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在书房读了书,正准备洗洗睡了之时,却得宫中传旨,只得是急急忙忙进了宫。
自家儿子在云中搞出那么大动静,谢迁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莫非是云中出事了?
心中焦急,丝毫不敢耽搁,急急忙忙便往宫中赶去。
一路穿过几道拱门,走至暖阁不远处便瞧见了由宫中内伺掌灯照亮的亦步亦趋往前赶得刘健。
“刘公...”谢迁喊了一声。
刘健听到声音,转身回道:“谢公,你也来了?”
谢迁问道:“不知陛下紧急召见,是所谓何事啊?”
刘健也知晓云中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却是并未想到谢至身上,摇头道:“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了,下值之时也未曾见有紧急公文啊。”
正说着,后边又有一打着灯笼急急而来的一人。
走近之后,才终于发现来人是谁。
谢迁和刘健同时拱手,招呼道:“李公。”
李东阳微微一笑,回道:“刘公,谢公,二位可知陛下紧急召见是所谓何事?”
谢迁摇头。
刘健则是道:“既然都不知,那快些去见陛下吧,一见陛下所有想要知晓之事不久真相大白了吗?”
很快,三人齐齐出现在了暖阁。
行礼后,谢迁率先问道:“不知陛下相召,是所谓何事?”
弘治皇帝起身,招呼内伺拿来了那幅清明上河图,道:“朕得一物,想请三位卿家辩一下真假。”
随着清明上河图展开,李东阳随即凑了过去,只瞧一眼,便脱口而出,道:“这是前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弘治皇帝点头,道:“是啊,李卿之见,真假?”
李东阳并未马上回答,在清明上河图之处仔细查看起来。
谢迁和刘健也不闲着,与李东阳一道仔细瞧着。
先查看了落款,又瞧了绢布,最后目光落在了细节之处...
半晌之后,李东阳解释了几句,给出了真迹的答案。
弘治皇帝挥手内伺收起了卷轴,笑呵呵的道:“三位卿家,坐吧,来,看坐...”
李东阳坐下之后发问道:“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得来此物的?”
这个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弘治皇帝如实回道:“是谢至查抄马家之时所发现。”
弘治皇帝此言一出,几人皆有些震惊。
李东阳道:“金兵南下之际,宋徽宗所藏所有金石字画皆被掠之一空,其中就包括这幅清明上河图,元廷建立,被装裱工匠以赝品所换出去,之后,这清明上河图便在民间流传,自然,真假也不易辨别了。”
弘治皇帝能收到很是高兴,嘴角之处的笑意已是涵盖不住了,道:“既是真的便好,朕能收这图也算是有幸了。”
清明上河图还真就能称作是绘画界中的巅峰之作了。
......
谢至虽不知清明上河图的真假,但就马家那些其他的古玩瓷器,名贵字画可见,这图十之八九是真的无疑了。
就马家父子那境地,这图放在他们手中,真是暴殄天物了。
朱成钯借与的厨子手艺倒是不错,几日来,谢至每顿吃的皆是酒足饭饱,感觉都胖了几斤。
吃过午饭,谢至正端着茶杯清着肠胃之际,朱厚照与王守仁几人出现了他面前。
几人不知眼角之处带着黑眼圈,也消瘦了不少。
一进门,抱着一大摞账本的徐经把这些东西往谢至面前一方,有气无力的道:“知县,马家产业皆已核对出来了。”
谢至手搭在账本之处,笑嘻嘻的道:“辛苦了,某已吩咐准备酒菜了...”
谢至话音才落,唐寅摆手道:“不成了,在下先睡了。”
王守仁无力扯起一道笑容,道:“伯虎已是三日不曾休息了,是该歇息一下了...”
马家产业实在太过庞大,核准这些账目着实得费些力气。
谢至回道:“是该好生歇息了,极为先去歇息吧,其余之事等歇息好了再说。”
谢至开口后,王守仁,唐寅和徐经先后离开。
几人走了之后,朱厚照并未有离开的意向,谢至开口问道:“殿下怎不去歇息,不累吗?”
朱厚照往大大咧咧的坐于椅子上,懒洋洋的回道:“累啊,怎能不累,谁像你似的,把这些事情交代下去,便在衙里享清闲了。”
谢至本是没想差遣朱厚照干这种繁重之事的。
毕竟朱厚照那厮往后是要做皇帝的,不能得罪太惨,万一这厮往后挟私报复,也反过来给他安排些脏苦累的活儿,那他连哭都没地儿哭了。
还不是朱厚照那厮,与谢至去了一趟马家,瞧见马家那产业便两眼放光,道儿都走不动了,非要留下帮忙。
谢至不好拒绝,也唯有应允而已。
现在朱厚照再说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
谢至一脸无奈,道:“殿下,臣本意是想让殿下也在衙中歇歇的,是殿下...”
谢至还未说完,便被朱厚照打断了,抓起账本道:“先不说这个,你知晓马家产业有几何吗?马家那管家马庆还不说,本宫在马天南书房找到一格挡,里面有马家全部地契,房契...本宫已派人核查了,全部准确无误,没有丝毫差错。”
朱厚照不愿提及这个事情,那谢至便给他这个面子。
谢至接过朱厚照递来的账本,直接翻到最后,眼睛落在了最后的统计数目之上,诧异问道:“两万五千亩田产,两千亩林产,五百亩果园...这真把大半个云中都占了?”
朱厚照翻看另一本账本,道:“这还不算,马家粮仓中有上万石存粮,现银铜钱加些银票也有将近五万两了...”
提及这些东西,朱厚照两眼放光,激动的道:“谢五,这下咱可发财了。”
这个时候,是讨论发财与否的时候吗?不应该是痛恨马家的贪心吗?
谢至脸上露出一个不宜察觉的笑容,道:“陛下说,马家和杨泰和那里查抄之物皆归县中自由调拨,是吧?”
朱厚照点头应道:“是啊,要不本宫说,咱发财了。”
发财倒是真发财了,有这些东西,谢至在云中便能办成不少事了。
......
又等了两日时间,牟斌押解着杨泰和才终于到了云中。
才一到云中地界,不知从哪呼啦啦聚拢过一群百姓,开始之时,这些百姓只是指指点点。
后来,不知是何人朝杨泰和扔了一个臭鸡蛋过去。
锦衣卫正要呵止,被牟斌拦了下来。
这些百姓一瞧没人管,朝杨泰和的攻击越发猛烈了。
更有甚者,还扔起了石头。
杨泰和罪名已定,无需审讯,即便被愤怒百姓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至始至终,牟斌都未作一下阻拦。
锦衣卫皆是些如狼似虎之人,杨泰和被从汝宁押解回云中,本身就快要掉一层皮了,被这些愤怒百姓击大的更显狼狈。
县衙之中的谢至听闻牟斌押来杨泰和的消息,迎接出去的时候,牟斌已带着杨泰和到了县衙门口。
谢至急急出门,拱手道:“牟指挥使辛苦。”
牟斌脸上没多余表情,下马道:“本指挥奉陛下之命,已带来了杨泰和,陛下吩咐,锦衣卫可在云中多留几日协助谢知县解决了收尾之事。”
弘治皇帝考虑还是很周到的。
谢至笑着道:“多谢陛下,多谢牟指挥使,牟指挥使车马劳顿,先进衙中歇息,本县说不准还真有需牟指挥使帮忙之处。”
现在县中的事情是解决了,两狼山的土匪还亟待解决。
谢至手中没什么可用兵力,锦衣卫或许还真能帮上忙的。
自然,谢至也知晓两狼山土匪皆是被逼上梁山的,若能和平解决,谢至自是也不愿刀兵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