竟能越阶突破，这种事情在整个天仇大陆也极为少见，成为绝顶强者只是迟早的事情。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正好弥补了你天真的一面。”北海医圣说道。

“所以，我提出的条件就是让你跟着他。”她继续说道。

“师父，我不想离开你……”冰儿眼睛红红的，两人相依数十年，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师徒关系，说比亲人还亲也不为过。

心中一叹，北海医圣也有些舍不得了，随后又开口说道：“冰儿，其实师父还有事想让你做，所以这一次你必须出去。”

冰儿一愣，疑惑地看着师父。

缓缓走到字画旁，北海医圣双手微抬将它取了下来，随后再次注视了一会儿便卷起来。转过身，将这幅字画递到冰儿的手里，她淡淡说道：“如果有一天去了东大陆，就将这幅字画交给上官家族，告诉他们让那个人不要再等了，上官青鸾已经飞向无边的彼岸，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上官青鸾……”冰儿喃喃念道，这就是师父的名字吗……还有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有许多疑问，但师父显然不愿多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两日之后，杨涟三人来到阁楼前，此时北海医圣和冰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比尔一眼便看见北海医圣手中的一个药盒，想必里面就是解除柯拉体内诅咒的药物，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这就是能够除掉雪域冰蚕的药，口服即可，三日之内便可彻底清除。”北海医圣说完一把将药盒扔了过来。

比尔赶忙接过飞来的药盒，心里可是吓了一跳，那是柯拉的命啊，乖乖，这北海医圣竟然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将药盒捧在手中，他顿时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还记得答应我的承诺吗？”北海医圣看向杨涟，淡淡道。

“医圣请讲。”杨涟点了点头。

“我的条件很简单，让冰儿跟着你一起历练。”红唇微启，北海医圣说出的话直接将杨涟几人惊呆。

“什么？”杨涟愣然，自己应该没听错吧。

“所以我才说，可能便宜了你们，要知道冰儿可是天赋极高的医师，又是我唯一的徒弟，实力更是达到了破阶，成为七阶强者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让她跟着，你可一点也不吃亏。”北海医圣一双美目古井无波，盯着杨炼说道。

比尔望了望这个美的不像话的女人，实在搞不懂她想干什么，之前百般阻挠，差点搭上他们的小命，现在不光送药，连徒弟也送……合作者眼中笑意闪过，原来如此……他立马明白了这个女人的用意。

杨涟眉头微皱，说道：“医圣前辈，这个条件恐怕我无法答应……我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冰儿姑娘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她。”

他迟早要报大仇，而且是对抗一个强大的国家，让冰儿在一起岂不是害她。

“我说过，你只要答应即可，你要完成的事情冰儿完全有能力帮你，就算遇上危险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你无需多虑……如果你现在反悔的话，我就把药毁了……”北海医圣双目刹那间凌厉起来，强大的气势弥漫开来。

杨涟和比尔都傻了眼，这到底要搞什么呀，白送徒弟白送药，不答应还要翻脸……这女人莫不是疯了……“好了，你就答应了吧杨涟，也算是为了比尔。你刚刚也听见了，她说过冰儿姑娘的安危不用你操心，行走在外多一个医师岂不是一桩美事……”这时，合作者轻声说道。

杨涟直视着北海医圣良久，才心中一叹，开口道：“那好吧……”

气势刹那间消失，北海医圣微微一笑顿时如百花绽放，随后转过身看向冰儿，柔声道：“带上你自己需要的东西，现在就跟他们走吧。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师父……”冰儿眼泪刷一下便流了出来，自从师父上次说要她跟杨涟他们一起走，这两天她一直郁郁寡欢，这个地方养育了她数十年，已经成为了难以割舍的一部分。还有自己的师父，虽然严厉，但对自己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是自己最尊敬和爱戴的人。

“好了，你长大了，总要出去走走。如果觉得累了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也永远是师父最喜爱的冰儿。”北海医圣眼中也渐渐浮起一阵雾气，随后一咬牙转身进屋去了。

“师父……师父……”冰儿扶在紧闭的门上，不住抽泣道。

里面，北海医圣背靠着门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真正离别的时刻来临，生命中的羁绊才显得那么珍贵和留恋……北海药山数公里之外的北海之上，一头巨大的青牙海兽正在徐徐前进，两边荡起巨大的水波。此刻，海兽背上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每个人的心事各不相同。

杨涟回想着自己的经历，此时他已经拥有破阶的实力，而且无意中习得了远古战神天元的强大绝技，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具备更为强大的破坏力。再加上现在身边有一名目的不明跟着自己的拥有空间之力的七阶强者，以及北海医圣所吩咐的一名跟随自己历练的破阶级别医师……这样的话，也许报大仇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念及于此，他嘴角不禁勾起一道邪意的微笑，眼中也升起莫名的煞气。

“杨涟……杨涟……杨涟？”忽然，比尔的声音传来，一下将杨涟从心事中拽了回来。

“你刚才怎么了？”比尔微微皱眉道，刚才杨涟的表情把他吓到了，那简直就是恶魔的微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邪气……杨涟一怔，喉头微微滚动……他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会从内心不由自主涌出这种想法，为什么会有种莫名的兴奋以及冲动，这不是真正的他该露出的表情。

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是那个家伙的力量使用过多，所以影响了自己的心智……冷汗微微流下，他心里忽然不由自主地涌现一种感觉……自己离化身恶魔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比尔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直到他脸色稍微好转才转过头看向另一边。那里，合作者安静地坐着眺望远方，眼中无一丝波动。而冰儿却一直愁眉苦脸，自从出了北海药山就没见她笑过。

这时，杨涟站了起来，微微呼出口气，随后走到了一直沉默不言的冰儿身边，接着又盘腿坐了下来。

“就像你说的，那是你的一方乐土，所以离开自己的乐土会很失落，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杨涟轻声说道。

冰儿抱着自己的双膝，低垂着脑袋：“杨涟，你离开自己的乐土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杨涟一愣，随后眼神黯淡下来：“之前应该告诉过你吧，我的乐土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始终没忘记它，那方乐土一直留在我的心里，每当受伤的时候我就会回想起自己的那方乐土，之后便能重新燃起斗志。”

冰儿抬起头，看着杨涟侧面刚毅的轮廓，不禁问道：“杨涟，你难道就不觉得命运很不公平吗？为什么人总是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去做。”

杨涟眼神飘向远处蔚蓝的天空，忽然想起了那个成天拿着酒袋的老酒鬼柯德，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某个地方逍遥自在。记得两人分别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我们都是这个世上被命运玩弄的人，但却不能放弃对明天的期盼，不能饶恕这不公命运的纠缠……”杨涟微笑着说道，之前的担忧顿时一扫而光……是啊，不能饶恕，绝不能饶恕……这不公的命运不能左右他，他的路全由他自己的双脚踩出来。

冰儿仔细品味着杨涟的这句话，眼中的那份忧郁逐渐开始化解。虽然分开了，但是家还在啊，北海药山并没有舍弃她，无论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师父一定也在思念着她……就像杨涟所说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握，她也绝不会饶恕命运对她的阻拦。

“谢谢你，杨涟。我现在感觉有些期待了……天仇大陆究竟会有什么等待着我……”冰儿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往日的活泼再次回归。

另一边一直静默不语的合作者轻轻闭上了眼睛，任海风拂过脸庞，嘴角的笑意再次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