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有人认得出隐山大师精心炼制的‘四顾’，从剑联想到人。师父命我将取来这口飞鱼剑，暂时借给师兄使用。”

“暂借？河渊这可做的不够大气了！”

这话在他心中闪过，没有直接说出。

看出他脸上一闪即逝的异色，霜妙白皱眉不满地说：“一艘白鸟王船还不够吗？‘飞鱼’可是三阶上品，我跟姐姐求了好久，师父都没肯给我们呢!”

“极是！极是！那我就暂借一时！”张焚爽朗一笑，拔剑出鞘。

只见一口银白纤细，形制优美，剑身上遍布印痕，仿佛一片片细小鱼鳞的飞剑出现眼前。比不上“四顾”和进阶后的“乘黄”，借用不能炼化，威力还要再下一个台阶。

不过用来装扮河渊真人的弟子是足够了！

以他现时战力，赤手空拳也足以硬撼霜氏姐妹等人的飞剑，倒不必在乎飞剑威力强弱。

霜妙白哼了一声，退到一旁。

另一边的霜飞雪准备好一堆甁罐工具，放在托盘上，双手捧着走上前来。

“师兄名震龙山，师父交待，为防被人认出，还要稍作掩饰。”

动用颜料药物化妆，而不使用幻术遮掩的道理张焚是明白的。使用幻术改换相貌，碰上幻术上有更高造诣的修真者，极易被人看破。

即使看不破，使用幻术也必然会有运用真元的痕迹，一个不巧便会惹人怀疑。

碧水阁隐支长老，修为未必比不上龙山五派里的一派长老。这样的人物面前，想要遮掩过去，使用法术，还真不如药物、颜料容易蒙混过关。

其实，药物、颜料多少多带来与本身不同气味，最好的方法还是……

张焚心头一动，摇手推开道：“不必！两位师妹请看。”

“龙蛇九变”目前为止，已经完成了四变，第五变近在眼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闭关，随时可以突破。

随着龙蛇变化对身体的淬炼，张焚对体内肌肉、骨骼的控制也大为增强，几乎可以做到变化随心，高矮如意。

由人变物，或者变成动物他做不到。照着别人样子变成一模一样，细节上，也很难做到完美。可是不加限制，只要求和原来不一样，已经可以做到不假外求。

说话之间，两眼间的距离已经拉长一点，眉型发生改变。

看着镜子里出现的陌生青年，霜妙白哈哈发出嘲讽笑声：“师兄这幅模样出去，可就引人注目了！”

霜飞雪嘴角微翘，显示出她真实的心情，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在张焚脸上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须知人的身体骨骼有一定规律，年龄、肤色、骨骼大小，乃至头发质地相互之间都要注意。有的不能同时出现，有的可以同时出现，有的虽然可以同时出现，却不适合同时出现在修真者身上。

“与此同时，修炼功法不同，对相貌的影响也应该考虑进去。

“固然世上千人千面，长成再奇特模样，也不能说绝对不会出现。不过既然改扮目的是为了遮掩身份，那么还是合乎规律的好。没专门研究过的人，说不出其中的规律，看见相貌不怎么合乎规律的人，不会立即察觉不对，却会在有意无意之间，多加几分关注。

“这就与掩饰身份的目的冲突了……”

霜飞雪一边解释，一边与霜妙白一起打量张焚脸上改变。姐妹俩相互看了看，同时喜道：“师兄还有这般本事，这就简单了！”

由霜妙白主导，霜飞雪偶然开口，指出两人设计的脸型不自然的地方。不一会儿，一张与刚才截然不同，又更显俊俏的玉面出现在冰晶凝结的镜子里。

“好了！”

“这样可以了！”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

张焚重新再看，镜子里出现的英俊青年，和刚才又有不同。还是同样玉树临风，却不再有吸引眼球，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看过以后，脑中记得的东西，一是年轻，二是英俊。

想要说出怎么个年轻英俊法，又不怎么好组织语言。同前世里，千篇一律的网红脸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幅面孔的档次可掉的多了！”

心里感叹一句，张焚跟着霜家姐妹走出舱外，来到三位真人面前。

“好！”河渊上下打量，见没有破绽，称赞一声，戏虐道，“没想到片刻时间，我又多了一名佳弟子！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自报姓名，说是卢星雨，我在外海漂泊时候收的弟子。

“因为修炼的是我在外偶得的功法，所以之前不被正是列入碧水阁门墙。不过呢，我已经打算让你从参悟《方天古残篇》开始，慢慢转练本阁神功。

“大概是这么个情况。至于之前修炼的是什么，只要不露出刳山宗的根底，贤侄随意就好。想来纵有试炼考核，凭你的本事，也不至于通过不了。”

河汉、云霖两人一旁连连点头。

河渊道：“走吧！接下去的一段路不适合驾船前往，咱们御剑过去。飞雪、妙白收起轻舟。

“这是我参考王船，炼制出来海上使用的法宝。长途飞行虽然迅捷，也十分辛苦。常年累月在海上生活，总有需要临时落脚的时候。故而炼制此物，命名‘轻舟’。”

向张焚师徒略作解释，河渊带领几人纷纷飞起。

霜家姐妹两双玉手同时施法，四道光华旋转飞出，笼罩木排。三丈长的木排原地旋转，越变越小，被霜飞雪收入囊中。

这般景象碧水阁诸人都不陌生，张焚师徒看了，不由震惊。

云霖子转头问道：“空间之道？道兄这些年竟然把空间研究得这么深了吗？”

“是，也不是。”河渊长叹道，“研究是研究了。不过能炼制此物，全靠依样画葫芦，把王船上的法阵抄抄改改，修修补补，到现在勉强能用。”

“就算这样，也很了不起了！”

和师父想法不同，张焚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莫非这就是河渊秘而不宣，解决炼化控制中枢以后，王船主人不能离船限制的方法？”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河渊向他微微一笑，道：“我这方法其实仍然不能解除限制，倒是不如贤侄领悟到的巧妙！”

“唔……呃……”

张焚支吾以对，惹得云霖子也对他怀疑的目光：“这孩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原来他只当河渊真有办法解除限制，现在才知河渊的方法只是人带着船走，本质上，人船还是不能分离。张焚竟然能够把白鸟王船安顿在环岛泄湖，自己跟着一行人远赴数千里外。

不知道还不觉得，知道以后云霖子当真震惊不已！

没给几人详谈的机会，河渊带头御剑，继续飞行。期间几度改换方向。海上烟波浩渺，难以辨别，张焚只判断出整体路线偏向又折返西北。

飞行了大约三个时辰，远处景色一变。

海天一线，天际线上出现一条微峦起伏。

又往前飞了百里，才看清楚原来是十七八座大大小小，簇拥成团的岛屿。众人刚才在远处看见的，是中央主岛上，最高大巍峨的一条山脉。

这一片群岛不在刳山宗记载之内，张焚翻遍记忆，也找不到类似记载。心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碧水阁在海上的开拓，可比刳山宗深入多了！”

“到了！”河渊低声提示众人。飞行进入岛屿范围，立即降落剑光，徒步而行。

岛上草木繁茂，并无道路。好在众人都有修为在身，斩草开路，驱逐蛇虫野兽，即使霜氏姐妹也能轻易做到。

两女抢上前去，当先开路。

张焚看了一眼，释放飞鱼剑，展露出与两女路数略微近似的一路剑诀。身上气息与平时迥异，变得与两女修炼的“两仪玄冰功”极为近似，初看相差不远，仔细感觉却又似是而非。

散逸出来的劲气同样冰寒，与两女不同，又多出一股格外刺骨的凌厉。

河汉不由奇道：“师侄这是练得什么功夫？”

张焚施礼答道：“好叫师叔得知，弟子修炼的是恩师偶然得到的《斩月幽谱》，神妙不及本阁功法，不过由于属性相近，可以很方便的转修本门道诀，不损修为。”

河汉轻责河汉一眼，对张焚的谨慎报以鼓励、赞许。眼神一瞟而过，心中对张焚评价又提高三分：“士奇这个徒弟，战力强悍，修为不弱，最难得心思机巧，是个接掌门户的好人才，看来刳山宗下一代何当兴盛！”

云霖子想法又有不同，重逢以来，张焚展现出的成长，层出不穷的手段，让他已经感觉麻木。

此时见到又一门品质不差的功法道诀，心中也只微微升起波澜：“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大的奇遇，学到了多少东西啊？”

众人脚踏实地，仿佛一群不到御气修为的凡夫俗子一样，断树斩草，清障开路。在多年无人踏足的荒岛上，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终于，一片灌木砍伐干净以后，一条小径遗留的痕迹被霜飞雪发现。很快，道路旁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古旧石碑被清理出来。

“方天！”