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 召见(1 / 1)

已经到了这个时间,张逸夫本也没什么兴趣去宴会了,但侯丰说什么都非要张逸夫去,硬把他推上了车子,张逸夫也知道领导们对这次闹事不放心,非要见他一面说清才行。

几分钟车子就开到了招待所,张逸夫匆匆走向宴会厅,然而这里却并没有什么动静,进了餐厅他才发现,这里根本没剩下几个人,大多是在收拾残局的滇南局同志。

“还是来晚了啊。”张逸夫叹道。

“不该啊。”侯丰挠了挠头,看马钢也在,连忙引着张逸夫过去。

见张逸夫来了,马钢立即支走了身边正在吩咐事儿的人,上前亲切地搂住张逸夫:“辛苦辛苦,真是太辛苦了。”

“没那么辛苦,听牢骚就是了。”张逸夫也不废话,直接说道,“那个本子已经交给侯丰处理掉了,那些人也是无理取闹,说的都是跟咱们电力局无关的事情,拖欠工钱那是承包公司干的,关咱们什么事?”

“对对,这年头闹事的都是无理取闹。”马钢笑着摆了摆手,这个答案他相当满意,他就此引着张逸夫在旁边的桌子坐下,“这桌子菜都是新上的,没动过,专门给你留的。”

“这也太多了,吃不了。”张逸夫顺便问道,“这么早宴会就结束了?”

马钢笑着摇了摇头:“安排又变了,张部长得马上回蓟京。”

“??”

“组长上面对张部长的工作另有安排,紧急召见,咱们还是不好妄自揣测了。”马钢摆了摆手,说是不好揣测,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还有这么一出。”张逸夫也是没得说了,这次来滇南真的是一个纯粹的闹剧啊。

马钢脸上却是一副放松的神情,可算解脱了:“逸夫你慢慢吃哈,我再安排一下其它事情。”

“您忙。”

马钢就此起身,冲侯丰打了个眼色,叫他一起出去。

张逸夫坐在桌前。看了看一桌子菜,心道可惜。夹着筷子狼吞虎咽一番,三两下填饱了肚子后,也没心思多留,就此擦了擦嘴准备离去。

走到招待所门口,刚伸了个懒腰缓了口气,耳边就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时间不多,部长在305等你。”

张逸夫浑身一紧。回过头来,说话那人已经抽身走远,看那身影该是张正诚的正牌秘书才对,再看手里,已经多了一张纸条。

张逸夫感觉自己很麻烦了。

局势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说清的了。

你来滇南到底是做什么的?不会就为了跟我聊两句吧?

这个时间,滇南局的人也几乎都走了,倒也是聊的时候。

张逸夫现在就怕事儿,事儿还偏偏都找他。

虽然张正诚现在依然是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他召见人。该是荣幸才对,但在这个当口,怕是没几个人能笑得出来。躲之不及。

从来访领导名单就能看出来,他真正的心腹几乎都没来。怕是都着急忙慌要撇清关系。

还是别去见了,就当没听见吧。

张逸夫这么想着,打开了手上的字条

【搞民营,他们不会支持的,我们却支持,莫忘初心毅昕。】

先不说前面的话,毅昕是什么鬼?好像在哪里听过。

张逸夫想着想着,头皮突然一紧。

他的确见过,在书上。有个人总会在自己的藏书上做标记,自己这辈子也只管一个人借过书。毅昕正是他的“字”,不老到一定程度的人,根本没有“字”这么一说。

岳云鹤,字“毅昕”。

这位张逸夫到滇南后就没有见过的老师,除了国家领导人之外基本什么都干过的老妖怪,不知道怎么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冒了出来。

搞民营,他们不支持……他们指的必定是保守派,而相对应的,我们则是改革派。

坚持中央领导,政治色彩鲜明的保守派,对整个系统影响根深蒂固,马上又要再次巩固权力地位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而所谓的改革派,通过这一天的情况来看,已经明显落于下风,虽然这个趋势始终在,但这一招输了。

如果说是输在张逸夫身上,输在那份报告上面,显然是太片面太滑稽了,相对于两派而言,这仅仅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交锋,有没有张逸夫,有没有那份报告,对事情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那份报告仅仅是张逸夫亮明个人立场的行为。

但在亮明个人立场的同时,一个矛盾也隐隐展开。

贾府的队伍是要坚持中央领导,像电力这种产业是要严格管控的,这与张逸夫的发展路线和计划无疑产生了某种冲突,比如在滇南建立民营大电站,此举于保守派而言是不可接受的,是“大改革”的苗头,是权力分散利益分散的契机。

张逸夫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现在情况已经这样,完全没精力没能耐去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了,先要活着,活好,再聊未来怎么活。

因此,张逸夫的内心一直都是包裹起来的,包括与贾峦松谈的时候都保留很多,只有很久以前跟夏雪的那次谈论,才毫无掩饰地暴露了自己坚定的改革意志和民营路线。

这事儿显然跟夏雪很难扯上关系,只能理解为,一个人已经看透自己了。

张逸夫实在难以想象,在与岳云鹤有限的交流中,是怎么暴露的。

他攥着字条,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踏上了楼梯的台阶。

非要说的话,其他话都是扯淡,“莫忘初心”四个字说服了他,走了这么远,其实已经有些偏了,把小本子交给侯丰的那一刻,张逸夫就觉得自己已经偏离太多,这么做,成为这么一个人,是自己想的么?

门虚掩着,张逸夫提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了。

张正诚依然像平时那样,不苟言笑,行李箱就在他身前,只是端坐在沙发上。

“关好门,坐。”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张逸夫遵言关门,也端坐在沙发上。

“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吧。”张正诚默默问道。

“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