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百姓和将士们的热情却如火燎原。
一开始,谢玄还想借大食堂,错峰用餐。
可百姓们一听说是麒麟军亲自为他们猎来的野味,还要亲手炮制,哪能坐等着吃。
家家户户打开院门,停用许久的厨房,这一次又派上了用场。
油盐酱醋,瓶瓶罐罐的往外搬。
长龙般排开的将士,一开始还在外边想烤制好了野味,再端上桌。
到最后,还是被热情的百姓围住,嘘寒问暖不说,干脆边烤边吃了起来。
更有的,围着烤制野味的篝火,载歌载舞。
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而苏家宅门前,谢玄亲自料理着一只野狍子,恒哥已经等不及的开始流口水了。
解决了樊家事,祖父祖母都放下心来,跟从矿上下工回来的男丁,一起打着下手。
四姐这次,罕见地出门,露出笑意。
长街上,一堆堆篝火燃起,将寒风里的天堑关烧的滚烫。
苏家人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暂时抛却了烦忧,只专注这一刻的温暖。
一向被百姓供在神坛的麒麟军,与民同乐,再没往日那般煞气凛人。
白朔注视军民融合这一幕,静静喝了一口药酒。
一边青柠一脸严肃,将一只雪白小兔,从牧泽将军手里解救出来。
“这才多大点,你就要吃?”
“这不是嫩么?想让你尝尝鲜。”
牧泽解释的声音,被冬风吹得听不清。
而一旁的桑县令,看见冷面小将被训,摸着胡子笑。
他一手抓着谢玄亲自递来的袍子腿,顾不上烫嘴,就大口咬了一块。
下午把冯氏该打的板子都打了,他总算交差了。
苏笙笙在摆放到外边的案板上,亲自操刀,切着肉片。
女眷们怎好如男子那般大口大嚼。
正切的手冷,嘴边就被递过来一片肉。
苏笙笙抬眸看去,就见谢玄去了筋骨,将狍子肉片递到她唇边。
“这块最是鲜美,你且尝尝。”
苏笙笙余光看了一眼并未留意这边的家人,才一口咬住。
谢玄笑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瞳仁,亮得惊人。
他接过苏笙笙手里的切刀,“我来吧。”
狍子已烤制好,褚召正在那边分着。
苏笙笙也有些饿,便没有拒绝。
只听谢玄道:“韩炎跟几位小将一起猎了头棕熊,待打理好熊皮,制了被褥来与祖父用。这天堑关的冬日,可不比皇都那边。”
棕熊?
就那位韩小将军?
苏笙笙目光一瞬看向,一侧跟她哥哥敬酒的韩炎,和他那十七八的单薄身材。
果真是将门无犬子。
只是……
苏笙笙略有迟疑地收回目光,“只怕祖父受用不了。”
这等猛兽,都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气场。
就比如她,上一次在那张虎皮褥子上,怎么也睡得不安逸。
谢玄闻言,手中顿了一下,目光看向苏笙笙。
苏笙笙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是说,那东西看着瘆人。”
哪知谢玄并没有收走目光,反而凝滞了下眉。
苏笙笙正奇怪,他为何这般看她,身前就被韩炎敬过一碗酒。
苏笙笙惊看那只比她手掌还大的酒碗。
在谢玄冷眉扫目过去时,韩炎嘻嘻一笑,“弟弟先干为敬,嫂子随意就行。”
看他仰头几口将酒饮尽,苏笙笙推脱不过,也只能喝了一小口。
味道不呛人,却有些火烈,一路如燃烧的灼焰,直达五脏六腑。
看到苏笙笙脸上腾地一下升起一团红云,谢玄冷目射向了韩炎。
韩炎被瞪得摸了摸鼻子,“这是军中用来暖身子的烈酒,倒是忘记嫂子还不适应……”
他干笑了几声,在谢玄的目光下,只能败走。
如此刚猛的浓酒下肚,虽然是很不好受,但被冬夜冷吹和篝火炙烤的身子,倒是由内而外地暖和起来。
苏笙笙擦了擦唇,正要放下酒碗,却不知又从哪冒出来一位小将军。
“敬夫人。”
竟是连客套都没有,就直灌下一碗酒。
然后就把目光放到她手上还没放下的酒碗上,弄得苏笙笙很是无语,只能饮一口。
这回可好了,还没等她找机会溜走,就又有几个小将围上来敬酒。
“敬夫人。”
苏笙笙一脸茫然。
兵营的婚俗,也没有灌新娘一说吧?
怎么感觉,他们不是来敬她,而是来闹她?
本来就吃了几块肉,这烈焰一般的酒下肚,她竟然有些晕乎乎起来。
这波人一撤,不等其他兵将再围上来,谢玄站到了她身前。
见他如此反应,被韩炎拉来的小兵将,可再不敢上前闹了。
“将军动气了,我们可不敢去了。”
韩炎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看着扶苏笙笙下去休息的谢玄,摇了摇头。
“美人魂,英雄冢,咱们将军是栽了!”
打听了一圈,都没看出这位新嫂子,有喜欢他们将军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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