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笙身着罗裙,是被谢玄侧着放置马背的。
所以,他很轻易地就将她下巴抬起。
四目相对,谢玄目中全是审视。
也对!
他金尊玉贵,哪个女人有幸被他看上,都得感激涕零的倾心相许。
她却三番四次地逃跑,即便被他捉了,还要让他放她走。
他不疑惑她才怪。
“理由?”谢玄玄墨色的凤瞳里,隐隐闪着风雷。
“你就不怕我么?”苏笙笙轻吐一口气。
谢玄眉目紧簇,似不敢相信,她居然以为他会怕她。
而他唇间弧度,就像她在开国际玩笑,这种感觉,让苏笙笙一瞬黑脸。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即便你是大将军,但我若要杀你,也易如反掌。”
她有想过,谢玄看到她的遗书,可能会不信,或者信了,但不怕。
又或是,把她娶了,看她玩什么把戏。
或者是对她别有所图。
可这一切,都在谢玄跳下来的那一刻,通通删除了。
她不想与他为敌,更不想恩将仇报。
他要的,她一个给不了。
而且……
她低垂的睫羽,被迫抬起。
凝冰的眼底,一瞬撞进暗洞岩浆。
谢玄唇线微勾,“放眼天下,还无人敢这般威胁我……”
点点星子,映在冰玉做的澄澈水眸里。
看他无所顾忌,依旧纵马往边境驰骋,苏笙笙神色黯淡下来,“谢玄,你会后悔的。”
连她的亲人都未必能接受她,何况他?
如果她不死,拓跋冶一定不会放过她。
谢玄说,她是他的软肋,可拓跋冶也掌握了她的软肋……
“你认为,我是一个会畏惧后悔的人吗?”谢玄轻喝一声,骤然提速。
接下来,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路往边境行去。
……
与那时一般无二的赶路,打碎了苏笙笙的一切奢望。
上一次,她还觉得有路可走。
可这一次,她心里竟隐隐绝望。
两人出行,是一早用电报派发下去的。
但他们这般从敌国边境突围回来,还是让守边小将着实傻眼了。
看着将军一脸寒霜,将军夫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唤人更换了马匹,就走人了。
“我还真想看看,咱们将军的夫人呢?”
小兵望着二人相依相偎,渐渐驶离的身影,一脸羡慕。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老兵一掌。
“将军夫人,也是你能惦记的?”
“我这不是好奇,是何神人,能让冬日里种出粮食来么?”
如今,天堑关的粮食都收完了,已经在耕种下一季麦了。
而他们的军屯田,正在割收。
那白上国往来的商旅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探,瞪得眼珠子都紫红了。
十三关留守防军,闲着没事,全扎进田里去了。
这水灵灵的麦粒,可是实打实的黄金。
就是给个皇位,那也是不换的。
咳咳,当然,这只是小兵内心的话。
事实上,苏家这次的事,早就在军中传遍了。
哪一次打仗,他们上边管过底下的兵,会不会饿着肚子去打仗?
又何曾管过,他们的家人会不会饥寒?
若非皇帝不识货,将苏家送下凡,他们怎么能顿顿吃得饱,穿得暖?
所以,他对将军夫人,那是只有敬仰,无半分逾矩。
老兵听后,叹着气,喝了一口烈酒。
“好人没好报啊!”
消息传过来时,众将士无不心寒。
倒不是他们天潢贵胄的值一百万金锭,而他们麒麟军全加起来,都不值微末的事。
而是……
以前的御史台,也算喉舌之官。
只新帝登基,便流放帝师一族,剩下的文臣,也只能三缄其口,明哲保身。
连这等荒诞无稽的圣旨都能昭告天下,真是世道变了。
不过……
这位将军夫人,实乃能人。
有了这电报台,日后必有匡弼之益。
老兵举起酒囊,向二人身影遥遥一祝。
“愿明珠拂去尘埃,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小兵也想遥祝,但被老兵狠狠地打了手,“你若也喝醉了,谁来看岗?”
……
军营
一路行来,附近开荒的军屯田,都在忙着收成。
一见到谢玄,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聚到路边,跟说来看他们的将军夫人打招呼。
可没想到,这将军小气得紧,竟是连面也不让他们见。
裹得严严实实不说,还不让他们说话。
真是,护得紧啊。
三天,整整三天。
苏笙笙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只知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榻,她就昏天黑地地睡了起来。
从日出,睡到日落。
若非谢玄将她唤醒,喂了水米,她都要成睡美人了。
前面的人,还好打发。
可这次谢玄说要带夫人来兵营,那些武将怕招待不周,都把自家妻眷也带来了。
可哪成想,这位将军夫人,自打被将军从边境带回来,足足两日都没有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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