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山的一众弟子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处理一下伤口便继续上路。
常修陷入昏迷之后,房歌本想让四刃螳螂背上他赶路。结果被无名给制止了,四刃螳螂现在是最重要的战力,不能受到半点拖累。
无名将安乐椅从身上卸了下来,恢复了椅子的形态。椅背平展,把常修放到上面,仅剩的两条胳膊将他牢牢固定好。迈开椅子腿跟在队伍中,竟是个自行移动的舒适单架。
无名被众人投来的目光给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当初这么设计只是懒得走路而己,没想过拿来运病号。”
结果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大家的眼神更古怪了。
现在众人对无名已经没了刚离开山门时的轻视。充满了肯定和好奇,
无名跟绿萝的那场对决虽然有些荒诞不经,可其中的惊险之处大伙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后来无名在尸潮中的勇武表现,已经最直观的证明了他的实力。
清云子长老临行前托付两人带队出去,大家自然没什么二话。
众人并没有向北直线行进,而是在无名的带领之下多绕了不少弯路。
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却也因此而避开了数个阵法陷阱。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又是连绵不绝的“隆隆”之音不断响起,风云倒卷,大地随之一阵颤抖。
无名抬头遥望天际,嘴唇轻咬。
距离太远的缘故,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就像远处有木板砸到一起所发出的碰撞声响一样,不过仅从声音的密集程度就能分辨出战局是多么得激烈了。
见九鼎山的弟子都驻足回头,无名轻轻吐出一个字“走!”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最前面,看不出半点悲喜的色彩。
绮卉在看过无名对决后对他有些本能的抵触情绪。又经历了后面的尸潮,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咬牙道“你有没有人性?交手的可是清云子长老。”
无名脚下不停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问道“不然呢?你是打得过甲尸还是杀得了夕乐人?”
绮卉只是借机发泄淤积在胸中的情绪,并不是真的不明事理。耍起女孩子的蛮横道“你是不是太冷漠了?”
无名冷哼一声道“长老想离开的话谁都拦不住,别忘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房歌连忙打圆场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抓紧时间赶路。”
绮卉还要继续说下去,张寒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
无名没有回头,目光谨慎的四处张望,对众人道“发现了吗?咱们一路虽然绕过了几处陷阱,可是一具炼尸都没碰到。距离走出大阵的范围还有一段距离,这不合常理。”
正在此时,一名弟子突然发出一声闷
哼。脚猛的一缩,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躺在了另外一人的怀里。
房歌连忙跑过去查探情况。
只见这名弟子用手死死掐住小腿,满脸的惊恐之色。他倒抽着冷气,忍疼道“有东西从脚下钻进到身体里了。”
此时他的腿上隆起了一个半圆的肉瘤,在皮肤下面快速的左右移动,要寻找空隙往上钻。
无需房歌招呼。缩小到巴掌大的四刃螳螂“唰”的一下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到这名弟子腿上,接连挥出了两刀。第一刀割开皮肤,第二刀从伤口中挑出了一只鸽卵大小的狰狞甲虫。
甲虫大头小身子,交错的牙齿锋利如刀。一对巨鄂生在头的两侧,八条略扁的勾足形状像是划水用的船桨。
甲虫被四刃螳螂用刀臂从背部洞穿而出,却依旧顽强的挣扎不休。勾足在透胸而出的刀臂上挠的‘咯咯’作响。
女孩子对虫子有着天生的畏惧,尤其是会往身体里钻的那种。绮卉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正巧撞到去而复返的无名身上。刚要向远处躲,被无名抓住手臂给硬生生扯了回来。
张寒语见状怒道“无名,你干什么?”
无名没理她,死死盯着四刃螳螂手中的甲虫,喃喃道“原来是尸蟞,这下就能解释为什么附近连炼尸都没有一具了。”
房歌闻言面色一凛,颤声问道“尸蟞?”
绮卉没好气的甩开无名的手,不过没再往远处躲,而是绕到张寒语的身后,问道“什么尸蟞?”
无名耳朵动了动,道“一种食肉的虫子,喜欢钻进动物的体内从里往外吃。虽然更喜欢活的动物,不过死的也不会放过。而且这玩意儿还是群居的。”
像是在印证无名的话一般,淅淅索索声越来越响,泥土翻涌。密密麻麻的尸蟞如同在土壤中撒了一把芝麻,纷纷冒出头来。
众人中除了无名就属房歌对尸蟞还算了解,也正因如此,反而有着最大的恐惧。
根据记载,尸蟞几乎没有天敌。不但甲壳坚硬,而且不惧水火,不畏霜冻。尸蟞钻到宿主的身体里不会马上致命,而是吃饱血肉后跑到内脏里产卵。孵化出来的小尸蟞再吃着血肉一点点长大。它们会从体内分泌一种强生素的东西,维持宿主的生机不绝。直到掏空到只剩下一张皮为止。
房歌面色苍白道“无名师弟,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无名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你现在就坐螳螂飞走,到能使用灵气的地方给宗门传信。让他们来给我们收尸……算了,估计也剩不下什么尸体了;或者赌一赌,大伙不要超出我身周的一丈远的距离,原地休息。”
绮卉怒道“这算什么法子?”
无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已经接到了金豆的回
应,心里一点都不急。知道这些尸蟞至少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房歌抿了抿嘴,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寒语,斩钉截铁道“我留下,如果不能一起回去,那就死在一起。”
无名语气轻佻道“哎哟,这次不是偷摸看人家了?打算表白了?要表白就抓紧啊,一会没机会了。”
房歌鼓了鼓腮帮子,刚要开口。张寒语面无表情的走到无名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无名,问道“无名师弟,你是不是有应对法子了?有的话就别藏着掖着了。”
无名叹了口气“好法子没有,笨法子有一个。我也有只蛊虫,能以威压震慑住尸蟞,可以保证我身周大约一丈范围的安全,所以你们都得离我近点。暂时有这些虫子活动,尸煞门估计也没什么别的动作,所以咱们反而更安全一些。大伙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吧。一旦离开阵法的笼罩范围,我估计肯定有场硬仗要打。除此之外就祈祷青爷别挂掉吧,不然夕乐人那老家伙一来,咱们妥妥的都得交待在这。”
“蛊虫?”绮卉闻言眼角抽了抽,恨不得跟常修换一下位置。看到尸蟞之后,她感觉全身都痒痒的,总觉得身上趴了虫子似的。
无名懒得理她,盘膝而坐开始恢复体力。金豆的趴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不细看的话还以为那是一枚小小的纽扣呢。
漫山遍野的尸蟞铺满整片大地,甲壳泛起的光线像潮水一般波光粼粼,缓缓绕过几人向远处流去。真正吸引它们迁移的是尸潮遗留下的气息。
众人在略微慌乱后,也逐渐安下心来。抓紧时间处理伤口,恢复体力。
尸蟞的数量实在太多,所形成的浪潮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才从缓缓远去。
清云子的斗法声也越来越远,变的微不可闻。
无名睁开眼睛,握了握拳。依就有些酸软无力,可好歹能正常拿东西了。
站起身,毫不拖沓的道了一声“走”。
一行人彼此搀扶着的再次上路,隐隐有了几分以无名为主的意思。
东拐西拐又绕过了三处陷阱后,房歌突然压低嗓音道“前面再走两里路就出了大阵范围了,可是有不少尸煞门的弟子守着。”
无名挥手让大伙停下,示意原地等待。自己则如灵猴一般穿梭离去,身形只是树丛中闪了两闪就从众人眼前失去了踪影。
纹绘院的一名弟子,感慨道“弟子中居然还隐藏了一位这么厉害的角色,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
房歌苦笑道“你不知道无名不奇怪,可第六峰魔王总听说过吧?他一个人就把百兽坪折腾的鸡飞狗跳,管事跑到长老那告状好多次了。都不了了之的压了回去。”
那名纹绘院弟子惊到“什么?他是第六峰魔王?第六峰魔王是个道童?”
张寒语所在的问鼎阁消息最是灵通,喃喃道“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咱们说不准真的能逃出生天。”
绮卉虽然性格开朗,可偏偏所在的问道楼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方。好奇道“什么魔王?什么逃出生天?你们说什么呢?”
房歌面色有些古怪“第六峰魔王可是咱九鼎山的名人呀。不知干下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才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就算不是过街老鼠也相差不远了。可厉害的是他从来没被抓到过,仍然是该干嘛干嘛。”
绮卉怔怔道“这么厉害?那和逃出生天有什么关系?”
张寒语无语的看了眼绮卉道“宗门内各峰弟子的围追堵截都拿他没办法,区区一百多尸煞门弟子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么广阔的地域,要走还不轻松?”
“走什么呀?咱们干他一票再说。”无名的声音很突兀的从身后传了出来。若不是他出声说话,众人都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无名恬着脸,嘿嘿笑道“没想到我在大伙心目中还挺有地位的哈,想低调都不行。”
众人一个个都面色古怪。
无名没继续自卖自夸,招呼大伙围了过来。拿着根树枝蹲在地上画出了个简易的地图道“范围这么大,尸煞门也不知道咱们从哪出去。前面基本上都是些普通弟子,不过领头的是那个叫什么阳的好像是个亲传弟子。”说完,用树枝在一块开阔地点了点,对房歌说道“这里有五十几个尸煞门弟子搜索,地势比较开阔,一会让螳螂去跳个舞没问题吧?”
房歌点头道“只要灵气充裕的地方就能释放出来,不过一击之后小螳就要进入沉睡状态了。”
无名点了点头“嗯,够了。”说完又指向一处丘陵道“其他人到这里埋伏,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们这些精锐弟子一个打五个都做不到哈,对了。咱们这些人里谁修练过狮吼功一类的功法?”
一名龙虎台弟子拖着重伤之躯,战意沸腾道“我练过。”
无名点头道“再来一个干不了架的帮忙。”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承认自己干不了架。
无名无奈之下,只好点名。
用树枝点了点那名被尸蟞伤过的弟子,然后才意识到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那个谁呀……就你了。唉呀,别瞅了,就说你呢。”
无视了这名弟子悲愤的目光,无名用树枝指了一下狭隘蜿蜒的峡谷,道“一会你跟那位师兄到这个地方守着。三十丈之内,那个什么阳要是露头。你就把灵力全部输入到这个法宝里,然后龙虎台的师兄给他来上一记狮子吼,震不死他也吓死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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