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就此息事宁人(1 / 1)

凤印 番茄荔枝饭 2224 字 2个月前

姜婉尽量拔高了声音喊。

这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了,好在她倒不是什么格外看重自己这点身份的人。

大家曾经都是白手起的家,也不是生来就做了上等富贵人的,更狼狈可怜的时候多了去了,可惜偏就有人上了云端便忘了泥泞里摸索的日子,将自己供奉得那般圣洁,恨不能将过往全都粉饰起来。

“臣妾前来请罪!”

喊了几遍,里头都没有动静。

倒是宫道上来回的宫人越来越少了,应该是她跪在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开来,宫人们都避免来回过的时候紧张尴尬,便能绕就绕了。

不过消息传得快也有好处,祁瑛那边正心烦着是不是要到云德宫去的时候,长忠小跑着便带消息回来了。

听说姜婉已经在云德宫门口跪下了,祁瑛还错愕了片刻。

随即便反应过来,姜婉这是在帮他减轻压力。

此事无论如何都是要被太后拿来大作文章的,不如主动请罪,转守为攻,破解此局。

就算不能扳回一城,但此事能够最快最有效的截止,不至于让太后对付完了祁瑛再留着后手来对付自己。

想明白这个,祁瑛便不急了。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了两步,心中有了思衬之后,才问长忠:“敬妃是跪在宫门外么?”

“是,太后娘娘闭了宫门,敬妃娘娘正跪着请罪呢。”长忠比祁瑛急,“皇上赶快去看看吧?”

这宫门既然关上了,想必是不会轻易打开了,自己现在过去时机不对,太后要的就是祁瑛向她低头,才会有此举动,一旦自己亲自去敲了云德宫的宫门,此事便处于太后之下了。

而姜婉现在做的,就是要替祁瑛先敲开这扇门!先担下这个责!她这个东曙公主的身份,终于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昨夜劳累,再加上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么一跪,要不了多久便会力竭晕过去。

若是换了旁的妃子,太后在气头上不理也就不理了。

可她是东曙和亲过来的嫡公主,代表着东曙和大晋的和平交好,若是因为一次后妃的小打小闹便传出太后对东曙公主不够亲厚的消息,便不是后宫女人之间的事了。

一旦上升到国家政务,牵扯到两国的利益,前朝的口径,便不那么好控制了。

东曙如今虽然忌惮大晋,但谁又知道东曙是不是在养精蓄锐,假意求和争取缓和时间呢?

要真因为这个东曙公主结下了心结,往后有了发兵的借口,对大晋来说,依旧是个不小的隐患。

东曙公主这个身份对姜婉来说是个悲剧和笑话。

却也是现如今她手上最有力的筹码。

古人言祸福相倚,事有两面,便是如此了吧。

太后心里明白,所以洛姑姑快步前来告知敬妃一直跪在门外不肯走,非要来亲自给太后磕头请罪,还要看望淳嫔的时候,太后眉头都皱紧在了一起。

“哀家还没去追究她,她倒是上赶着要来认罪了!她这是想晕在哀家宫门口?!”太后将手中的茶杯一扔,竟然一时说不上这个敬妃究竟是有着能看穿她意图的聪慧,还是仅仅只是误打误撞的愚蠢了,“让她回去,哀家现在不想见她。”

洛姑姑面有难色:“奴婢已经这般同敬妃娘娘说过了,按理说,她此番过来就是想探一探太后的态度才对,可奴婢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太后的宽仁之心,敬妃却像是未曾听见一般,半点没往心里去,仍然跪着一动不动,就犟着一定要说自己有错,要请太后的责罚,这。。。”

她也是实在没了主意,才进来禀告的太后。

那么多宫人都瞧见了,总不可能把敬妃拖拽回去吧?

太后闻言,眯着眼睛想了会儿,突然冷笑道:“好,哀家的好儿子,这是又找了个得力的好帮手,教唆好了来哀家这里演戏了。”

她还是不信这是敬妃自己的主意,她要真有这心思,也不至于沦落到嫡长女的身份还到大晋来和亲了。

思来想去,只能是祁瑛笼络教唆,她要是没猜错的话,祁瑛到云德宫来的时候,便是敬妃要晕倒之时了!

到时候难不成还不给开个宫门让现成的太医顺带给瞧瞧?

她这个下马威,是下不到祁瑛身上了。

与其这般落于被动,不如让敬妃进来说话,听听看她到底要请什么罪,怎么请罪。

“让她进来。”太后眼里落了寒意,半垂下眼帘稍加掩盖。

洛姑姑应了声,赶忙去把人请进来了。

外头跪了会儿,姜婉身上冻得僵硬,洛姑姑开宫门来传召的时候,得扶着门沿和静月的手才勉强站直。

不过姜婉一向表现得风轻云淡,此时的脸色虽然灰败,眼里却没有多惊慌的神色。

洛姑姑领着往屋里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面色比姜婉还冷清两分。

进了屋子,热气扑到身上来后,姜婉才终于觉得僵硬的手指有了些知觉。

太后没抬眼看她,但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冷气息,比素日里看上去更加的肃穆威严。

“臣妾,请太后安。”

姜婉隔得远远的便跪下了,颇有些恭敬得过了头。

太后手握佛珠,拢了拢盖在身上的毛皮:“你跪那么远,是怕哀家吃了你么?”

“臣妾自知有错,内心惶恐不安,怕靠得太近再冲撞了太后,便万死难辞了。”姜婉对答如流,万分敬重,却把太后气得发笑,当真是半点未曾在她身上看见惶恐二字。

“你何罪之有啊?”

姜婉稍稍抬起些身子,轻声道:“臣妾身为后宫嫔妃,该当为皇上,为太后分忧,昨夜臣妾明知皇上身体有异,却没能第一时间告知太后此事,臣妾有罪。”

太后一怔,终于抬眼看向姜婉,微眯眼睛,不说话了。

姜婉也抬起眼眸,看向太后:“臣妾自请禁足一月,请太后责罚。”

昨夜有人给祁瑛下了药。

她知道是太后做的。

太后也知道是自己做的。

但这事没人敢说,没人会说,祁瑛不会,太后不会,所以姜婉也不会。

她来请罪,请的是息事宁人。

由她扛下太后的怒火,也由她卸去太后借此对祁瑛的威胁。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此。

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筹码。

但她永远不会失去自己手中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