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第一次失去意识。

但却是最可的一次。

我仿佛被黑暗的漩涡吞噬，那里面有个声音，就像我刚刚听到的呼吸声。他吃了我，成了全新的我。又或者我本就不该存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是否会清醒，所以，当我醒来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静夜与于夏在我身边。

当我睁开眼皮的一刻，静夜惊喜的晃着我：“哥哥！哥哥你醒了？！你没事！我就说你一定没事！”

但我的视线，却转向于夏，“多谢。”

“嗯？谢我做什么？”

“谢你没趁我昏迷时，伤害静夜，或者吃我。”

虽然在我清醒之时，于夏拿我没什么办法，但客观来讲，她实力强劲，再多十个静夜都不是她的对手。

“呵，我倒是想过。如果你是在这门被打开之前昏迷的话，大概就不会醒来了。可这门开了，也许，你真的能带我走出这里。我没那么蠢，在这个时候还有杀掉你的想法。”

“这门，未必能让我们出去。”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刚刚清醒时，还有些许不适，但恢复的速度很快。我走到那入口前，回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静夜掰着手指头回应道：“大概七八个小时吧，很久了。”

我点点头，七八个小时的确不断，那么看来这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关闭，或许永远不会。只是这时，那一阵阵仿佛呼吸的声音，却再次从入口处传来，我皱眉，继续问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是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们也该好奇的向里面看看吧？看到了什么？”

这话，我重点问于夏。

“东西？没有，里面一片死寂，连点声音都没传出来过。”

但她的回应却让我十分疑惑，“你说什么？没有声音？”

她愣了愣，接着对我点头，“对，没声音。不过你的反应，倒是真让我意外。”

不对劲。

我立刻又问静夜，“你也听不到吗？”

“听到什么，哥哥？”静夜疑惑的看我，接着又看那入口，“哥哥是说，这里有声音吗？”

“没有吗？呼吸一样的声音！”

她看看我，又看看于夏，我以为她至少选择一方，或者像我一样，听得到声音，又或者像于夏，什么也听不到。

然而静夜的回应，却让我再次迷惑。

“我……我听得到声音，可是哥哥，我没听到你说的呼吸……”

“那你听到了什么声音？”于夏问，接着走向入口，到我身边，谨慎的将耳朵凑过去，听了一阵，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有。”

可静夜却说：“不，齿轮，我听到了类似机关运转的齿轮声。”

我听到呼吸。

静夜听到齿轮。

而于夏什么也听不到。

“哎，要不进去呗，进去的话，不就知道究竟有没有声音了？”于夏有些迫不及待。

“再等等……”我停在入口处，竖着耳朵，尽可能的不放过里面传来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呼吸。

我再次确认，那里面的确有呼吸的声音，越发清晰，越发逼真！

而那声音，也与我昏迷前一刻，脑海中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吞噬了我的呼吸！

“哥哥，我有点怕……”静夜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

“别怕。”我安抚着她，“哥哥向你保证，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你。你承受什么，哥哥会陪你一起。一定会将你带回原本的那个世界。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嗯……”

话虽然说的很漂亮。

可不得不承认，我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或许还是因为之前的昏迷吧。

那种我一直以来最害怕的感觉，失去自己。

“哥哥，齿轮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清楚了呢。”静夜在我耳边说道，“不过，你说的呼吸，还是没有听到。”

“知道了。”

“喂，你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于夏又开始催促。

我比她更急，但正因为迫切的想要进去，才会更加想要搞清楚，那“呼吸声”到底是什么。只是，在这入口处我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悠闲，继续停留，似乎真的只是在浪费时间。

“进去。”于是，我做了决定。

顺着入口，向那奇异的隧道走入。

刚刚踏入其中，那阵“呼吸”便更加清晰，它似乎距离我很近，可是眼前所能够见到的位置，又看不出任何异常。我们只能继续走，这里只有隧道，除此之外，就是没过我们膝盖的黑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当初的入口。

“静夜，你说的齿轮声，还听得到吗？”不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而是静夜不知何时，与我的距离已经十分近，一只手轻轻拽着我的衣角。

我知道，那是她有些恐惧时的样子。

她点点头，“比之前大，好像就在附近，不过……不过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云海

奇怪。

静夜这么说的话，倒是与我感受到的“呼吸声”很像。

难道说，是同一种东西吗？只是静夜形容它为“齿轮声”，而我以为是呼吸？但呼吸与齿轮的运转，貌似相差巨大，如何能让人感觉到相似呢？

我们走走停停，始终不见什么岔路。

于夏自进入隧道后，便没怎么说过话，这时却突然停住脚步，接着回头看，看了许久。

“怎么了？”我问。

“没事。”她摇头，继续向前，且这一次走的有些急。

我与静夜迅速追上，跟着她的速度，我们越走越快。

“喂，停下。”我觉得这速度有点问题，于是，终于还是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停下，“怎么走这么快？你有点不对劲，和进来之前相比。”

于夏吞了口口水，视线扫过四周，重点还是看我们的身后，“你们，没有察觉到吗？”

“什么？”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

这是她的说法。

我自认为感应相当敏锐，是王虫的天性，可进入这隧道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被跟踪的感觉。

“没。”我摇头。

她神色越发紧张，似乎不愿意与我多提这感受，只是埋头继续向前走，且比之前更快。

“你走那么快，前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很可能会被杀。”我提醒。

“慢了也未见得好！如果，他真的没死的话……”

后半句才是重点。

“你说什么？”我再次将她抓住。

“有人跟着我们，我觉得是他！”

“谁？”

她表情紧张到极致，“你杀了的那家伙！”

“你都说了，他已经被我杀死，为什么还会跟着我们？”

“我不知道。可是这种感觉，这么多年，我感受过太多次……我无数次想逃，他都是这样跟着我，然后无声无息的出现，将我抓住……他没死，一定没死。我就说，他不会那么容易被你杀了的。糟了，他会报复……我们得快点，快点逃！”

她的精神状态，突然变得不正常。

“你冷静点。”我希望她找回自己。

然而，她却甩开我的手，“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的恐怖！”

“哥哥……”这时，静夜突然开口，“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像？”

这小丫头，虽然对我十分依赖，可偶尔也很聪明。

她说的没错，我们很像。

静夜恐惧齿轮的声音，我恐惧呼吸，而此刻于夏心所惧怕的东西，也出现了。

那么，这一切就不是巧合。

“于夏，你听我说。”我抓住她的双肩，“我很负责的告诉你，那个让你恐惧的东西，已经被我杀掉了。不管他多强，也许对他而言，被我杀死只是个几率极小的意外。可终究还是发生了，也无法改变。你现在感受的一切，很可能只是幻觉。”

“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我所感受的东西是假的，而你说的是真的？”她摇头，脸色十分难看。

“你没必要怀疑自己。我的意思是让你相信，如果他再次出现，我就再杀他一次。”

说完，我放开了她的肩膀，“走吧。”

她愣在原地许久，可最终还是跟上了我，虽然脸上仍有些许苍白，却不似之前那样慌乱。

其实当我发现了我们各自的相同点时，潜意识就告诉我，我们三人的恐惧，大概率不过是幻觉而已。如果是真实，那么三者的感受至少会是相同的，不会我们两人听到声音，而于夏却是怀疑有人在跟踪。

所以我很自信的劝于夏放心。

然而，事情的真相似乎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在下一刻，我突然感受到脚下地面的摇晃，四周突然蹦出齿轮运转的声响！几乎在那一瞬间，四周场景突然改变，反转、破裂，钻出尖刺、刀刃，又四面八方，几乎无规则的向我们袭来！

我迅速闪避，静夜也异化为虫，论速度，还在我之上，而于夏本身也不慢，所以这些攻击被我们轻易避开。

只是接下来，原本的攻击机关处，再次翻新，出现更多，更为密集的发射口！这预示着，下一轮的攻击将更为猛烈！于是我迅速放出口中触须，企图从源头将这些机关摧毁！

然而就在我攻击解除机关源头的一瞬，却扑了个空！

那位置竟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奇怪的是，分明我的眼睛看得到！

幻觉吗？

然而我的身体，的确有伤口存在，疼痛感也是真实的。不仅如此，伤口也迅速腐烂，是一种我未见过的毒素。甚至在我体内虫毒的作用下，迅速修复，进化抵抗！

那一刻我疑惑了。

我所见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又或者，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真实与虚幻间的无缝衔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