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暇宫中。
祁瑛喝过一口的汤碗摆在郭蓁蓁的手边,她从回来以后便盯着这碗汤,半撑着身子倚靠在软塌上,眼中神色雾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她才端起这碗凉透了汤,轻舀一勺,递至唇边,像是万般虔诚的信徒,奉捧着神物,浅尝即止。
唇线轻碰,从舌尖,一路凉透到心坎里。
“瑛郎。。”她微启红唇,语调婉转,带了两分向往,又似是讥嘲。
瓷勺咣啷一声被她抛下,发出清脆声响。
星月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两分难过,上前接过郭蓁蓁手中的东西拿远一些,转身朝外走的时候,听见郭蓁蓁极轻的叹了一句:“声儿都不一样了。”
把东西交给外边站着的小宫女后,星月才极轻的叹了口气。
招元拿手肘戳她:“叹什么气呢?!”
星月没吭声,只是瞄了一眼里屋,有些忧心。
“皇后没了,是咱们娘娘的大喜事,守了那么多年,也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招元压低了声音,说完后深吸口气,“琼林宫的那方凤印,除了咱们娘娘能掌,还有谁能?”
星月点头:“是,我晓得。”
话音刚落下,远远便瞧见轻歌搀扶着昭贵人过来了,星月提高裙摆,往前头走了两步去迎,见昭贵人上楼梯都还吃力,伸手扶了一把:“贵人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昭贵人对她笑笑,问了句娘娘可在,得了星月的应声,才缓口气朝着屋里进去。
郭蓁蓁听见动静,抬眸便瞧见昭贵人进来,微微撇眉:“你身子不好就歇着,胡乱走动什么?”
见星月搬来绣凳给昭贵人坐好了,郭蓁蓁才勉强正了正身子。
“屋里闷得很,嫔妾方才便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昭贵人对郭蓁蓁的态度习以为常,只顾着自己把该说的说了就是,“可巧,正遇见长忠公公领了轿子从嫔妾宫门前过去,轻歌瞧了一眼,多问了一句,才晓得那是金池殿里出来的轿子,轿子上坐的。。是敬妃。”
郭蓁蓁突然抬眸,拨弄护甲的手顿住,眼里露出几分危险的光来:“敬妃?”
“是。”昭贵人下意识的垂眸,声音依旧平稳,“皇上召了敬妃今晚侍寝,轿子落在梅惜宫,晚些时候。。还要抬人回去的。”
侍寝二字一出,郭蓁蓁眼中的冷意几乎瞬间就要把她淹没,昭贵人话还没说完,郭蓁蓁已经抓住了手边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摔。
瓷片碎在昭贵人脚边,她没动,深吸口气后,睫毛微颤抬起眼帘看向郭蓁蓁:“娘娘,敬妃若是有孕。。”
郭蓁蓁突然因为昭贵人这句话轻笑出声,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即便脸上再如何没有表情,却也掩不住她眼中疯狂攀升的恨意。
姜婉生前,尽心劳神的是她。
姜婉死后,尽心劳神的也是她。
她付出的从来都不比姜婉少,此时此刻能够宽慰祁瑛的,这后宫里,唯一还能再走到祁瑛身边的,只能是她。
敬妃是个什么东西?!
郭蓁蓁笑得极端阴冷,她拿出丝帕擦去摔茶盏的时候沾上手指的茶水,眼中寒意森森,烧得心肺腐烂的那把火几乎就快要溢出来:“这个宫里,曾经有过孩子。”
“在本宫生育之前,这个宫里,不会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