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进去?!”我失声道。看着房间里不见天日的昏暗,心下就发憷。
马鸣道:“我身上有这东西下的咒印,精神容易受它控制,到时候肯定帮不上忙,说不定反手把你给掐死了。所以这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说到这里,他又拍拍我的肩膀:“不过你放心,真要到了我非出手不可的地步,我一定会救你的。”
我嘟囔两句,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死了变成鬼,肯定第一个不放过你。”
马鸣又从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小鼎和一只香,他点燃的香。将那小鼎立在门边。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之前在这里做了手段,能在这只香燃烧的这段期压制住鬼婴,让他无法从物理上对你造成伤害。不过在这支香燃烧殆尽之前你必须要赶回来,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正在我准备进去的时候,马鸣又叫住了我。我转头道:“要把马雯寄宿的那一个小稻草人一并烧毁对吧?我知道了。”说完我就埋头走了进去。留下马明在我身后一脸愕然,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卜先知吗?
我走入房间之中,先是按照记忆摸索到床边,伸手探入枕头底下。枕头里面垫的都是干枯的稻草。百年时间过去。那稻草也成了飞灰。轻轻一拍,就无数呛人的烟灰抖落。我用手电筒照着床上,枕头拿开之后,却没有发现稻草人偶的踪迹。
我顿时呆在当场。我又不信邪的拿手电筒床上、床下,前后左右的照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稻草人偶丢了!
这房子空置了将近百年,近来也只有我和马鸣来过这里。除了我和马明,就只剩下两只厉鬼。稻草人偶不可能是我们拿走的,那么会不会是马雯知道我们要对付她提前把稻草人偶转移了呢。
这个还不知道,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先把摇篮椅毁灭。我从床上站立起来,手电筒扫向身后。正打算迈开步子走向房间正中央,忽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从裤兜里掏出电池,将手电筒的电池给换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总觉得这手电筒很不靠谱。马上就要没电似的。
换好电池之后我继续往前走,大概三四秒钟之后,手电筒的灯光一闪,忽然熄灭了。我明明刚刚才给它换过电池,这下我可以肯定,这真是灵异事故。
手电筒熄灭没多久,还没等我主动去修它,又闪了两下自动的打开了。然而电筒光线恢复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格外空旷的黑色空间,空间中央,一柱光晕打下来,照亮散发着诡异寂静气息的摇篮椅。
我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摇篮椅是引我上钩的幻觉。没有经过理性的判断,直觉就这样告诉我了。并且我对自己的这个直觉深信不疑。我闭上眼睛,径直朝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过去。
因为气氛恐惧逼人,我下意识加快脚步,没想到脚边绊倒了一个什么东西,噗通一下就倒了下去,我疼得龇牙咧嘴,左手在半空中胡乱一挥,却正好抓住了摇篮椅的边缘,心下一松,就像长途马拉松终于跑到了尽头,我眼睛睁开,把瓶塞拔开,汽油咕咚咕咚倒进去,手伸进裤子口袋里面时,才发现打火机从裤兜破开的洞里面掉了下去。
我又急忙转身去寻找,马鸣站在门边叫道:“快点,香只剩下一半了!”
我找到了打火机,抬头看了眼立在门边小鼎里的香,还剩下三分之一,还来得及!然而就在我注视过去的那一瞬间,那只香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燃烧着,我顿时诧异地瞪大了眼,看马鸣的表情,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还在那里催促我。
我急忙转身欲点燃摇篮椅,却忽然听见耳边咯咯咯咯清脆的婴儿笑声,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就像凭空出现一般,突兀地躺在了摇篮之中,我注视它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心中产生一股难以抑制的、眩目般的恐慌,我抖着手把打火机丢进去,那婴儿天真无邪的笑脸倏忽变了,一脸怨毒地盯着我。它张开嘴,我真不知道那小小的嘴巴为什么能裂开那么大,几乎能吞下一个足球,而口腔内部,是遍布上颚和舌苔的尖细牙齿。
它嘴里放出光,我几乎能看进它的胃袋里,里面忽然冒出一张张凄苦的脸,如翻滚在一锅浓汤里的元宵一样接连不断朝我发出哀嚎。这些人里有头扎老髻的妇人,有留着辫子头的中年男人,有年轻女子,有小孩……那一瞬间我的思绪诡异灵敏起来,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出了正确答案——恐怕,这些人就是死在庄园里的那些下人和丫鬟嬷嬷。
只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鬼婴的胃袋里?难道它吞噬了它们,这样一来,要为死在庄园里的人命背锅的就不是马雯了吧,而是这个鬼婴!
我思绪一瞬间陷入呆滞,盯着它越张越开的嘴几乎说不出话来。鬼婴被烧得痛苦了,如膨胀的面团般在火堆里翻滚起来,那吞噬人的光芒却离我越来越近,马鸣急了,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出来!”
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话,也并不是不想动,只是我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光线,我几乎是静止在原地,就算脑子疯转,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忽然无数碎片纷至沓来,我想起了,我是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情景的!
鬼婴的眼中闪烁出恶意的光,我张嘴想要尖叫,忽然手臂一紧,竟然是马鸣跑了进来抓住了我的手,怒吼咆哮道:“你傻了吗!快跑!!”
我被他扯了一把,脑中急剧组织的真相也溃不成军,转身跟着他跑向门外,而就在我们身后,鬼婴的身体如膨胀到极致的气球一样爆炸开来,硫酸般灼烧的液体混合着肉酱溅在我后背,痛得我双眼一黑,不省人事地倒了过去。
*
“嘶——”我从漆黑的寂静里睁眼,发出一声疼到极致的痛呼。
蹲在我旁边整理背包的马鸣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我不小心踩着你了?”他看我表情,又道歉道:“比较太黑了,不好意思哈。”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冷汗顺着额头滚落到眼睫毛,我一眨眼就滴进我眼睛里,弄得我眼睛酸涩极了。
我盘腿从地上坐了起来,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掌心湿漉漉的,不仅如此,连T恤的后背都被汗湿了一团,而地道的温度明明是极阴凉的,我却浑身高热,就像刚经过剧烈运动一样。
马鸣整理瓶瓶罐罐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听见身后没动静了,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神情呆滞,双目无神,他吓了一跳:“嚯……你这满头大汗,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