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用自身真元补充能量缺口，还是自己承担王船重量，对两人都是极大负担。短时间可以坚持，时间稍长不是战斗问题，带在身上就可以把自己压垮。

“这是怎么回事？船上的聚灵阵法对海上灵气特别契合，能不能改造一下，让它在陆地吸收灵气速度，像在海上一样快？”

玉京道：“不是契合不契合的问题，而是，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涉及上古时候龙王权柄。按照阵法计算，之前吸纳灵气的速度，远远超过‘鸾仪月心火’加上聚灵阵所能产生的上限。即使现在，也还高于上限。我估计哪怕上了岸，在靠近大海的地方，也还不是最低的时候。

“等到远离大海，深入内陆。阵法可以影响的范围一点涉及不到大海，速度才会正常。

“到时候，王船聚敛灵气的速度，大约不到普通聚灵阵的十倍。这还是有‘鸾仪月心火’加成的情况下。如果没有‘鸾仪月心火’当作核心，恐怕只比普通聚灵阵快一两倍。”

“怎么会真么少？”张焚吃惊问道。

“不少了！我说的普通，是把龙山五派当作标准。龙山境内，能够超越这一标准的聚灵阵其实也没多少。更不用说，还有一两倍的差距！”

玉京斜眼瞟了张焚一下，道：“如果不是这样，点星子为什么死守着船上残破阵法，没找人重新布置一个。王船主体禁制不能动，增加一座聚灵阵法可不太难！

“当然，经我修复以前，白鸟王船上积攒灵气的速度，只在海面上比现代修士布置的效率高一两倍。上到陆地比你们龙山五派还要不如。不过他也不会登陆就是了。”

聚灵阵这种东西，单位时间内聚拢的灵气，不但跟法阵效率有关，跟灵气浓度也有关系。

好比用水泵抽水灌溉，并不是水泵装得越多，出水越多。池塘里没有水，再怎么多装抽水机也没用的。

“真的没办法吗？”张焚为难问道。

玉京摇摇头道：“没有！上古龙王的权柄只在海上生效。想要在陆地上达到不差海上的效果，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天地灵气忽然增加几十上百倍，或者再找一位在陆上拥有不逊龙王权柄的大能，再来加持一次了！”

“这怎么可能做到？”张焚心中苦笑。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只有采用最原始的笨办法，轮流携带，分段飞行。

速度骤然减慢。

从天明到黄昏，又从黄昏接近天明，一天一夜过去，只进入大陆上空不到一千里，还在靠近西海的地区走走停停。

“呼哧呼哧！”

张焚停下剑光，降落在一道山梁上。

前方山峦起伏，一山高过一山，眼看已经到了眠蛇岭前。

从西海往东，距离海岸一两千里不等，坐落有眠蛇、游蛇、长蛇、飞蛇、乌蛇、盘蛇六座大山。

眠、游、长、飞、乌五山都是绵长起伏的山脉，沿着海岸方向，有重合，有交叉，大致连接成一条与海岸线平行的巨大山脉。唯一缺口的地方，也被方圆百里，高耸入云，号称西廉第一山的盘蛇山堵塞。

所以这六座大山，又被称为五岭一山，向来被视为沿海与内陆的天然分野。

过了五岭一山，就不再是西廉国土。

五百年一次的魔气大潮来临时候，这六座大山也是放弃沿岸以后，退守的第一道防线。

对于修真者来说，平时没人驻守的时候，这一道距离海岸最近的绵延山岭，构不成险阻。

来的时候，张焚都没有特别注意，就飞越过去。

可是现在，尽管已经把减重法阵开到能量允许的最大，手里托着的白鸟王船，还是好像一座山峰一样，压得他双手几欲折断。御剑升空也只能贴着树梢缓慢爬升，想要翻过前方一道高过一道的山梁，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身上汗水直流。

自从修真以后，他还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

“等……等我休息一会，龙化……再搬！”

“还是多歇一会吧，天马上就要亮了。这里靠近内陆，人多眼杂，万一有人看见你的龙魔造型手托白鸟王船……

“我是无所谓，你别后悔就好！”

被玉京几句话说得泄了气，无力的伸手一抛，被收拢成方寸大小的白鸟王船猛然放大，占满了下面整座山谷。

王船撞击地面的隆隆声音动地惊天。

注意！这里的动地惊天绝对不是一个形容词，至少前一半不是！

脚下地面震动，整道山梁都在微微摇晃，山中鸟兽惊飞，甚至数十里外的城池都被惊动，一下子升起好几道剑光。

眠蛇岭、游蛇岭，最远达到盘龙山，都有山中采药、苦修的修真者飞起查看究竟。

这也是他们几次换手休息得到的经验。

王船缩小以后，根本无法放置地面。一旦离手，不消耗真元抵消王船重量，立即就会沉进地底。恢复原来体积以后，情况稍好一些，至少不消耗真元也能停在地面。

当然，之前几次都没闹出这么大动静。张焚也是累得狠了，才一下把白鸟王船抛掷出去。左右这样的极品法宝质量上乘，绝不至于从山梁扔到山谷，就受到损伤。

看见四面八方飞剑光芒升上夜空，他心中已经后悔。

自己挖的抗，自己填！

他振奋精神，一声震动山岭的长啸，浑身光芒大盛，飞到空中，扬声高呼：“刳山张焚，搬运白鸟王船到此，闲人勿近！”

身在龙山，又不是海域、长山之类的边缘地带，自身战力也同毒龙涧时不可同日而语，没必要遮遮掩掩。

刳山宗的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

听他自报家门，夜空里半数以上的剑光掉头就走，另外半数里的一半，也降落地面，隐藏到山林中。不知是悄悄退去，还是暗中潜伏。

剩下四分之一里的大多数，也停滞不前，停得远远的隔空观望。只有东南天空，三道光华继续飞行过来。

流星般的剑光收敛，一老两少三个身影显现出来。

“刳山宗，铁山派的别传，龙山五派之一，算是本地霸主，所以他敢大模大样的不在乎！不过人狂有祸，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即使在本宗势力范围，也难免碰上过路高人。你们看，这不就活该他倒霉了吗？”

一身淡金的老者旁若无人，将张焚、玉京视若无物，大模大样拉着身旁一双青年男女传授经验。

玉京轻笑一声，玉手轻摇抚过鬓边：“老人家说的高人就是你自己了？”

身穿淡金袍服的老者哈哈一笑：“老夫可没这样说！”

“那么除了老人家还有什么人呢，莫非是跟你一起同来的这两位？呵呵~”

玉京口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焚听得分明，玉京这一串笑声，分明脱胎于刳山长辈为了对付心魔琴推导出的“天龙吟”。不止如此，天龙吟在她这一串笑声里，最多占到五成。另外他还看出“五雷咒法”“天魔琴”，甚至有一门两人在小天机峡里翻阅过的“消魂荡魄蚀骨魔音”，以及枯心老人‘碎心针’的痕迹。

一笑之下，居中那名老人尚且无事，身后一双青年男女脸色立即大变。闭目凝神，调动真元，抱元守一。

张焚不由得啧啧称奇。

左右两名年青修士都是五十出头年纪，跟刳山张焚相差不多。这也是此界惯例，一甲子以下年纪，在修真者眼里，都还是含苞待放的后起之秀。越是名门子弟，天资横溢，在这个年纪，越是显得青春年少。

超过一甲子，才称得上风华正茂！

不过也对，好比张焚等人，只要不出大岔子，都金丹有望。至不济也能依靠外力，突破成伪金丹。

一甲子岁月只不过是自然寿命的七八分之一，换算到人生百年，还不到二十。

未来前途可期，可是现在，淡金衣袍老者左右一男一女，两名年青修士，还只是“甘露”境界。能够凭借甘露境的修为，经受玉京一笑而不倒，已经足以令人震惊了。

一身淡金的老人衣袖一挥，搅碎玉京笑声。

身后两人脸色一松，不约而同，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原来是位‘道友’，倒是老夫眼拙了！”

玉京附身的人傀原本是美艳女子形象，看上去，大约跟他前世时候，三十出头的女人相似。玉京意识转移过去以后，做了大量清理、改造，把生命体征重新激活，人傀也一点一点重新焕发青春。

这段时间过去，外表上看，比对面身穿淡金长裙那名女子还要稍嫌年轻。

由人傀重新恢复生机以后，玉京身上气息不显。刚才两人站立位置，说话的声音，又无一不在暗示，两人中做主的是张焚。淡金老者一时不查，把玉京忽略过去，直到她发出笑声，才看出站在自己对面的竟是一位真人！

修真者的相貌一向做不得准的。虽然大多数修士都遵循惯例，根据年龄调整自己的相貌。不过喜欢保持年轻，甚至年幼也是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别说女性修士，男修士里，几百岁年纪，还保持年轻英俊的也所在多有，毫不稀奇！

“我看走眼了一个，不会连那个也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