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青看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二人良久,心里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对自己的冲动有一丝后悔,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了,于是抱了个拳,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林二一时冲动,刚才多有得罪,在这里赔个不是,还请两位前辈不要计较。”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而身后二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林源青走了许久才缓过劲来,看着自己不由自主颤抖的双手,回想起来自己刚才当着两人手下羞辱他们的场景,心中暗骂自己,只希望以后不会再碰到这两人。
天色渐黑下来,不过他运气不错,前方不远能看到光亮,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小镇。
“今晚终于能好好地睡一觉了。”他边想边走进一家客栈,小二忙迎上来,满脸堆笑的说:“客观,这么晚来一定是住店吧,那您可算是挑对了地儿了,我们家可是全镇最好的客栈。”
“嗯,随便来一间房就好,明天我还要赶路、”说罢手伸进钱袋去掏钱,估摸着自己剩下的银子应该还能住几次客栈,前几日在野外过夜实在太辛苦了。
“诶,好嘞,我们这边天地人三字客房都有空闲,不知客官要住那种?我看客官年少不凡,器宇轩昂,想必肯定要选最好的天字上房了对吧?”小二笑的脸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双手不停地搓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源青的钱袋子。
“天字房一宿多少钱?”林源青毕竟第一次住店,还是要问清楚些。
“不贵,一宿二两银子。”小二竖起了两根手指。
“额。。。地字房呢?”林源青额头渗出了一丝薄薄的细汗。
“嘿嘿,地字房虽然不及天字房,但也是很好的选择,一宿也就一两银子。”小二脸上的笑容稍微凝滞一下,随即又喜笑颜开的说道。
“那。。。人字房呢?”林源青嘴角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咳咳,人字房呢,一晚上五钱银子,如果客观只是休息的话,人字房足矣。”小二脸上的笑容已经几乎消失了,只是咧着嘴角干笑着。
“这个。。。不知还有没有更便宜的呢?”林源青涨红着脸小声问道。
“哦,通铺便宜,五十文就行了。”小二面无表情的说着。
“行,就通铺吧。”林源青依依不舍的从钱袋里掏出了一钱碎银子递给小二,被领到后院的一间大屋子门口。
小二推开门,林源青刚踏进去,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没给他熏吐,强稳了一下心神,小二扔给他找过来的银子和一个茶杯,指着门旁边的大铜茶壶说道:“热水就在里面,自己倒,明日中午前离开就行。”说完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通铺顾名思义就是一张大床供多人在上面睡觉休息,一般店家会修成炕,贯穿整间屋子,少则能睡七八人人,多则可以供十几人躺在上面。
林源青喝完水,适应了一会屋内的酸臭味后就躺下了,躺下前他看了眼左右,密密麻麻的躺满了人,自己右边的一个胖子不止打呼,还磨牙,吵得林源青半天睡不着,又不好意思叫醒对方,只能拿被子盖住脑袋,谁知被子内有一股极重的腐臭味,呛得他干呕起来,猛地坐起来,望着屋顶发呆。
这时左侧躺着的人突然小声说道:“恩公?”
林源青看向他,只见那人就是白天遇到的书生,不禁说道:“是你啊。”
书生猛地坐起来,抓着林源青的手激动地说道:“恩公,刚才多谢你仗义相助,本来想感谢您的,结果您的速度太快,我的书箱又坏了,一时间您就没影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您了。”
林源青刚想说些什么,一个枕头就飞了过来砸在书生的头上,他旁边的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不瞒的嚷嚷道:“大半夜不睡觉聊什么天?要说话出去说去,别吵到我睡觉!”
二人只能下床来到门外,书生依旧抓着林源青的手不停地说:“恩公,之前我出言不逊惹的祸,却要您来帮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以前我一直对习武之人有误解,今日得见您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如此仗义热心的侠义之辈,请受源青一拜。”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源青惊奇道:“公子也叫源青?”
书生回道:“恩公太客气了,小生姓叶,名源青,恩公以后叫我源青就行了。”
林源青挠了挠头说道:“叶公子也不要跟我客气了,今天之事只是举手之劳,而且,我的名字也叫源青,只是姓林。”
“哦?!那可真是太有缘了,今日小生太开心了,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可好?”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黄纸,继续说道:“今日实属匆忙,身上没有带香,就用黄纸凑合一下吧。”
林源青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叶源青竟如此直率,说做就做,自己心里完全没有准备,于是忙说到:“叶公子,今日之事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果照公子这般做法,岂不是所有见义勇为之士,你都要与其结拜吗?”
“恩公这么说是看不起小生了?”叶源青前一刻满脸笑意,后一刻就面若寒霜的冷声道。
“不不不,叶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更何况我们双方对彼此都不了解。”林源青没想到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忙解释道。
“哈哈哈,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以后慢慢了解。”叶源青一把抓过林源青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把手中的黄纸点燃,跪在地上朗声道:“今叶源青,盖闻室满琴书,乐知心之交集,床联风雨,常把臂以言欢,毋以名利相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与林源青义结金兰,在今日既神明对誓,辉生竹林,愿他年当休戚相关,谨序。”说完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林源青一看这架势,不拜是不行了,转念一想,就算是拜了也无所谓,就当交了一个真心朋友。
想到这里也就跪了下来,但是他并不知道结拜需要说些什么,只能回忆着之前听说书先生说的那些台词,朗声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林源青与叶源青皆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穿身,不得好死。”说罢也磕了三个响头。
叶源青大笑着双手抓着林源青的双臂,说道:“好兄弟,我今年二十有八,看你面嫩,就托个大,叫你一声林老弟了。”
林远亲也笑着说:“叶大哥客气了,你年长于我,本该如此。”
两人正说的开心,一盆凉水从楼上泼了下来,把两人泼了个透心凉,听到楼上有人喊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吵什么啊,什么素质啊?!”
二人自知理亏,也没与那人争辩,灰溜溜的走出客栈,因为通铺屋内的味道和鼾声让二人实在无法入睡。
他们找了一家小酒馆,进去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开始聊起了天。
叶源青喝了一口酒后说道:“看林弟的样子似是不经常在外跑动,这次出门所为何事啊?”
“不瞒大哥,我乃是青花城人,这次出门去往杭州,为的是拜访一位已故朋友的家人,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朋友的事情。”林源青深深的叹了口气喝了一杯酒。
“唉,生死乃天数,常人左右不得,林弟请节哀,不要太过伤神。”叶源青看到林源青眼中黯淡的神色,忙安慰道。
“嗯,这个不劳大哥费心,我看大哥倒是经常在外跑动的样子,不知大哥是哪里人呢?所为何事呢?”
“哦,哈哈哈,我是长安人,此行只是为了云游四方而已。”
“这样啊,但是我看大哥谈吐之间气度不凡,就单大哥腰间这一块玉坠就非凡品,那为何要在客栈中的通铺过夜呢?”林源青之前看到对方腰间挂着的一块方形的墨绿色玉坠,色泽通透,酒馆掌柜看到这块玉坠的时候眼神都在发光,虽然他不太懂,但是通过别人的反应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个啊?不值多少钱,林弟如果喜欢,送你便是。”叶源青摘下玉坠塞进林源青的手里。
“大哥不可。”林源青没想到对方张嘴就要把这玉坠送给自己,忙推辞道。
“哦?!林弟这是不给大哥我面子咯?!”叶源青冷声道。
“额,多谢大哥。”林源青此刻哭笑不得,只得收下玉坠。
“林弟有所不知啊,你大哥我是为了躲人,才选择睡在这里,要不然会被抓的。”
“啊?!大哥是犯了什么事吗?”林源青好奇的问道。
“不是,家父乃是武林人士,一直逼我习武,我却不从,于是总是趁家人不注意逃出来,这次算是逃得比较成功的了,足足有两个月没被抓住,哈哈哈。”叶源青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
“。。。”林源青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哥显得有些可爱,于是问道:“那大哥之前为何对习武之人有偏见呢?”
“唉,怪只怪我老爹这个人是个武痴,自打我记事起,他就整日与人比武,经常招呼一些武林中的朋友来家中做客,那些人一来就大呼小叫极为粗鲁,喝了点酒就开始耍酒疯,花天酒地极不检点,更有甚者还经常找我爹借钱,明明已经欠了我爹好多银子了,却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借,我爹也从来不在乎这些,于是我从小对习武之人就不抱好感。”
“那令尊也是性情中人啊。”林源青算是有点明白为何叶源青也如此豪爽了。
“性情个屁!那是傻,边关起战事时,他纠集了一大批本地武林人士要去支援,结果去了还不到三成,他自己后来也负伤了,多亏了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帮主才捡了条命回来。”叶源青说到这里不禁心中有些烦闷,连喝几口酒。
“那令尊可称之为忠义之士了,我希望可以拜会一下。”林源青听到这里不禁对叶源青的父亲肃然起敬。
“嘿嘿,拜访还是算了吧,我才不想被抓回去呢,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来来来,喝酒喝酒。”叶源青招呼着。
二人酒过三巡后,都有点微醺了,勾肩搭背的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突然酒馆的门被人粗鲁的推开,进来一伙人,为首的大喊道:“店家,热酒切肉,招呼着兄弟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门镖局赵如刚一伙,身旁的是虎威镖局的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