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恶化(1 / 1)

凶宅地产商 钱大少 2684 字 2个月前

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夹杂着阴风的晦气,血腥味接踵而至,鸡血中夹杂着某种腐臭的气息……我顿时干呕一声退了出来。

马鸣按开旁边的换气开关,这才慢悠悠踱步进去,观察起玻璃门上的字迹来。我在浴室外缓了一阵,适应了里面的难闻气息后,捏着鼻子走了进去。事关自身,加上好奇心作怪,我还是很想知道玻璃门上鬼怪到底留下了什么线索的。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鬼写下的字,第一眼看上去似乎很普通。只是笔画歪斜,横七竖八,好似刚刚学会写字的幼儿,可细细打量之下,却能看出这些字透露出的邪性。好似你发现一口黑漆漆的井,埋进身子去看井底,发现有脸色惨白的小丑朝你裂开血红嘴唇大笑。一种猝不及防的恐惧。

我好似被摄住心神一样,不敢再看,从浴室里退了出去。我站在门外观察浴室里的动静,马鸣始终很安静,过了三四分钟左右,他拿出一叠干净的黄纸,将门上的血字拓了下来,然后从浴室中退出。

字体虽然古怪,却很好辨认,一共十个字,四个词组。车祸。刀疤。海鲜。绳之以法。我脑子也算灵活,立马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之前买房子时房东说的话我还记得,这一家三口是因为出车祸而死,恐怕刀疤和海鲜味就是凶手的线索,而将凶手绳之以法就是它们的心愿。只要满足这个心愿,它们就愿意自动投胎,宅子的十五万和提成我也能分文不少。

不然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想到这里,我顿时摩拳擦掌,心中的恐惧感也冲淡不少,拉着马鸣就和他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马鸣基本表示认同,又补充了几个盲点,于是我们还原出了大部分信息。

首先刀疤线索,刀疤肯定不能出现在车子上,那叫刮痕,就算当时车上还有别的乘客,但人死后还念念不忘的肯定是凶手的特征。我之前打听时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案件详情,当时撞死一家三口的是一辆货车。货车,刀疤,司机是个刀疤男没跑了。而海鲜应该指的是味道,咱们这地不是沿海,案发时又是夏天,这种东西极易变臭,所以印象深刻的臭海鲜味被鬼魂记住也不奇怪。

得出这个结论后,马鸣就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语气挺随意的,就跟朋友聊天一样,就说:“你帮我查一下你们局里的档案,2003年那场梧桐街附近的车祸,日期在七月中旬左右。”

我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心道不简单啊不简单。马鸣果然是个有关系的,我虽然一平头老百姓,一些常识还是有的,至少我知道翻阅警局的档案需要申请,不是说查就能查那样简单。如果有人能说查就查,就说明这人级别肯定不低。他开一个小小的房地产中介,能认识这样的人就很不简单,马鸣在我心里的标签除了神秘又加上了一条不好惹。

马鸣挂断电话,又等了一分钟,那人电话立马来了。说找不到我们推测出的这个刀疤男。我离话筒近,还隐隐听见那个朋友的疑惑,问马鸣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官方系统也找不到的人,总不至于人间蒸发了吧?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可怕的推测却涌上我的脑海——这些信息都是我们根据鬼的线索推断出来的,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鬼就不会骗人吗?

马鸣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我犹豫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马鸣却道:“不会。其实我干这一行这么久,遇见需要逼鬼现身的情况也不多见。我别的不能保障,只要鬼现了身,留下的线索八成不会有假。”

我顿时也没办法了,马经理是专业的,我自然是听他的。

马鸣想了一会儿,又说道:“现在就两个调查方向,城南有个海鲜市场你找得到吧,菜市场人多嘴杂,凶手既然是个运送海鲜的,肯定和商家也有所交集,你去那边打听一下。还有一个方向就交给我,我怕我朋友查漏了,我过去局里亲自再翻查一下。”

马鸣说的好像那地方是他家一样。我诶嘿两声,却也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毕竟现在鬼怪缠身的是我自己,马鸣帮不帮我都是仁至义尽。这便答应下来。

这时天已经快要亮了,我又厚着脸皮挤到他店里面睡了一觉。说实在的,我现在怨气缠身,只有跟在马经理身边才有点安全感。马鸣住的地方就在店铺楼上,面积不大,他一个单身汉住却绰绰有余。

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一声响亮的猫叫,吓得我急忙后退一步,差点把身后的马鸣撞倒。猫是土猫,胜在毛色雪白,嘴套甜美,品种猫都过犹不及。最奇妙的是,一金一蓝鸳鸯眼镶嵌在那张雪白的猫脸上,好看极了。

我问:“这你养的猫啊?”

马鸣却说是土猫。

他从柜子里拿一袋猫粮出来,招呼道:“小龙女,过来。”这名字让我醉了,哪有人给一只猫起名小龙女的。

我越接触马鸣这人,就越觉得他古怪,有时候脑回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我妈有句至理名言,脑子有包,不是有病就是有才。怪才和疯子往往在一线之隔。

我怕猫挠我,跟在马鸣身后进屋的。猫不给我面子,我走到哪儿都朝我龇牙,我说马鸣你得管管,脾气这么凶,小心那天被人麻袋套了乱棍打死。

马鸣古怪地笑了两声:“你怕什么,它又不是在凶你。”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下一阵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那东西还在我身上。没走。

我是货真价实被缠上了。

养猫辟邪的传说古已有之。更何况是这种少见的鸳鸯眼白猫,这种猫诨名雪狮子。

狮。雄浑、威猛的象征,古代人家在大门两边放石狮子也是这个道理,石狮子镇宅辟邪,阴祟不敢轻易入侵。

而鸳鸯眼本就玄妙,能看透的东西太多了。

这下我看小龙女顿时亲切起来,恨不得抱起来朝我抓两下,能把晦气玩意儿挠下去最好。

马鸣直接打破我的幻想。我看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叠黄符,看着崭新,就是他拓鬼字那叠。他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到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把黄符用打火机点了,烧到一半和着香灰混进水里,让我喝了。

我心里犯膈应。那鬼字毕竟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现在还要喝下去,让这东西进我体内,更是难忍。可是看马鸣神色,不必他多言,我就明白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捏着鼻子一口灌了。

说来奇怪,这杯符水甫一下肚,我身上那种缭绕不去的阴冷感就退去不少。僵硬的四肢甚至都有回暖的趋势。

过了片刻,小龙女也不再朝我叫唤。身体暖了,熬夜整晚的疲倦感就涌现上来,我合衣在马鸣家沙发上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甚至最后自然醒来时,也没有脏东西打搅,是我买了这个操蛋凶宅以来睡得最稳妥的一觉。

睡起来时已经下午两点,屋子里没人,马鸣先出门了,在桌上给我留了张纸条。我按嘱咐给小龙女喂了猫粮,喂到一半,小龙女又开始朝我龇牙,我身上那种阴冷的感觉也回来了。去厕所镜子里一照,黑眼圈没有扩散,印堂还是发黑,不过只是若隐若现。总得来说,不好不坏,只不过要是再解决不了一家三口的问题,估计情况就要秒秒钟恶化下去。

就着冷水洗了把脸,我拿起花盆底下的备用钥匙,拾掇两下就出门了,目标直奔城南海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