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陈澄家事(1 / 1)

没想到,时默笙却比她起的更早,此刻立在桌案前,正在练字。

苏意欢平常都是见他写钢笔字,用毛笔还是头一回。

走近了,时默笙转过身来,笑道:“早。”

说完用左手牵住她的手。

苏意欢定睛看时默笙面前的宣纸。

“不如休去,最是少人行。”

他的字,清拔俊逸,字如其人,水平比她高的多。

最后一勾,收笔,时默笙将笔搁在笔架上,腾出手来拥抱她。

苏意欢柔声:“我还要给你煮粥呢,一会来不及了。”

时默笙却不放开,异想天开的说:

“我们别走了吧,就在这常住吧,我写字你做饭,红袖添香好不好?”

知道他是玩笑话,于是苏意欢也顺着他:“好,我们就提前在这养老呗,不过养老也得吃饭啊,你这里有没有食材?”

时默笙终于松开她:“有,冰箱里有些冷冻的东西。”

苏意欢转身去冰箱翻找,找到一只鸡,决定做个鸡丝粥。

洗净了米,鸡肉在微波炉里解冻,米下锅开始煮粥。

苏意欢洗了手,又回到时默笙身旁去,看他已经写了第二篇字。

毛笔尖在砚台里染上浓重的黑。

苏意欢认得那方砚台,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方砚台是放在门外雨廊下,砚台是黑色砣矶石,很重,触手光滑细腻,只是细看之下,边缘上一丝细小裂纹。

时默笙看她触摸那处瑕疵,说:“在我小的时候砚台上就有那块伤,恐怕是我哪个舅舅弄坏的了。”

苏意欢语气可惜:“这怕是个古董,怎么不收起来,还日常用着。”

时默笙写完了字,将毛笔投入笔洗,淡笑回忆:“清末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古董,我姥爷说,一件东西就是要物尽其用才算爱物。”

说着伸手抚那砚台:“这方砚台经过千百次的打磨雕琢,不是用来束之高阁,而是用来盛墨,用旧用坏都算寿终正寝,不枉为一尊砚台,并不可惜。”

“对了。”

时默笙忽而想起一件事,引着苏意欢去自己卧室:“你来看看这个。”

苏意欢走进来,第一个入眼的,就是墙上的画。

竹影苍翠,是她题字的那幅画。

一支一叶总关情,如今看看倒觉寓意深刻。

她不好意思起来:“我写的这么幼稚,你还挂起来,让人见笑啊。”

时默笙不认同她:“我觉得很好啊。”

苏意欢甜甜的切了一声:“爱屋及乌,小心连审美也变差了呦。”

时默笙却仔细端详她,看了一会,才说:“不会啊,我审美这不是很好吗?”

苏意欢被他给瞧的难为情了,一扭身跑去了厨房:“不和你瞎混,粥要好了。”菡萏文学

吃过早饭,司机来了,送两人去杭州。

时默笙白天开会,苏意欢四处闲逛,在商场给时默笙买了一条领带,顺便去一家店取礼服。

时默笙说要带她参加一个艺术酒会,酒会是美国艺术家艾米丽举办的,艾米丽是美国的行为艺术家,也是顾长安的朋友,原本应该是顾长安去捧场,可是远在法国的挚友岳明珠病危,顾长安和岳晴歌赶去法国探望,时默笙便代为前去。

苏意欢说自己不懂艺术,可时默笙非要带上她。

苏意欢走进店里,报上时默笙的名字,店长双手捧一个不小的礼盒,这样的礼服,是没有价签的。

苏意欢不知道捧在手里的又是怎么一份贵重,不过想也明白,知道了也是平白被那数字吓的心惊肉跳。

华丽金贵的裙子,大部分只穿一次,然后就成了美丽的收藏,苏意欢不太喜欢这种靡费,但是时默笙是好心,想必款式也是他亲自定下,裙子背后是关心与在意,又让人无法拒绝。

下午时默笙开完会和她汇合一起吃了个晚饭,然后两人回到了言城。

江亦茹满以为这一次投资能赚个盆满钵满,然而没想到是跳去了别人的圈套。

她签的那份合同有问题,那一百多条内容的附件里藏着陷阱,生生让她那近一个亿的投资全打了水漂。

陈国礼看着蓬头乱发的江亦茹,气的直打颤,终究没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

“败家娘们!供你好吃好喝做阔太太还不足,活活败没老子一个亿,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挥手就又是一巴掌。

江亦茹已经被打的跌坐在地,吓得浑身发抖,陈国礼又是人高马大,只怕由着他打,会被生生打死。

她尝过那种可怕的滋味。

心里深处,有一个地方,喀嚓一声裂出一条缝,一种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恐惧蔓延出来,和眼前的一切重合,那恐惧迅速的吞噬了她。

她崩溃的捂住了头,窝在地板上尖叫不止。

“你鬼叫什么?”

陈国礼被她尖叫的心烦,更加暴怒,抬脚就要踢人。

此时一个身影从楼上猛冲下来,直接扑在了江亦茹身上,护住了江亦茹。

是陈澄。

陈澄挡在母亲身前,目光坚定看着暴怒的父亲:“你要不先打死我。”

陈国礼虽然脾气暴躁,但是面前是自己亲生儿子,脚哪里踢得下去,生生收住,抬手指住陈澄,手指气的直颤:“你也是个败家子!”

说完,愤怒的摔门而去。

江亦茹吓的一时失神,浑身瘫软,匍匐在地,嘴里直喃喃:“是那个姓张的律师……不……不是,是姓萧的害我,一定是……”

陈澄扶江亦茹起身,听到她喃喃自语,心里一沉,忽然有所悟,心里一冷,连带着手都僵了一僵。

江亦茹原本被扶起一半,差点又倒下去,多亏方才吓的一直躲在房间的保姆此刻跑出来接手,将她掺回了卧室。

江亦茹独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恐惧潮水般褪去,神智渐渐回归。

闯了这样大的祸,陈国礼一定是要和她离婚的了。

这是陈国礼头一次跟她动手,为了一个亿失去理智,说实话,她多少能理解。

真正让她觉得恐惧的,是那些灰暗记忆的复苏,那些她深埋的过往,会让她彻底面目全非,从一个贵妇被打回灰头土脸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