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是真的把李氏的话听进了心里,反正宋天河也活不了了。
把他以前犯的案子多说出来几件,为梁家争取机会,那也算是宋天河偿还了一部分他的罪过。
梁光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又怕这么做会被人说无情,于是上其他和宋天河来往密切的人家家里去了,说动他们一起这么做。
大家都做一样的事,那梁家就不显眼了啊,法不责众,就算有人嚼舌根,又能说得了什么?
在梁光的努力下,陈仲谦还没等来朝廷押送案犯的钦差,就已经收集了不少宋天河犯案的证据。
大大小小的案子,加起来好几十桩,有他命人侵占他人财物的,也有他命人强抢民女的。
甚至还有人命官司,还不止一件。
陈仲谦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气愤不已。
他一直都知道宋天河不是好人,手上沾了血,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禽兽不如。
他矿山里的矿工出意外死了,按照合约需要赔偿银子,他便让人去威胁矿工的家里人。
如果要银子,就把矿工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让他绝后。
一家人自然不敢反抗,只能含泪按下手印,接受了五两银子的赔偿。
五两银子,就这样买走了一条性命。
再比如他的庄子和村民的地挨着,到了秋收的时候,他底下的人偷偷将田埂往别人田里移动,强词夺理说田埂这边的都是宋家的田地。
村民要报官,宋家的人便将对方打个半死,再也没人敢说报官的事儿。
这样一来,地里的庄稼也是他的了,就连田地对方也拿不回去。
谁家有多少田,官府都是有备案的。
不过这个可难不倒宋天河,那时候他和知府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些简单的东西还不是说改就改。
这样的事都算是小事了,宋天河用这些手段谋利的同时,还害了人命。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屈服于他,而那些不愿意屈服的人,下场自然不好。
他的妻子梁氏和儿子宋兴业也不是什么好人,梁氏曾因宋天河纳妾,派人将妾室一家全都打个半死,对方的父亲年迈,不久便殒命。
但那小妾也是宋天河看上了,强行要带回去的,梁氏不敢在宋天河那里要说法,只敢把刀尖对准小妾。
因为家中突遭变故,那小妾郁郁寡欢,又身怀有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便过世了。
是真的病死了,还是有人从中推动?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证据不太好找,但想来梁氏在这里头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宋兴业跟他爹娘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己不学无术,在学堂见他人成绩优异,被先生夸奖,便心生嫉妒,竟然将那学生打成残废。
人家本来生得聪慧,自己又肯努力,不出意外,将来必定会谋得一官半职。
就因为宋兴业的一顿毒打,彻底葬送了前程。
科考是有规矩的,带有残疾的人无法参加,这不是毁了人家吗?
宋兴业作的孽一般都和女人有关,刘青垚的妻子就是其中一个。
如今宋家一家子被关,每日衙门都能收到无数诉状,刘青垚也将自己的诉状呈上了陈仲谦的桌案。
他朝着陈仲谦跪下,“虽然大人早已答应过我,一定会重审我妻子的案子,但我今日还是要再提一次。”
“我并非信不过大人,而是我内心太过迫切,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混账东西千刀万剐,还望大人让我妻子沉冤得雪。”
陈仲谦早已经知道刘青垚妻子的案子,但重新看到刘青衡所写的这份诉状时,还是忍不住痛心。
他们本是那么相爱的夫妻,家境也不错,应该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就因为宋兴业那个畜生,让这一切都破碎了。
他不禁想,若是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只怕是一刻也等不了,早就拿起利刃手刃仇人。
这些日子刘青垚跟在他身边做事,无数次与宋兴业碰面,他生生忍住了内心的愤怒,为的就是光明正大地惩罚宋兴业,这一日终于要来了。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就算是丢了这顶乌纱帽,也一定要做到。”
刘青垚抱拳,“刘青垚此生听命大人,绝无二心。”
不到十日,府衙竟然收到了上百张诉状,桩桩罪行皆是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朝廷派来押送宋家几人的钦差也到了,竟然是陈仲达的岳父,宋大人。
这可是老熟人了,陈仲谦一见到他便松了口气,宋大人为人正直,想来他心里的那个想法不难实现了。
当天晚上陈仲谦便说了出来,他想让宋大人在湘南府审问宋天河,将这里的案子了结了。
宋大人疑惑,“仲谦为何想要如此?宋天河这等案犯,应当打入天牢,他的案子已经定下,由大理寺审问,这一趟来也只是将他带回去。”
陈仲谦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请宋大人看看这些诉状,这都是当地百姓被宋家欺压的过往,是他们的血与泪。”
“京城路途遥远,有几个人能去京城看宋家人被审问啊?这些受害人,有的已经过世,有的如今瘫痪在床,他们的家人全都在等一个结果,他们只想亲眼看到宋家人被律法严惩,所求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结果,大人能明白吗?”
宋大人也是重情义之人,陈仲谦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说得对,在这里审问宋家人的确很有必要,我立马上奏,请求皇上降旨,提前审问宋家人。”
陈仲谦躬身行礼,“我替湘南府百姓谢过宋大人。”
宋大人说道,“这事儿还不一定成呢,宋天河私自售卖生铁,皇上龙颜大怒,就等着审他,在这里开审,回京又得耽搁了,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没底。”
宋大人叹气,“我怎么就跟宋天河一个姓呢?真是倒霉啊,皇上不会看到我上的奏折,反而更生气了吧?”
陈仲谦清了清嗓子,“实不相瞒,当初我也以为宋天河在京城的靠山就是您,毕竟都姓宋。”
宋大人,“……”
姓宋也不是我的错啊,你得找我祖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