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外面的八门金锁阵本就不是什么高级阵法,况且由于构建的过于仓促,其中存着不少的漏洞。即便笼罩范围接近百丈,依就需要不少人在其中配合阵法的运行。
换句话讲,就是许多人必须在这阵法里和蛮子拼命。
挖取土石时留下的十几个大坑,直接钉上尖木桩改成了陷坑。
大阵中心处有个小小的祭台,祭台上有数面阵旗。无名作为阵眼在这里操控阵法的全局运行。
八门金锁阵的每一门由八面长短高矮不一的石墙组成,每一面石墙又有八个石垛子环绕拱卫。
由三百二十名青壮配合无名的操控进行阵法演练,每四十人为一组。
反复演练数次之后,队伍间的配合逐渐熟练起来。
堂锐一脸关心的道“怎么样?有希望吗?”
无名苦笑着叹了口气道“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恐怕会死很多人,让大伙抓紧时间休息吧。”说完取出一颗神军丹递给堂锐道“把这丹药捻碎,洒到大锅里,保证每人都喝上一碗。”
孟朴骑着一匹快马自北而来,跳下马后,气还没喘均就急促道“发现蛮子的部队了,三千人左右。正停在十里外休整。”
无名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意外。吩咐了一声道“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蛮子在夜间视力好,很可能会等到天黑进攻。开始放烟吧。”
阵法外围纷纷亮起了十几个火堆,待火堆烧旺后。在上面铺上一层浇湿的艾草,片刻功夫之后就从火苗下升腾出呛人的滚滚浓烟。
日落西山
整片山谷都被烟雾所笼罩,要寨点起了排排火把,映出晚霞一般绚丽景像。除了火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外,一片死寂。
蛮族士兵更像是长成人形的野兽,听觉和嗅觉发达,视力在夜间几乎不受影响。身高体健,走路时甚至不会发出声音。
夜色中很突兀的闪出了一对油绿的眸子,然后又亮起了一对。越来越多,像聚集起来的大群萤火虫。
连守株待兔的无名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厉害。”
要知道这些蛮族士兵可是在腹泻的状态下空着肚子奔袭击了百里路程呀。居然还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一名头带牛角头盔赤着上身的蛮族将领眼中现出疑惑之色。斥候早就汇报了这里兴建土石的情况,眼下又被烟雾所笼罩,他一时有点吃不准状况。
这个被他们称作两脚羊的弱小种族,确实有些小聪明。
正在他迟疑不定时,无名打了个尖锐的口哨。远远冲着这边露出个挑衅的神情,握紧的双手在面前猛的张开,做出了一个爆炸的动作出来。
蛮族将领眼睛猛地瞪起,龇起牙,手中战锤向前一指,大吼道“呼呀!”
“喝!喝
!喝!”数千蛮族随着一起吼叫起来,气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节节攀升。
两名蛮族士兵立起一根高一丈,碗口粗细的木制图腾。图腾的年代感很强,上面绘有一个狼头的图纹,两端各挂着三颗风干的人头。
巫医老太婆并没出现,应该是留守在军营。只有两名男巫医绕着图腾哼哼唧唧的边唱边跳,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抓着猫。
半晌后,两名巫医的声音一顿。同时手起刀落,刨开了猫的肚子,把内脏拖了出来。两只猫挣扎不得,只能不停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然而很快声音就被蛮兵的欢呼声给掩盖了下去。
巫医把染血的手印按在图腾上,嘴里的声音突然变的激进而高亢起来。
从图腾中散发出了一圈笼罩方圆两丈的红色光幕。
凡是被光幕笼罩过的蛮族士兵,目光都变成了赤红色,狰狞的面孔上流露出噬血的神色,甚至连体形都有了略微的膨胀。
无名遥望蛮族士兵如同一群出笼的猛虎,满脸疯狂地冲进阵法中来。眉头微皱,轻声问道“怕吗?”
他身旁有个瘸腿少女,坐在安乐椅上。两手紧紧的抱着柴刀。闻言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不妥,又使劲摇了摇头。
姑娘名叫车从珍,家境一般,姿色也一般。年幼时从山崖跌落,摔断了一条腿。自愿留在驿站是报了必死决心的。只是想不明白这个看起为是主事人的英俊少年为什么执意要把她留在身边。
无名扭过头,对她露出个灿烂的笑脸道“没关系,那帮蛮子比咱们更害怕呢。他们没食物,没有补给,也没有援军。你瞧,还没开战就红眼了。”
说完,无名手执青色小旗微微一晃,向右边挥出。
藏匿在伤门中的民兵从石垛子后面露出头来,投掷了一波木枪。
可惜,别说这些粗制滥造的木枪只是前端削尖的棒子。就算真装上了枪头,这种瞎懵式的乱扔也很难刺到敌人。
十几名蛮族士兵想也不想地叫嚷着追了上去。
然而刚刚暴露身形的民兵已经缩回到石墙后面。分成了两路,只是在石墙间穿梭几下后便重新消失在了农烟之中。
“轰隆,呃呀……”休门处的陷坑收获了第一批猎物。疾驰的蛮族士兵脚下一空,被坑底的尖木桩刺了个遍体通透,尾随在他身后的六个蛮兵也刹不住脚,纷纷掉了进去。
其中有两名重伤未死的蛮兵拼命要往坑外爬,就被扑上来的民兵给乱矛刺死。
无名一手红色令旗,一手绿色令旗在胸前打了个叉。
惊门和杜门的民兵迅速的交换位置,双方身后追赶着的蛮兵凭借声音抽出随身飞斧和短矛投掷出去,带起了一片惨嚎。紧接着迎来了对方的一阵还击。直到两伙蛮兵面对面
撞到一起时才发现,打的居然是自己人。
正在此时“嘣嘣嘣”一阵密集的弓箭声响起。聚到一起的蛮兵被射成了刺猬,紧接着烟雾中一队民兵冲上前来补杀,飞快的回收箭矢。
两百蛮族士兵冲进大阵中,除了传出几阵惨叫。再没了任何动静,一如最初时的沉寂。
两个巫医对视了一眼,命人抬来了一只大箱子。箱子里不时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
箱子放在地上后,四周的蛮族都下意识的退远了几步。
无名远远看着这一幕,一点都不急。啧啧道“这虫子厉害呀,能散播瘟疫。沾上后痛苦无比,一直被折磨到死为止。可惜不懂操控之法,要是金豆没睡觉就好了。”
车从珍怯生生的问道“先生不怕吗?”
无名指着自己的脸夸张道“当然怕了!怕的要死呢。我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要不是对这帮蛮子有些了解,早就逃没影了。”
车从珍抿起了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哪怕撒个谎来安慰我一下也好呀,结果让你一说心里更没底了。
无名翘起嘴角,打了个响指,道“来了!”
只见在两名巫医的操控下。箱子盖从内顶开,密密麻麻飞出了一大群虫子。虫子只有芝麻大小,身上冒着深绿色的浓雾,在箱子上方盘绕两圈后,向大阵直扑而来。
无名放下了所有令旗,抱着膀子好整以暇的摆出了看热闹的架势。得意道“虽然不知道怎么控制这些虫子,不过我知道怎么让它们不受控制。”
车从珍很快就明白了无名的意思。
瘟疫虫群冲进烟雾后不久就摇摇晃晃的飞了回去,无论两名巫医怎样呵斥都没有反应。
突然一名巫医转头对蛮族士兵歇斯底里地大声叫了起来。
不待大军有所动作,虫群已经扑进了人群。
凄厉的叫声瞬间响起,蛮族士兵割麦子似的倒下去一大片,而且势头还在疯狂的向四周蔓延。
老巫医犹豫片刻,还是忍痛念动了咒语。
虫群速度越来越缓,纷纷落地后挣扎着没了生命。
无名摇头咋舌道“真厉害,一下就干掉了七八百人。要不是在烟里加了料,光这一下子咱们就死绝了。”
转念竟想到了漫山遍野尸蟞的那一幕,如果上了战场的话也同样恐怖吧?
蛮族倒下的七八百人一时没有气绝,发现阵阵惨嚎。
没人敢上前去帮助他们,其他士兵和他们保持着数丈远的距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身上起满脓疮,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
遥遥望去,蛮族的将领似乎和巫医发生了争执,双方吵得很激烈。将领还推了巫医一把。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事态并没有向无名期待的方向发展。巫医选择了
沉默,静静的退到了一旁。
数十蛮兵手中提着油罐走到烟雾边缘。点燃后,抓着油罐上的绳子轮圆了胳膊把它投掷进去。
一波之后,又是一波。在阵法中铺设了一层火焰组成的地毯。
无名连忙命令所有人退出大阵,只留下身边的车从珍在祭坛上冷冷的盯着火势。偶尔飞掷过来的油罐被他轻描淡写的拨到一旁。
高温驱散了覆盖在大阵上的烟雾,不少石头都被烧红烧裂开。
八门金锁阵在蛮族的眼中再无神秘感可言。
无名所在的祭坛本就高出其它的石墙,此时显得分外的扎眼。
蛮族将领从身后抽出短柄飞斧,撇了撇嘴,露出个不屑的表情。整个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呼”的一声,向无名投掷过去。
飞斧发出一阵沉闷的破空声,划过五十多丈的距离笔直射向无名的面门。
无名没当回事,没有躲闪的意思,伸手去抓住斧柄。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无名舔了舔嘴唇,诧异道“在军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家伙?可惜了,蜂尾的射程不够。不过比力气的话……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
说完,无名微微蓄力,以一个相同的姿势把斧头掷了回去。
斧头在火光辉映中划出一道红线,如一道闪电,呼啸着从蛮族将领身侧三尺远的地方飞了过去。砸碎一名蛮兵的木盾后,又把这名士兵抛飞出数丈远,生死不明。
无名牙齿咬的“嘎嘎”作响,身上一阵颤抖。半晌后才呼出一口气,抹了把鼻血。挤出个笑脸对车从珍道“第一次用这玩意儿,还不顺手。多来几次就有准头了。”
车从珍惊慌道“先……先生,你受伤了?”
无名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没事,一会打起来可能伤的更重,到时就要看你的了。”
车从珍疑惑道“我?看我什么?”
无名没有接话,面色一冷。八面令旗全部在台上一竖起。
之前撤出的数百青壮纷纷抱着湿草跑了回来。把草铺到地上后,再折身去取新的。山寨内一众老弱病残躲在木墙后忙着堆草淋水。
湿草在滚烫的地面和火油上,发出“吱吱”的声响,迅速升腾起大片的浓烟。
蛮族的火油罐只有这么点存货,差不多全消耗光了。地面被烧灼的无处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阵法一点点被烟雾重新吞没。
蛮族将领挥了挥手。
人群让开后,推出了一架臂展达一丈三的攻城弩。
无名大惊道“我靠,这玩意儿不是都毁了吗?怎么还有?”
没人回答无名的疑问,两个大汉用绞索一点点拉开弩弦,装上了粗如儿臂的弩矢。
结果第一发弩矢还没瞄准好就走火射了出
去。
弩矢携带着强大的压迫力疾飞而来,在距无名数丈远的地方飞了过去。
一名民兵刚刚放下湿草转身往回跑,便被射中了后背。如同木棍砸中的西瓜一样,“嘭”地一下没了半边身子。弩矢犹不减速,“轰”的一下射在了山寨的外墙上。
整只弩矢在惯性下炸的粉碎,木屑横飞。厚实的木墙被轰出个脸盆大的窟窿,能看到墙后一张张惊恐的面孔。
“嘎吱”声再次响起,攻城弩再次开始上弦。
无名狠狠呸了一声,正打算撸起袖子冒险冲出去毁掉攻城弩。
一声飘忽的口哨在喧嚣的战场隐隐传来。
无名耳朵抖了抖,长长松了口气,抱怨道“这不靠谱的家伙总算是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