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性格往好了说有些天然纯净,往坏了说有些傻乎乎的。如果别人不伤害她的家人朋友,她本身根本没有半点攻击性,不争强好胜,性格相当随和,怎么都行,你拿她开玩笑她也不会生气,还比较讲道理(她有自己一套歪理),更喜欢讲义气,十分乐心助人(虽然结果并不一定好),所以人缘超级好——她满是孩子气的纯真脸孔也让人起不了欺负她的念头,几乎所有人都挺喜欢她的。
北原秀次也是如此,明知道不对,但始终狠不下心来对着她大叫一声“你别胡闹了”。他不想看到雪里那张带着些委屈,带着些困惑,带着些伤心的脸,那感觉像是犯了什么罪一样。
雪里已经坐下开始打开便当盒了,两大盒米饭和一盒料理——多了一盒米饭不是给北原秀次预备的,她自己就吃这么多。
内田雄马凑过来瞧了瞧,又看了看北原秀次,嘿嘿笑道:“好丰盛,爱妻便当?”
北原秀次横了他一眼,什么狗屁爱妻便当,这是春菜做的,而且雪里只会自己吃这些,她别的事上很大方,但食物从不肯分给别人的。
想到这一点他赶紧换了个角度规劝道:“雪里,我也没准备便当,所以我还是去食堂吃吧?你回自己班里去……”
雪里犹豫了一下,推了一大盒米饭过去,艰难说道:“如果是秀次你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我记得你饭量很小的,吃不完再给我吃好了,你应该也吃不了多少吧?”
北原秀次噎了一下,他确实吃不过雪里,雪里一般要吃六七个人的量,这种超大型的便当盒他估计也就吃一个角。
内田雄马凑在一边看热闹正感觉很带劲,准备拿来当八卦素材,而式岛律看北原秀次犹豫了一下似乎准备屈服了,连忙拖了内田雄马就走,柔声道:“北原君,那我们去食堂了。”
“去吧去吧!”北原秀次认命了,破罐子破摔接过了雪里递过来的勺子。班里不少人正在偷看这边,还窃窃私语,他不想让雪里太没面子。反正就算不一起吃午饭,估计那些人还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终于明白什么叫三人市虎,众口铄金了。
报纸杂志确实厉害,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了,“铅字敬畏”仍然很有威力,也没人来问问他的意见,他竟然就有“女朋友”了……
也行吧,至少雪里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以后别的女生再往他鞋厨里塞情书就得考虑考虑高校潜规则了——不能抢别人的男朋友,不然绝对会被孤立。
式岛律出了门有些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北原秀次,向内田雄马问道:“雄马,北原君是真的在和雪里同学交往吗?”
他是知道些内情的,感觉北原秀次和雪里就是硬给塞在了一起了,但北原秀次也没过份反抗,这就值得人深思了——不会弄假成真了吧?对别的女生北原秀次可没这么好说话,脸色严肃冰冷,说翻就翻了。以前课间也不是没有女生用各种理由找北原秀次说话,个个都被北原秀次冻到了,现在基本已经没人打搅他了,只能没事看看。
内田雄马也回头看了一眼,贱笑道:“就算现在不是真的,过几天也是真的了。”他自诩为情圣的,掰着手指头开始指点江山进行分析,“阿律啊,你觉得北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见过最优秀的同龄人之一,性格也很好,几乎挑不出缺点。”式岛律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答了。他对北原秀次有点小崇拜,主要是北原秀次平时装得极好,让式岛律感觉他相当完美。
“北原才能性格没得说,我不是问这个。你看北原有什么兴趣爱好吗?他不看漫画,不打游戏,也不出去玩,唱k从没去过,电影院也不去,夏天叫他去海边还是不去,泡泡奶茶店看女生依旧不去……你觉得他像正常人吗?像正常高中生吗?”
式岛律白了他一眼,有些恼火道:“别用你的标准来衡量北原君,他和我们不一样。”
“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在说他坏话!我和北原可是铁哥们儿,就是你看北原像不像禁欲系的?”
“禁欲系?”
“对,就是电影里那种高智商,有才能,有野心的大反派!依我看啊,北原这样发展下去,将来不是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人,就是变态成了反社会分子。连环杀手那种,杀上一串人警察还拿他没办法,酷到没边了。”
内田雄马一这说着一边习惯性躲过了式岛律打过来的手,嘿嘿笑道:“我就是分析!我当然希望北原将来成为大人物了,依我和他过命的交情,将来他肯定得照顾照顾我。”
式岛律没停手,依旧打了内田几下,怒道:“你能不能自己长点出息!还有,这和北原君是不是真在和雪里同学交往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禁欲系的男人就像老房子,缺的就是个机缘,一但那把火有了,那真是老房子着火,浇水都灭不了!你等着看吧,我久经情场经验绝对丰富,不会看走眼的。”
内田雄马信心很足,觉的北原秀次这次绝对跪了,而式岛律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要是信了他的胡咧咧那真是见了鬼了,气道:“经验丰富?被拒绝的经验丰富吗?雄马,你根本没有过女朋友!从幼稚园到现在,你55连败,根本没一天有过女朋友!”
他重重强调道:“雄马,你不是情场高手,我相信你根本找不到女朋友!”
内田雄马说得太兴奋了,忘了身前这人对自己知根知底,牛皮吹了两下就破了,还给“青梅竹马”一刀插进了心里,直接抑郁了,呆了半晌后仰天长叹一声,满是英雄末路之感:“阿律,我以前是不懂什么是爱,现在我懂了!我发誓我这次一定不会失败了,我一定能把纯子酱骗到手……要是骗不到,我愿意让你减寿五十年!”
“你去死!”
…………
雪里“吧唧吧唧”吃得挺香,和她一起吃饭确实挺让人胃口大开的,而北原秀次也认命了,依旧当朋友相处着,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自己也掉不了一根毛。
雪里今天挺高兴的,边吃边含糊说道:“终于解放了,前一段日子老学习,天天做噩梦,现在到了学校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北原秀次无力吐槽,到了学校更应该好好学吧,不然你来干什么呢?你当学校是你家卧室吗?也不怪你姐姐整天打你!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直接击碎了雪里的美梦,“才补习到了国中一年级,雪里,今天下午放了学回去还要接着补课,等追上现在的进度了还要强化练习,到元旦前不会有放松的时间。”
雪里一双眼睛慢慢睁大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假期学习的话,开了学不就可以玩了吗?这逻辑才对吧!
她慢慢委屈起来,低声道:“秀次,我已经连续学了十五天了,我一直有好好努力,拼命忍辱负重,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学……我会死的。”
十五天就要死了吗?那学校现在早成停尸房了吧?北原秀次给她挖了个章鱼小香肠放到饭上,安慰道:“再熬四个月就好了,坚持一下。”
“接下来四个月是……”雪里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百二十天?”
还行,虽然不太准确,但好歹一百二也能说得过去,这次总算没算错,可见脑子果然越用越好。
北原秀次点了点头,鼓励道:“咬咬牙就挺过去了,雪里!”
这是雪里人生中的一道难关,只要过了这道难过依她的天赋未来绝对一片光明——人生就是这样的,光明前面总有难关,熬过去了终身受益,熬不过去呆在黑暗里发呆好了。
雪里沮丧的点了点头,难过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秀次,以后我不能跟着你吃饭吗?我可以少吃一点。”
北原秀次也不喜欢这样,雪里身上的这种单纯是他没有的东西,他有点珍惜,也希望雪里能够快快活活的,但问题是有些事你就得那么办。如果现在放任雪里,那她将来长大了后悔了呢?
要是双方真是恋人,其实真把雪里放养了也没事,就算雪里是个大饭桶,北原秀次也有信心一辈子让她吃得饱饱的,但不是啊!
将来他肯定要离开名古屋的,到时让雪里去工地上搬砖吗?雪里拿他当朋友看,那他就必须尽量为雪里将来考虑——冬美也是这么想的吧,雪里晚熟,那身边的人就有义务帮她的未来打好基础。
将来她可以依自己的意愿去搬砖过日子,但必须给她更多的选择权,而不是让她被迫只能去搬砖。
现代教育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让人可以对未来拥有更多的选择!
北原秀次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认真说道:“加油,雪里,一百二十天没想象中那么长的,一眨眼就会过去的。”
雪里吃过了午饭就伤心的走了,而北原秀次对班里女生多多少少有些幽怨的目光装看不到,而很快到了三点半放学的时间。
日本高校普通学生是真的轻松,要换了中国高中下午三点半放学,那真是做春秋大美梦了。不过这在日本养活了无数补习学校,一般家长多多少少都会给孩子晚上报个补习班代替中国的晚自习——内田雄马和式岛律都在上着,而且很巧还在同一家补习班。
北原秀次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纯味屋,而换了鞋子出了教学校玄关,就听隔壁楼上传来一声咆哮:“不准跑!听到了没有?我命令你不准跑!”
是冬美的声音,北原秀次望向了旁边的教学楼有些奇怪,接着就看到雪里一只脚蹦着往另一只脚套着鞋就从玄关里出来了。
北原秀次没反应过来,而雪里一只鞋一时套不上,但她一根腿蹦着速度也很快,小脸上满是绝望和决然,直奔学园大门去了。
冬美从二楼走廊窗户探出了脑袋,愤怒到极点了,“混蛋,有种你别回家!”她怕雪里在学校里磨洋工逃避学习,放了学直接要弄她回家补课,结果雪里哀求了几句无果后撒腿就跑,而冬美两根小短腿追不上,直接把她气炸了——我这是为了谁?不是亲妹妹你还想让我给你补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
接着冬美注意到了北原秀次,小脸一喜,马上冲他大叫道:“她要离家出走,快拦住她!”说完她小脑袋就不见了,应该是继续追了下来——只要北原秀次拖一拖时间能让她抓住雪里就行,反正她有母命在身,代行母职,雪里不敢还手,逃跑就是极限了,只要抓住了总能踢着雪里的屁股把她弄回家。
北原秀次愕然,这高压学习下雪里受不了了?是不是被连学一百二十天吓到了?但这万万不能被雪里跑了,才开学第一天就想反抗,真反抗成功了那以后还补不补课了?
但他距离雪里有些远,而且也没把握能追上狼狈逃窜的雪里,刚巧有几个网球社的家伙要去练习,而开学第一天第一次去社团还刚巧带着一兜新球和球拍。于是北原秀次也没客气,顺手就摸起了几个网球,直接发动了【预读】技能。
这技能手持“武器”就能发动,当然网球享受不到【剑类精通】的加成,但北原秀次只是想让雪里别跑了,不是打算打死打伤她,那就无所谓了。
古流剑术是杀人技,说阴毒那是客气的,虽然不专精暗器投掷但多少也有相关内容。时间一瞬间凝固又继续流动,北原秀次已经预判出了一连串雪里绝对无法躲过的投掷路径——除非她不跑了专心闪避。
这也没办法,这往大了说事关雪里前途,该打就得打!
他接二连三将网球投了出去,而雪里已经逃进了放学离校的人流里,但北原秀次的网球仍然从人缝中准确穿过,连续打在雪里身上,而雪里一根腿蹦着竟然打不倒,根本不管不顾,一点也不怕疼,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被球击中了保持不住平衡了,但她身体柔韧性也特别好,这样了还是能歪歪扭扭继续蹦跶着逃窜。
但她委屈的回头伤心大叫道:“秀次,你不讲义气!”叫着她就逃出了校门。
冬美拎着两个书包换好了鞋冲了出来,疯了一样的追,像是疯狗病又犯了,而北原秀次犹豫了一秒,冲那几个愣神的网球社员抱歉一声,只能也跟在了后面——得了,明天要去风纪委员会报道了,但怎么也得把雪里抓回来。
别的事好商量,在学习上想造反想搞离家出走那一套绝对不行!
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他们三个直接跑了个没影,而校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却静立不动了,半响后四处看了看,轻抚了抚脸庞前的长发喃喃道:“质量减半的同时速度会以平方倍锐减,那球速在正常水准以上,而且投得好准,五球连续打到了同一个高速运动中的物体上,无一落空……有意思!天才剑道少年北原秀次吗?和我并列一位的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