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湖州。
曹家大院。
曹素评正在悠闲的听着戏曲。
这是江南最著名的十大戏班子之一的演出，还特意请来了戏曲九仙之一的桂圆园。
别看桂圆园今年才十九岁，但主攻工旦角，已经身为大青衣的她，无论是唱念做打，都有着十足的魅力。
嗯，这也是废话。
如果桂圆园没有出色的优点，那么她也不会在十六岁就被排在戏曲九仙之中了。
看着桂圆园那婀娜的身姿，以及走动之间、只穿着一身白色贴身衣服的她，那两片圆瓣儿一扭一扭的，曹素评心下就火热。
是时候把桂姑娘收入房中了！
曹素评心中这样想道。
至于说他已经有五房妻妾、且年龄都快四十了，已经是桂圆园两倍的这些事实条件，曹素评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自己可是当朝丞相的长子！
曹家可是湖州乃至江南第一的大地主！
家里良田无数、绫罗绸缎数不胜数，奴仆也超过千人……这样好的条件，哪个姑娘不哭着喊着想要嫁入曹府的？
桂圆园平日里虽然不谈婚嫁，但我曹大少爷这么一说，她难道还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正在这儿琢磨着娶了桂圆园之后，会在床笫之间有多么快活的时候，忽然间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曹素评转头一瞧，只见家里的大管家陈子森慌忙的跑了进来。
今年四十五岁的陈子森，乃是曹仪的书童，在京里历练了二十年之后，十年前回到了曹家，接替已经年老体衰的前任大管家，成了新任的大管家。
此时他可没有平日里的从容不迫，头上的帽子都戴得歪歪的，身上还有尘土，好像刚在哪儿摔了一跤。
曹素评很不喜欢陈子森，觉得他是父亲派来监视自己的。
但深知道几十年没有回家里的父亲才是家里第一人，曹素评一直以来也只有忍耐。
脸上挂着笑，曹素评站起来冲着他打招呼：“陈叔，这是怎么了？”
“大少爷！不好啦！！”陈子森人还没有到，声音已经到了：“他们，他们已经出货啦！”
曹素评一惊。
他不是傻子。
能被曹仪派回老家，这么十多年时间里摸爬滚打，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打交道，他早已也变成了老奸巨猾的人。
他一下子就听出陈子森说的是哪个方面。
正巧此时陈子森已经到了跟前，曹素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陈叔，此话怎讲？到底是怎么的？谁出货啦？”
陈子森气喘吁吁的，脸上带着惊慌：“张家和马家，他们两家都出货啦！张家是昨天晚上开始从家里仓库拖货出去的。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马家已经也开始大量的用马车拉粮食出门了！”
“大胆！！”
曹素评蓦的就怒了：“他们怎么敢这样？啊？！”
张家是无锡的第一大地主，马家是嘉兴的第一大地主，两家的田地都超过了十万亩，算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地主。
当然他们比起曹家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这两家本身就是曹家的盟友，几十年一直都以曹家马首是瞻，怎么这一次忽然就叛变了呢？
明明在之前几天，这么二十几家粮食商人和大地主们，都还一起聚会，决定绝对不便宜刘仁怀，要坚决把粮食卖到心仪价位才行。
“不知道啊，是不是他们又有了什么风声，知道刘仁怀还有大量的粮食在手，所以不慌呀？”陈子森也很慌乱。
这两家在全江南都属于一等的地主，族中在朝中也有大员撑腰，绝对不是什么贸然行事的。
“不要急。”
曹素评毕竟是首相之子，在京城也是混了许多年的人，他马上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问道，“爹可有文书传来？”
“没有！”
陈子森断然摇头，“我叮嘱了信鸽房的人，一旦老爷的文书来了，无论何时、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一定要交给我。”
“那就没有大事儿。”曹素评松了一口气，“陈叔，你想想看啊，爹是丞相，连他的消息都没有来，别人怎么可能比我们更快的收到消息？”
“嗯……这也是！”陈子森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太紧张了。
这个天下，不可能有连曹仪都不知道的朝廷秘密。
曹仪都不晓得，那么朝中大臣一定没有一个人晓得。
“难道是他们被威胁了？”曹素评又问第二个可能。
“不至于，不至于。”陈子森说道，“张家的跟脚是兵部尚书周之孝，马家的跟脚是礼部尚书李言，他们两个可不比刘仁怀差多少，最少是不怕他威胁。”
曹素评点点头。
这也是。
兵部尚书周之孝本来就是兵部第一人，节制了大部分的驻军和边军，实力极强。
礼部尚书李言虽然权柄弱一些，但人家好歹是六部尚书，皇上身边的臣子，底气还是有的。
“那……”
曹素评正想说话，忽然外面又跑来了一人。
此人正是曹家的五管家、专门负责情报搜集处理的邓东魁。
和之前的陈子森慌乱不同，邓东魁是一脸的喜色。
“大少爷！大少爷！”
邓东魁大呼小叫的跑到两人跟前，喜气洋洋的道：“好消息！好消息！这次刘仁怀翻船了！”
曹素评一愣：“什么意思？”
邓东魁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文书，递了过去，“我们的谍探一直跟踪到了宿迁，终于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诡计！原来这些粮食根本不是运往京城的，而是直接又转向去了连云港！”
“连云港？”
曹素评蓦的惊讶起来。
旁边的陈子森却是反应了过来，一拍手道：“嘿！刘仁怀真是阴险啊！船只从连云港一路往下，不就可以又一次到杭州港、宁波港这些地方了吗？”
曹素评恍然大悟，“他这是用自己的粮食，乔装成东瀛而来的粮食，造成源源不断很多的假象？！”
“对！肯定是这样！”
邓东魁道，“我们的人一直守了三天，看到有两批船都抵达了连云港，才发出了消息的！不会错！”
“哈哈哈哈……”
曹素评大笑了起来。
本身在台上表演的戏班子成员，无不是惊讶交加的望向了他。
连桂圆园的动作都停了。
“不要停，不要停，继续，继续！哈哈哈！”曹素评挥手对他们道：“今天爷高兴，你们卖力的演出，爷好好的打赏你们！”
桂圆园抿嘴一笑，冲着曹素评点了点头，便又认真的表演了起来。
转而她便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双手持剑旋转动作，那身姿之优美，臀儿之肥硕结实，让曹素评忍不住都吞了吞口水。
回过头来，曹素评脸上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咱们的消息，是只有咱们才知道，对吧？”他问邓东魁道。
“是呀，只有咱们才这么用心的做了。”邓东魁颌首道。
“哈哈哈！这群蠢货啊！”曹素评笑得很开心，很幸灾乐祸，“他们肯定是被威胁了，或者说认为刘仁怀真的找到了粮食，所以挺不住了！结果他们却想不到，真正的大秘密，已经被我所知晓，我们曹家这一次注定会成功！”
顿了顿，曹素评心思不断的活络，“不仅仅这样！我还可以营造出一个不屈服于刘仁怀威逼的形象，在他们都屈服的时候，只有我曹家坚挺！
从而等到日后真相爆出来的时候，我们曹家立刻就会成为拥有真知灼见的江南第一家族，为大家所敬仰……哈哈哈哈！”
旁边的两个管家连连点头。
曹素评的想法很对，就是要营造这么一个江南第一大家族的形象。
曹素评越想越激动。
他认为这是到了自己真正竖立起自己的影响力的时候了！
之前别人都称呼他为“曹相的大公子”。
这个称号只让年轻时候的他快乐了一会儿，但年龄越大他就心中越是不忿。
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出门别人还是看我老爹的面子？
以前是没机会，或者说的确要靠父亲的面子。
但现在不同啊！
我手里抓住了刘仁怀弄虚作假的证据！
这就是至尊宝牌啊！
除非他刘仁怀真的能变出上千万石粮食出来，不然他必输无疑！
一想到别人都害怕刘仁怀而屈服，只有他曹素评一个人坚持，最后迎来了胜利，成功的把粮食卖了出去，成为了江南粮食行业的霸主……
想到了这些，曹素评的心都在砰砰跳。
“老邓！”
思量过处，曹素评直接命令道：“你以我的名义，去给刘仁怀上一封文书……斥责他滥用职权，逼迫守法粮商和地主们卖粮，是不可饶恕的暴政！
我曹素评坚决与这种暴政抗争到底，一定不会屈服，要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卖到一个合理的市场价格！”
陈子森和邓东魁面面相窥。
“大少爷，那可是刘仁怀啊！”陈子森吞了吞口水道。
江南总督刘仁怀，是铁定的入阁重臣，未来一定是丞相也就是曹仪那一角。
你要是把刘仁怀给得罪惨了，那不怕他以后报复？
“不怕，刘仁怀自己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我们手上，他敢翻脸？”曹素评冷哼一声，“而且这个把柄说不定以后还会发挥作用，我们怕他干什么？
再说了，他去京城之后，对江南还有多大的影响力？我们要做的就是稳固曹家在江南的威望，这一点比得不得罪刘仁怀更加重要！”
“您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陈子森琢磨着道。
归根结底，曹家在江南大势已成，拥有了这么多的田地，可以种出这么多粮食。
粮食就是一个地区和一个国家的根本！
哪怕是刘仁怀继续在江南，都还是不大可能真的对曹家动手的。
邓东魁也是连连点头，“那大少爷，我这就去办啰？”
“嗯！”
曹素评道，“顺便把风声传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曹家敢和刘仁怀对着干！”
“好！”
这一点邓东魁倒是懂。
既然要和刘仁怀对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用？
也让那群被刘仁怀吓得哆嗦的土老肥们看看，我堂堂朝廷从一品丞相家族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