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知道一切(1 / 1)

督军公子大侦探 蒙白 2333 字 2个月前

宋嫂清楚谷白露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谷白露却并不知道。

他是个善良懦弱的人。

他以为的“母亲”在幼年时候给他的草编纺织娘,他默默保存了十几年。

所以那时她看见谷白露一直保存的纺织娘,才深受触动。

现在被韩虞提醒,宋嫂惨然变色,她徒劳地辩解:“我不是……是因为阿蝶,我得帮她……但是这小畜生,他害死了阿蝶!”

“唐蝶的选择,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你自己。”周尔雅喝完半盏茶,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谷家这段经历,是你一生的仇恨与羁绊,你在唐蝶面前提到了太多次谷家,这才让她有了动机。”

宋嫂愕然,眼泪不可遏制地夺眶而出。

唐蝶到底是为了复仇,抑或是为了虚荣,在她早已死去的今天,已经不可考证。

但她就是因为养母的原因,才会萌生了进入谷家的想法。

她一意孤行,宋嫂也无力阻止,她把唐蝶当成了自己失去的女儿,只能尽自己所能地来帮忙。

宋嫂来到谷家之后,别人都不认得她,反而只在幼年时候见过她的谷白露认出了她——还一厢情愿地把她认作了思念自己的母亲。

“我……我开始并没有承认。”

宋嫂一开始的时候,还并没有假冒的心思,但后来谷白露主动告诉她,他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女子,打算抛弃家庭私奔的时候,宋嫂警觉了,为了得知更多的消息,就将错就错认下了“母亲”这个身份。

反正……宋嫂本来就应该是谷家第三个孩子的母亲。

唐蝶什么都不对她说,所以宋嫂只能从谷白露的片言只语中推测。

当年阿巧的事,宋嫂略有耳闻,她想当然地认为谷白露爱上的是唐蝶,他还会像上次未竞的计划一样,带着唐蝶私奔。

这个误会是致命的。

当唐蝶死后,宋嫂看到烦躁痛苦的谷白露,更毫不犹豫地认为,就是因为“儿子”的软弱无能害死了“女儿”。

新仇旧恨涌起,鬼使神差一般,她就拿起了屠刀。

“纺织娘的复仇,是你乡间的传说对吗?”周尔雅摇了摇头,站起身,缓缓走到宋嫂面前,“剪去纺织娘的节肢,是最恶毒断子绝孙的诅咒,唐蝶对谷家充满了仇恨,不惜用生命来诅咒。这……也是你告诉她的故事。”

宋嫂是普通的乡间女子,遭遇了悲惨的人生,她给唐蝶灌输了太多的负能量。

“我还有一点疑问。”韩虞注视着宋嫂不到八十斤的瘦削身材,终于忍不住开口,蹙眉问道,“周兄,就算宋嫂能够趁着谷白露猝不及防杀了他,但是要挪动尸体,布置现场,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所以,他当然有同伙。”

周尔雅一点都没有动摇犹豫。

宋嫂身边的老崔陡然身子一僵,抓着她胳膊的手用力的掐进肉里。

“不,只有我一个人!”

宋嫂凄厉地叫出声来,下意识的想挡住身边的男人。

老崔倒是坦荡,拨开了宋嫂,昂然走到周尔雅与韩虞面前,爽快开口:“两位小少爷,不用猜了,就是俺老崔帮着阿银搬了三少爷的尸体,总不能让他死在厨房里吧?也是俺给她出主意,把他布置成纱厂里面现场的样子。”

他口气大大咧咧,满不在乎。

老崔原本就是土匪出身,杀个把人,根本没放在心上。

谷炳坤目瞪口呆,满脸地不敢置信,良久才声音嘶哑的大呼:“老崔,你怎么敢恩将仇报?你可不要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的命!”

老崔转头,对谷炳坤做了个揖,神色坦然:“老爷,江湖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当初救了一条命,但也害死了山寨几十条人命。俺立过誓,要护着你的命,但你的儿子,可不关我事。”

悍匪本有气势,如今杀意一显,竟是让客厅中大部分人胸闷气滞,说不出话来。

谷炳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珠子凸出,就如青蛙一般。

当年造的孽,今天都要还。

谷炳坤年轻的时候黑白两道通吃,不惧阴司报应,可惜到了年老,终于失去了控制力。

“但是……他为什么要帮宋嫂。”韩虞没想明白,悄声问周尔雅。

周尔雅只斜斜瞥了他一眼:“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需要什么理由?”

韩虞恍然大悟。

他实在很佩服周尔雅。

是打心眼里的佩服,因为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场面,只要周尔雅在,总能掌控节奏和人心,不受外界的情绪影响,冷静理智的分析一切。

“如果他们杀对了人,那就只是一场普通的复仇,只可惜谷白露死的实在冤枉。”

周尔雅摇头,盯着宋嫂,淡淡说道:“他爱的女子,并不是你的女儿唐蝶,而是另有其人。而让唐蝶怀孕的,也不是他。你在这几天,应该也想明白了。”

如果真的是谷白露,那这件案子早就该到此为止。

然而凶案还在不断发生,宋嫂也渐渐觉得不对。

“不是他……那是谁?”

宋嫂失魂落魄,已经无法从悲剧中抽离。

“那是谁?那是谁?”

谷炳坤也用手杖跺着地板,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那就要从第三个案子说起了。”

周尔雅也觉得很无奈。

第一个案子,是唐蝶自杀;第二个案子,是宋嫂为女儿复仇杀死了谷白露——到目前为止,这案子的脉络是清晰的。

从第三件凶杀案开始,就掺入了更多复杂的东西。

第三个死去的人,是谷家的大少爷谷清明。

他本来应该是谷家的继承人,也是谷老爷子最重视的儿子。

可惜,在证券投机上,他比不过孙堂良;在纱厂运营上,他又比不过二弟谷芒种,渐渐在家里有了尴尬的地位。

“他是个无用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杀他?”

谷炳坤并不想这样说长子,可又实在想不明白。

周尔雅矜持的摇摇头:“他的死,并不是因为他有必死的理由,而是因为他知道了太多,还想为这个而去觊觎自己能力得不到的东西。”

孙堂良与谷芒种同时面色一沉。

“他知道了什么?”

谷炳坤追问。

周尔雅环视众人,甚至在沙发上的空位也停顿了一番,仿佛不光是在看活人,也在看死人。

“他是谷家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在欺骗他,所有人也都觉得自己瞒住了一切。”

“但很有趣的,是他居然知道了一切。”

作为谷家的长子,谷清明并没有继承父亲的决断和魄力,但至少,继承了精明。

很少有人能够瞒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